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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談話

  傍晚的時候諸人住進了驛站,當然這都是沾了趙銘的光,他用他的印信向驛丞要了幾間上房。


  白謹少不得要嘲諷幾句,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趙銘一句「你看不上大可以不住」便使他撇嘴聳肩無語。


  吃過了晚飯,在趙銘的特意安排之下,林嵐與趙銘單獨來到了驛站空曠的院子當中。


  「這院子足夠大,他們什麼都聽不到。」趙銘看著林嵐說道。


  林嵐點頭,「是我留下的摺疊弩令你起疑了嗎?」


  她死遁唯二的破綻便是摺疊弩和琴韻留下的那幾錠銀子,其他的,她再想不到了。


  趙銘淡笑點頭,「銀子也少了三錠,我後來在後山找到摺疊弩的盒子,便猜測著是你故意如此想要金蟬脫殼。」


  所以才會一路詢問一路追蹤,他在山下破廟前發現了她遺留下的弩箭和已經損毀的簡易機關,為此他探過彰德府的府衙大牢;他在懷慶府一個莊戶家的牆壁上看到她故意寫的潦草的字跡,還在十餘里之外的密林中發現了被掩埋的居無命的屍體。那屍體眼中夾的藥粉分明是她的手筆……


  一路尋著她遺留下的蛛絲馬跡以及路人對她的印象終於找到了她。


  現在想來,還幸虧那些盜匪,幸虧那個居無命,如果沒有他們的緊緊相迫,恐怕她會將自己的痕迹抹得一乾二淨。


  如果沒有那伙盜匪和居無命的劫殺,或許他就不會找到她了。林嵐的想法正好和趙銘相反。


  但她的摺疊弩和琴韻的幾錠銀子最初便使趙銘起疑了,如果不是她們倆各自的私心,恐怕他也不會起疑。


  不過只要人活在這世上就總會有痕迹留下來,就像她的機關,她的藥粉。更何況她和琴韻兩個女孩子在外面行走原本就很奇怪。


  她也想過女扮男裝,但從前世數次的挫敗經驗當中,她已經摒棄這個想法了。女子再如何喬裝改扮也是女子,無論是眉眼還是臉部輪廓都有女子的特點,女扮男裝只會令人更加側目猜想,不如像現在這樣坦蕩無所避忌。


  不過被趙銘找到了她也不後悔。她將腰間的摺疊弩取出,用手指細細摩挲著弩機,這個,可是父王的東西。


  「這是我向攝……」趙銘說了幾個字立即改口,「是我看見他身邊的親衛有,很好奇,便軟磨硬泡的向他討要的。還有這個……」他說著將腰間匕首取出遞給林嵐,「我小時候他去我家裡與我母親說話,見我在擺弄一把木劍,便將這個送給了我。」


  「我小時候就很崇拜英雄,因而對他十分敬仰,每每他在京中時我都會尋找機會去見他,哪怕是遠遠的看著他操練營兵我都會覺得很滿足。他似乎也很喜歡跟我說話,常常在我面前提到你。」他說著滿眼含笑的看著林嵐,「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就認識你了。」


  林嵐垂眼打量著手中再普通不過的短匕,「他提起我時,叫我珺姐兒么?」


  「不是,」趙銘搖頭,「他說的是柔嘉。你的乳名是我自己問的。他當時笑著對我說:他只告訴我一個人,還讓我保密。」


  這話應該是真的。林嵐將匕首拔出鞘,端詳著在月色下顯得更加冷凝的鋒刃。父王曾經告訴她,珺姐兒這個名字與娘親有關,他不想被外面人提及甚至是知道。但這是不是也證明,父王對趙銘很信任?


  她抬眼看向趙銘。少年人眉眼彎彎,臉龐在月色之下顯得溫潤如玉,與那刀鋒給人的感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覺得我父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趙銘想了想才道:「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卻又氣質儒雅,對晚輩很溫和,還經常半真半假的和我開玩笑。」他說著不由自主的笑起來,隨即黯然,「在他被問罪的前兩天,他還對我說:讓我這個做哥哥的好好照顧你……」


  那時候父王大概已經知道朝局有變吧?可是以父王的心機手段,在那個時候為什麼不想辦法解了這個局?是對手太強大還是有旁的不為人知的原因?而且父王那麼疼她,怎麼會一點退路都沒有給她留?

  這些問題,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糾結在她心頭,使她迫切的想要解開這些謎團。


  「對於我父親的事,你還知道些什麼?」林嵐抬眼看著趙銘試探的問道。


  趙銘沉吟著開口,「從他出事我便一直悄悄的查……」


  正說著,遠處忽然傳來白謹的大嗓門,「小楚你竟然和小白臉私會!」


  趙銘怒氣沖沖轉頭要同他吵,卻怔然瞪大雙眼喃喃道:「他就是那個大鬍子?」


  林嵐轉頭,見白謹又將假鬍子戴上了。他俯身靠在驛站客房二樓的欄杆處,叉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和趙銘,「你們倆在說什麼?帶我一個玩唄!」他說道。


  有他在,她和趙銘的話便說不下去了。「回去吧。」林嵐低聲說道。


  二人剛轉身,離他們最近的大樹上便「撲通」掉下一個人,趙銘怒聲喝問道:「什麼人?」說著就要上前。


  「是打雜的驛卒。」林嵐伸手將趙銘攔住。


  他們住進來的時候就是這個驛卒幫他們端水送飯。


  那驛卒連滾帶爬的起身,對林嵐二人打躬作揖的說道:「小的在樹上捉蟲子,沒想到打擾了兩位貴人的興緻,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黑燈瞎火的,你在樹上捉蟲子?你捉蟲子幹什麼?」趙銘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冷聲問道。


  那棵樹離他們的距離,這驛卒未必會聽到他們的談話,但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合,他偏偏在那棵離他們最近的樹上。而且這借口也太扯了。


  驛卒躬著身子走過來,將手中一個布袋子打開給趙銘看,「這是蟲繭,小的養了只八哥,就好這一口兒。小的白天沒時間,就晚上爬樹捉幾隻給它吃。」


  趙銘探頭看了一眼便蹙眉嫌棄揮手,驛卒點頭哈腰的走遠。


  「得叫人查查他。」趙銘望著驛卒離去方向低聲道。


  林嵐搖頭,「可疑的人太多了,查不完。」


  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是找到誰更值得信任。她抬眼望向二樓,白謹憑欄沖她招手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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