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而我有你,就十分美好
陸澤漆走到冰箱前,將買好的純凈水一瓶一瓶放進去,擺放整齊。
於蘇木站在他身後望著他:「你的房門怎麼設我的生日當密碼啊?」
他沒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沙發邊坐下,朝她招招手:「過來。」
於蘇木乖乖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只聽他說:「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告訴你,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將把所有的密碼都改成你的生日?」
被他看中心思的於蘇木撇了撇嘴:「如果你真的這樣說,我會覺得高高在上的陸家二少爺原來也是傳說中的二十四孝男友,令人失去神秘感。但為什麼我覺得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比起對你失去神秘感,我心裡更多的是高興?」她頓了頓,才說,「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改密碼時,不知道輸什麼,所以才順便問了我的生日輸進去,對嗎?」
說完,她還做了一個「不用哄我,我就是這麼聰明」的表情。
陸澤漆無奈地笑了笑,為什麼他以前沒有發現他的小女友除了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之外,還有這麼稚氣的一面?
於蘇木似想起了什麼,問:「基地蟲災,你有什麼看法嗎?」
她炯炯有神地望著他,眼神中無不在告訴他:我有看法。
陸澤漆雙腿交疊,換了個他常用的側靠姿勢,左手撐在沙發上,問:「說說看,你有什麼看法?」
「我原本猜測是灑農藥飛機的問題,但後來想想,飛機只能灑液體,不能灑出蟲子,所以排除了。」於蘇木掂量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僅僅是猜測,你可以查查基地的水源。我記得江學長曾說過,基地的蟲卵第一天清除了,第二天會莫名其妙變多。剛剛在飯局上,我聽見那負責人提到過,基地澆灌植物的水有一個單獨的蓄水池,會不會是有人把蟲卵投放在了引水渠里,所以即使每天都清除了蟲卵,但第二天又有蟲卵出現?」
於蘇木說完,發現陸澤漆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因為他的沉默和目光變得緊張起來,不由得問:「我說錯了嗎?」
雖然因為他的目光而緊張,她卻在內心深處覺得自己的分析是有點兒道理的,所以她的眸光坦然,語氣淡定。
忽然,她猛然頓悟,眼神亮了起來,問:「我說對了?而且你一定也猜到了這個原因,對嗎?」
「嗯。」陸澤漆承認。
「你什麼時候猜到的?」她不自覺露出一抹微笑,「讓我猜猜,一定是在飯局之後,如果是在飯局之前,那些人一定不會表現得那麼著急,將蟲災往靈異方面想。所以是在回西苑的時候,你想到的?」
「是。」他倒起了興緻,「你可以猜猜我在做什麼事的時候想到的。」
這個有點兒難度。
於蘇木開始回憶起從飯店到西苑所發生的事情,當想到在卧室里的某些事時,她的臉不自覺又發燙了起來。不想讓他看見,她連忙低著頭,假裝在思考,讓神思從那些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上轉移。
很快她便說出了三個字:「純凈水!」她眸色晶亮,似會發光,「一定是你去超市買純凈水的時候想到的,對不對?」
對於蘇木的興奮,陸澤漆自始至終都淡淡地看著。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彷彿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任由著他心愛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說任何她想說的話,即使是對他而言已算過去、不必再上心的事,他也會耐著性子聽著。
「對。」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蘇蘇,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於蘇木笑容甜美:「其實我除了對中醫植物感興趣之外,也是福爾摩斯的書迷。」
「嗯,明天帶你去參觀基地。」陸澤漆道,「今晚好好休息。」
「好!」她乖乖地點頭。
陸澤漆起身,帶她走到卧室旁邊的一個房間:「蘇蘇,晚安。」
他俯身在她唇間落下一吻,起身,不意外地看見了她粉紅的臉頰,以及穿著他的白襯衫的她露出的修長雙腿。
他漂亮的黑眸眯了眯眼,心想:果然,放棄早已準備的女式家居服,而選白襯衫……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輕笑著揉揉她的小腦袋后,轉身離開。
於蘇木關上客房的門,倚在門上,忽然覺得,這個夜晚除了一點兒驚嚇之外,心情居然並沒有受到影響。
任他人處心積慮算計,管他外面有多危險。而我有你,就十分美好。
國慶七天假,201寢室中,於蘇木去了雲南,七彩回了老家,徐茶不在寢室,只剩下歸寧一人。她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手機屏幕,滑動到陸淮南的號碼上,按下通話鍵。
手機里傳來「嘟嘟」聲,不一會兒,陸淮南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依舊低沉、冰冷卻好聽:「寧寧?」
歸寧語氣平淡地說問:「今天有空嗎?」
「抱歉,寧寧,這段時間我都沒空。」雖然說著抱歉的話,但歸寧從他的語氣中完全聽不到抱歉的誠意。
「哦,那好吧。」她應了一聲,掛了電話,語氣輕鬆得彷彿他的拒絕對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關係。
歸寧起身,準備去衣櫃中挑件衣服換。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她父親歸朝來發來的信息:寶貝,國慶長假怎麼不回家呀?是不是交男朋友啦?你已經連續兩年沒回家啦!老爸讓人給你卡上又打了錢,你好好玩,別虧待自己!老爸跟你阿姨準備出去旅遊啦!有事就給老爸打電話!
