第61章:露宿野外
第61章:露宿野外
次日,船終於靠了岸,月流盈邁上碼頭的那一刻,猛地覺得還是在陸地上生活要更舒心些。
大海上雖然心曠神怡,但畢竟活動空間太小,總覺得受著束縛,來來去去也就那麼些地方。況且現在天氣雖有回暖,但海上風大,凌大莊主又不允許她隨意在外呆著,這些天的生活自然而然就大打折扣了。
才剛走幾步,便看見已有人在馬車旁接應他們,那人恭敬地正想向凌齊燁行禮,卻被凌大莊主出聲攔了下來:「出門在外,那些禮節便免了。」
「是,少主。」指了指身後的馬車又道,「已經照著少主的指令備好了馬車,少主是否要先去莊子稍作休歇。」
「不必了,即刻便出發。」
又再次坐上馬車,月流盈默默排腹著,她以為下了碼頭就快到達目的地了,豈料還得再繼續奔波,不知凌大莊主究竟要去哪?
凌齊燁正忙碌著,看她悠哉悠哉地搖著腿,道:「過來研墨。」
研墨這等不費腦力的工作月流盈還是欣然接受的,挪了挪身子,手腕靠在案几上,袖子輕挽,默默地研起墨來。
車廂太過安靜,月流盈不自覺得將目光鎖在莊主大人所寫的東西上,這一看倒讓她心下一驚,竟是槿國的礦產業!
她一直覺得凌大莊主的身份不簡單,序凌山莊涉及的產業也定不如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卻沒想到凌氏竟還經營礦產。
有些不可思議,槿國的幾大礦產區不都是官府早已壟斷,這等賺大利潤的機會怎麼還會允許流落民間?
礦治素來是財政的重要來源,一旦被民間商人所佔有,便會對江山社稷產生威脅,因此歷朝歷代對礦治無不是官營壟斷或是冠以朝廷之名。
若是尋常商人經手,必定是要施以繁重的苛捐雜稅,將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皇室手中,避免有人居心不良,危害朝綱。
可是莊主大人又哪是能任人擺布的普通商人?
撓頭,實在是不明所以。
「是不是覺得不解?」莊主大人輕飄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沒有,哪有什麼不解。」知道的越多往往最容易悲催,她還是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追究的好。
「那為什麼一直盯著這個緊皺眉頭?」
「我只是在活動臉部肌肉,眉毛可能幅度大了點。」隨口瞎掰。
「懂得算數么?」
沒意識到凌大莊主潛在的含義,她傻乎乎地點頭。
「這是殷北礦產今年全部的賬目,算清所有數據后整理到總冊來。」
「啪」的一聲,一本厚厚的賬本便直接扔到了她的面前。
月流盈已然傻眼,現在是什麼情況,凌大莊主又開始理所當然地奴隸她了!礦產行業,況且還是一整年的數目,那她豈不是得苦命地加班加點工作?
「我可不可以拒絕。」
「可以」
「真的?」居然還有商量的餘地,莊主大人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現在就去把《女誡》拿出來謄抄,字跡工整、一字不落。」
嗚嗚,就知道凌大莊主善解人意的背後包藏得是一顆極具陰謀的心!
「我頭上現在突然掛著一個莫名的身份,想來礦產這麼重要的數據還是不要讓我知道的比較好。」月流盈還在做垂死掙扎,希望莊主大人能認清眼前賬本的重要性,撤去方才一時興起的念頭。
不過,她哪知凌齊燁並非臨時起意,詢問她是否會算數本就是打算將這堆數據全權交予她處理。反正她整日在馬車裡無所事事,找點事來給她做,也不至於一上車就睡,睡醒就發獃,整一個懶貓似的。
「你的身份你都不在意,我又何必要發思。」凌大莊主語氣風輕雲淡,似乎從來不把她「姦細」的身份放在眼裡,「況且,你就算想傳出去,估計還沒行動就會被凌氏攔截下來。」
這簡直就是裸的鄙視和不屑,月流盈覺得自己作為一名偽姦細竟徹底地不被放在眼裡。
「可是我算數沒有你那麼快,這些估計得花好一陣功夫才能完成。」莊主大人的心算本領就算是她這麼一個新世紀的白領女性也不免驚嘆,不得不服,確實是一目十行卻又字字印心,算起數來就跟啃白菜一樣簡單,咔嚓咔嚓,好像一頁就算這麼完了,再多咔嚓咔嚓幾聲,頁數就像流水似的一頁又一頁地翻過。
眼前的這本厚厚的賬冊,凌大莊主若需要整整兩天的時間,那她最起碼要三天都撲在這些上才能完工。
所以說,智商的決定因素還是很大的!
