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包子
那鐵匠冷眼看著銀面和林嵐,林嵐轉頭看著他訕笑道:「我哥哥因為早上我多吃了他兩個包子,正跟我鬧……」話音未落她忽然覺得手中一空,她愕然轉頭,見銀面手臂微抬,那支弩箭已經被他甩出去,釘在鐵匠鋪的門框上。
「哎呀我的門!」鐵匠心疼的叫起來,指著他們嘶聲咂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嵐笑道:「這個有什麼心疼的?給我們多打幾支鐵鏢你就賺回來啦。」
鐵匠撇嘴,同林嵐你來我往的講好價錢,又問打多少支。
「五十支。」林嵐向鐵匠攤開手掌,她身後忽然有聲音說道:「二十。」她愣怔回頭,見銀面抱胸側身而立,連看都沒看她。
管什麼閑事?她在心裡嘀咕道,之後對鐵匠諂媚一笑,「我哥哥總要偷懶。家去爹爹要罵的!」她轉頭對銀面大聲說道,又轉向鐵匠,「就五十支。」
「十支!」銀面忽然介面道。
「……」林嵐轉頭怒目瞪著他,可他卻像個木頭似的根本感受不到她的視線,她的瞪視也像是給了瞎子,她登時打了蔫,垂頭喪氣的說道:「那就二十支好了。」
「不過你要按著我原來那支的樣子一模一樣的打出來,」她對鐵匠叮囑道,說著扁了嘴,「我哥哥用這種的順手了,差一點都不行的。」
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
與鐵匠約定好兩天後取貨,林嵐氣鼓鼓的回客棧,不再同銀面多說一句話,也不再管銀面究竟有沒有再跟著她。
賈氏和琴韻等人正坐在客棧大堂等她吃飯,呂少成好的極快,精神頭極好的自己坐在桌子旁用湯匙喝粥,弄得身上臉上到處都是。
「小姐姐吃飯。」看到林嵐他抬起滿是飯渣的手對她招手說道。
林嵐點頭,從琴韻手中接過濕巾子簡單擦了擦手,便坐下來準備吃飯。
呂少成忽然扭動著身子從椅子上溜下來,「我和小姐姐一起坐。」說著揮動湯匙繞過桌子往林嵐身邊跑。
「哎呦小少爺!」婆子急忙去攔,「小楚姐姐累了,咱們讓她好好吃飯。」小少爺總要自己吃飯,又會弄得到處都是,小楚姑娘難免會嫌棄。
「由著他吧。」林嵐看著呂少成說道。他活蹦亂跳的就好。
玉芳和容兒將呂少成的碗碟端到林嵐旁邊,服侍著呂少成坐好。
賈氏看著呂少成和林嵐滿眼笑意的道:「吃飯吧,」后又招呼琴韻和婆子等人,「大家都坐下吃。」
眾人剛剛坐定,呂少成面前忽然多了一個紙包,眾人驚訝抬頭看去,發現竟然是那個一直冷冰冰蒙著銀色面具的人。
「包子。」銀面說道,後轉身走到旁邊桌子上坐了,招手叫小二。
呂少成伸長脖子去聞紙包,之後口水就流了出來,對賈氏道:「娘親,好香。」說著伸手去拿。
「成兒!」賈氏嚇得起身攔阻,「成兒不可……」那人給的東西,不會是有毒的吧?
林嵐抬手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伸手將紙包拿過來解開,果然很香,她拿起一個包子遞給呂少成,溫柔笑道:「吃吧。」銀面殺人會用劍、用飛鏢、用各種兵器,但他從來不用毒。他們這些人也不值得他如此。
「小楚姑娘……」賈氏滿心疑慮的看著林嵐。
林嵐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邊嚼邊含混的說道:「好吃!」還是牛肉餡的呢!
她不單是說給賈氏聽的,也是說給銀面聽的,他既然想為了呂少成做一回好人,她就成全他好了。
呂少成「啊嗚」一口咬去包子的一大半,他手中剩下的包子成了個月芽,他的眼睛也笑成了彎彎的月芽。
眾人見狀都欣慰的笑起來,賈氏再次招呼大夥坐下用飯。
呂少成吃了兩個包子,自己喝了點稀粥,其間扭頭看了銀面數次,賈氏和婆子暗暗瞪他對他搖頭了數次,他都像沒看見似的,過一會兒就要扭頭看一眼。
「我吃飽了。」他說著忽然從椅子上溜下來,趁眾人沒注意躥到銀面那張桌子旁邊,抬頭看著銀面道:「你為什麼總蒙著臉呀?」
「成兒!」賈氏驚聲叫道,即怕兒子受傷害又不敢去拉拽兒子,生怕自己的舉動激怒了那個蒙著臉的怪人,「小楚姑娘,怎麼辦?」她只得向林嵐求助。
現在林嵐覺得銀面並不是像前世她認為的那樣除了殺人便什麼事都不會做,她覺得他不會隨意對一個無辜的孩子動手,因而她輕輕搖頭。
賈氏提心弔膽的看著兒子。
銀面動作微頓,后道:「有疤。」
「……」背著他的林嵐不知道要做何反應,這話,是她在集市上賣兔子時順口胡謅的,沒想到他竟然照搬過來糊弄孩子。
不過他臉上究竟有沒有疤她並不清楚,她一直認為戴面具是傲劍山莊殺手的規矩。難道他臉上真的有疤痕?
「很大嗎?」呂少成自己爬到銀面身邊的椅子上坐了,雙手托著腮神情認真的看著銀面,「會不會很醜?」
銀面點頭,「丑。」
呂少成扁了扁嘴,頗為同情的說道:「你好可憐。」
「嗯。」銀面點頭表示贊成。
呂少成裝模作樣的抬起小手往銀面手臂上拍了拍,這一動作引得林嵐驚訝嗔目緊張。銀面的身體,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碰觸的。前世她曾親眼見過有人無意的想要拍他的肩膀,被他削去了手臂。
所以上次容兒靠近他時她才會那麼緊張。
銀面的身體微僵,卻並沒有什麼動作。呂少成的身體往他身邊湊了湊,忽然低聲說道:「你有沒有媳婦?」說著瞪大雙眼好奇的看著銀面。
「成兒!」賈氏忍無可忍,卻不敢過去抱兒子,只得急中生智的大聲招呼他,「快過來娘親給你擦擦臉。」
呂少成有些不情願的扭了扭身子,從椅子上溜下來,慢騰騰挪到賈氏面前。
林嵐一直好奇的看著銀面,呂少成離開后,他的視線向下,落在方才呂少成摸過的衣袖上,那裡還沾著一點湯水和米粒。
或許對於銀面,她前世的一些看法也是有偏差的,正如前世方二太太給她的印象,待她的好並不是真心的,殺手銀面也並不完全是惡與冷酷的,他也有他有人性的一面。
也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前世遇見銀面的時間是三年以後的事,現在的銀面,還沒有達到三年多以後的冷酷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