歸寧將手機丟到一邊,繼續挑衣服。
國際機場VIP等候室,歸朝來握著手機,一直等著歸寧的回復,但直到廣播中提示登機信息,他的手機也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身旁的女人看見了,習以為常,只說:「也許寧寧在忙,沒看見信息。」
「這話你相信嗎?」歸朝來瞥了她一眼。
女人沒敢再吭聲。
歸寧的性格有多孤僻,她早領教過。當年歸寧生母離世后,歸朝來把她娶進門,歸寧雖什麼都沒說,卻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周,誰也不見。
直到一周后開學,歸朝來帶她去學校報到,之後,但凡有假期,她都不會回家,寧願一個人孤單地待在寢室。
她是一個寧願自己孤單,也不願意跟他們有任何聯繫的人。
歸朝來很疼歸寧,卻始終找不到辦法解開她的心結,兩人之間因為一個后娶的女人,隔了長長的一段距離,再也無法親密。
人心不是青瓷,易碎易修補,它很堅硬,不易碎,但一旦碎了,便很難再修復。
後來,歸朝來甚至連電話也不敢打,只敢偶爾發信息,然後一直捧著手機等她回簡訊,但從未有一次等到過她的回復。
於是,他只能不斷地給她匯錢,好像這樣便能彌補一點兒什麼。
可一個真正孤獨的人,需要的永遠不是金錢。
歸寧換好衣服后,出了寢室。
今天B市的天氣不好,飄著小雨,不是個適合出門的天氣。
由於放假,整棟宿舍樓都顯得空蕩蕩的。
歸寧走到宿舍門口,意外地在樓下看見陸淮南的車靜靜地停在雨中,她加速走了幾步,卻在快到車前時停下。
不會有他,車裡不會有他。
果然,駕駛座位的門被打開,陸淮南的司機走出來,對歸寧說:「寧小姐,陸總派我過來,吩咐我這幾天您需要車隨時都可以。」
歸寧「哦」了一聲,淡漠地問:「你們陸總呢?」
「陸總在忙。」司機官方地回答。
「是在忙著陪女人吧?」歸寧反問,卻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走到後座,打開門坐了進去。
司機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進入駕駛座位,問:「寧小姐,您想去哪兒?」
「一直開。」歸寧說,「只要不停,隨你去哪兒。」
「……」
於是被當成出氣筒的司機只能發動車,往校外開去。
黑色的寶馬一直在路上轉悠著,大概一個小時后,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了後座的人一眼,她靜靜地坐在車后,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司機輕輕嘆了一口氣,繼續枯燥無比地開著車。
歸寧望著窗外不停飄著的細雨,忽然喃喃道:「今天天氣真不好。」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緩和,才接了話:「是啊,寧小姐,天氣預報說最近幾天都是陰天,降溫,您要多注意保暖。」
「謝謝。」歸寧狀似不經意地問,「國慶長假,你們陸總都不給你放假嗎?」
司機回:「像我們這種工作,只要陸總不需要車便算放假,沒有規定的假期日子。」
「你說這幾天車都歸我用,如果陸大哥也需要車怎麼辦?」
「寧小姐放心,陸家還有其他車,司機也不止我一個。」
「但你應該是陸大哥最中意的司機吧?我看他用得最多的就是你。」
歸寧的話讓司機聽得很愉快,他笑著說:「讓寧小姐見笑了,陸總可能只是覺得我車技好,他坐我開的車不會暈車。」
「對……陸大哥有暈車的毛病,如果是別人開車,他在車上看文件容易頭暈。」歸寧擔憂地問,「這幾天,他讓誰當司機?如果不習慣怎麼辦?你還是回他身邊吧,讓別的司機過來就行。」
「寧小姐不用多慮,這幾天陸總都不在B市,不用司機。」
歸寧眼睛微亮,她很自然地說:「也對,只是不知道陸大哥那邊的天氣怎麼樣,他最討厭雨天了,不知道那邊下不下雨。」
「這個季節是雲南最舒適的季節,陸總應該會很喜歡的。」司機說完,才驚覺不對,立刻住了口,卻已來不及了。
歸寧嘴角勾起一抹笑,聲音已經冷了下來:「現在麻煩您掉頭,帶我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