「無礙,你便慢慢算就好。」
不甘願地撅嘴屈服,莊主大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只好接下這燙手山芋,拿過凌齊燁手中的毛筆,開始認真計算起來。
取出柜子中的小瓷杯,泡上一杯清茶,一隻手倚在案几上,陽光透過車窗如碎金般灑進來,凌大莊主無比享受著午後的美好天氣。
月流盈不經意地抬頭,卻氣得差點炸毛:「你把工作丟給我,自己在那兒品茶?」
她還以為凌大莊主那麼日理萬機,除了這個定然還有許多公務要做,她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豈料他竟這麼悠閑。
「暫時沒有事做,自然要趁機喝杯清茶潤潤喉。」
月流盈聞言簡直要吐血三升不止,罪惡的資本家果然是不人道的啊!
多說無益,她也只能懷著滿腹的碎碎念繼續做事,順便詛咒凌大莊主最好被茶杯磕著牙。
凌齊燁在一旁靜靜地打量,誠如她所言,她看賬本的速度確實沒有他快,可卻是他見過的算數最迅速的人,就不知算的結果準確性是否也一樣讓人感嘆。
算了好一會兒,總感覺今天的馬車行駛得有些顛簸,月流盈停筆伸伸懶腰,拉開自己身後的帘子向外看去,卻發現走的路有些不對。
「我們不走官路么,怎麼是山野小道。」
「這裡的官路去平城太遠,走小道更快些。」
「哦」原來是在趕時間。
也對,若是這裡拖拖那裡拖拖,江南這麼遠,何時才能返回京城。
看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怎麼隱隱有種晚上有可能要露宿野外的預感。
果然……
馬車在一處空曠處停下,凌大莊主下車前頭也不抬地宣布:「今晚就在這落腳,明日再啟程。」
掀開車簾跳下車,入眼是一片空地,周圍全是些稀稀疏疏的樹木,她自顧自地呢喃道,一路走來處處都有別莊過夜,這下凌大莊主終於要以天為蓋地為廬了么。
總不可能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莊主大人還蓋著一座豪華院子,那太不現實了。
只是,當看到千暮千絕拿出一頂帳篷搭建,裡面鋪的床又軟又大時,她便徹底推翻了自己方才的以為。
果然是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不能懷疑莊主大人對生活的高品質追求!
凌齊燁一下車便到前方去吩咐事情,錦瑟趕緊趁機小跑過來,小聲道:「小姐,我們今晚就睡在這兒了嗎?」
「當然,不然這個時間你還想著能到哪去?」
「錦瑟就是確認確認,小姐,看今天走了這麼久的山路,我們什麼時候能到有人煙的地方?」在山路上坐馬車實在是太顛簸,她整個人感覺都快散架了。
「快了,照這一路走來的地形,估計就這幾天的事,不是明天便是後天,總之不會太久。」
「恩,那就……啊!!」錦瑟突然驚叫起來,指著不遠處的地面嚇得花容失色,「蛇,蛇,有蛇!」
還不待離得最近的一個侍衛拔出長劍解決,月流盈已經小手一抄,捏住其頭頸兩側,腳瞬間踩住其尾端,將它上身拎了起來。
然後一人一蛇便大眼瞪小眼。
「原來是條小金蛇。」轉頭安撫嚇得語不成聲的錦瑟道:「這蛇沒有毒性的,不用擔心。」
凌齊燁聞聲而來,見並沒有什麼危險便也放心:「把手中的蛇交給侍衛處理,總拿在手上像什麼話。」
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怎麼看到蛇一點也不害怕,還有心思捏起蛇來打量。
乖乖地將小金蛇轉交給侍衛,還不忘囑咐道:「它沒有毒性的,還是放了它吧,別一劍給結果了。」
「是,夫人,屬下明白。」侍衛雖不明白為何夫人要用「結果」兩字,但也大底知道是讓他不要傷害了這條小蛇。
側身拍著錦瑟的肩膀,月流盈淺淺笑道:「沒事了,別擔心。」
錦瑟已經定下心來,暗贊自家小姐的驚人膽量,居然敢和蛇這般對視。
月流盈踱步走到凌大莊主身邊,歪著頭問道:「怎麼天都快黑了,還不點火么?」再遲些,可就摸不著方向了。
「千暮會去處理的」莊主大人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不多時,便見搭好帳篷的千暮拔出手中配劍,凌空而飛起,幾個劍花掃出,銀光瞬間複雜交錯閃去,待他再落在地面時,底下已經放置著整整齊齊的一堆生火木材。
月流盈咋舌,這刷刷幾招都趕得上現代版的機器設備了,甚至可以說是有多之而無不及。
忍不住上前去鼓掌稱道:「千暮,以後若是少主揮揮手讓你走人,憑著這一招,單是雜耍也決計讓你穩賺不賠。」
「……」,夫人她這究竟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