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淒涼別後兩應同不勝清怨月明中
這一日,若雲終於趕到了綠洲處,可如今過去的時日實在太久,早已沒了什麽線索可尋。
若雲當然不會死心,那日水猴子、匈奴兵混戰一場,風玉樓是讓匈奴兵給捉走了,還是讓水猴子給捉去了?
若雲絞盡腦汁回憶那日的那場混戰,依稀記得幾個匈奴兵的樣子,但水猴子都長的差不多,著實沒留下什麽特別的印象。
但水猴子生活在此處,自己最好能找到它們的老窩,去看看可有什麽線索,如若他真的……若雲突然有些不敢向下想了。
楚鳳溪不見了,若雲隻是感到痛苦內疚,一心隻想找回他而已,但風玉樓不見了,若雲卻覺得,若是不能找回他,便讓自己與他也一同消失不見了吧!
於是若雲在綠洲處臨水而居,一心隻想引出水猴子,順著線索找到風玉樓,可惜若雲準備了那麽久,住了那麽久,卻沒能等來一隻水猴子,直到在邊關戰敗的漠南大王啊莫提都路過來了此處了,仍沒有一隻水猴子上若雲的勾,若雲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她哪裏能想到這裏的水猴子,在那日混戰中被水中月用法術給滅了呢?
漠南大王啊莫提本來一心,隻是想殺了楚鳳溪,用他的頭來綠洲處祭奠女兒棲霞公主的亡魂,可沒想到竟被楚鳳溪一招,火燒連營給打的狼狽而回,他若再不回返,恐怕就要被楚鳳溪殺得片甲不留了,所以此時漠南大王啊莫提是不得不灰溜溜的返回來啊!
大王啊莫提心裏暗歎:這賊子,不愧為楚鎮這老匹夫的兒子,妥妥的將才,滿腦子的陰謀詭計啊!
大王啊莫提回返漠南,路過綠洲處,來時隻想著兵貴神速,一心想取了楚鳳溪的項上人頭,但如今人頭沒取來,反被人家打了個屁滾尿流。
此時回返到了綠洲處,自然想要拜祭一下女兒的亡魂。
於是事情就這樣的巧合了,漠南大王啊莫提在此處安營紮寨,讓幾個小兵取來火燭,擺好香案,準備祭奠女兒。
若雲看到匈奴人,自然要躲躲啊,雖然她現在也不是很想活,但風玉樓的屍體又沒找到,她自然也不能,也不甘就這麽白白的死了啊。
可是好巧不巧,在棲霞公主身邊有個幸存的匈奴兵,如今正跟在漠南大王啊莫提的身邊當親兵,如今這名親兵就偏偏看到了若雲,並認出了她,是那日和楚鳳溪是一起逃的男子。
於是若雲就這麽光榮又不幸的被抓了,若雲雖然身上有毒藥,但匈奴人的數量太多,想要全部毒死還真是有點難度,毒死自己倒是很容易,可是風玉樓還沒找到,自己怎麽甘心就這麽不聲不響的死了啊!
於是若雲假裝柔弱,老老實實的讓人抓了,想著既然不敵,那就先麻痹一下敵人吧,也好能借機逃跑。
誰知那親兵捉了若雲,竟機靈的綁住了若雲的雙手,把她帶到了漠南大王啊莫提的麵前,啊莫提一看心道:此子倒是長的眉清目秀,可惜是和楚鳳溪那賊子是一夥的。
便喝道:
“你和那楚鳳溪是什麽關係?最好如實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若雲看了看漠南大王啊莫提,歎了一口氣,心道:自己這是什麽命啊?好死不死的就能這麽巧,怎麽就碰上了這些匈奴兵呢?碰上匈奴兵也就罷了,還偏巧的碰上這個棲霞公主的親兵。
他娘的,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緣分啊?怎麽會那麽的狗血?
前世今生自己難倒,都要被匈奴兵給俘虜了害死嗎?不過這輩子可能不用跳城牆了,因為此處沒有城牆可跳啊?這下再不用擔心摔壞自己這張如花似玉的臉了。
旁邊抓她的匈奴兵見若雲不理不睬,便以為若雲是想裝糊塗,就幫腔道:
“你別想裝傻,那日我親眼看見你和那害死棲霞公主的賊子雲溪一起逃走的。”
若雲一聽,心下一陣激動,原來他是那日的幸存者啊,便趕忙問道:
“那日你可看到風玉樓,他到哪裏去了?”
那小兵一陣糊塗道:
“風玉樓?誰是風玉樓?”
若雲剛想再問,就聽漠南大王啊莫提喝道:
“我問你和那逆賊雲溪(楚鳳溪)是何關係,你不答還敢顧左右而言他,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來人,先給我抽她三十鞭。”
小兵上來就要揮鞭子抽,隻聽嗖的一聲,一箭射來,小兵竟被當胸一箭給射死,眾匈奴兵趕快圍上來連聲大喝道:
“保護大王!保護大王!”
若雲趕快抬頭,入眼處,隻見一人白甲烈烈,手持弓箭站在不遠處,卻不是風玉樓,而是匆忙追來的楚鳳溪。
卻道楚鳳溪為何也來了此處,原來楚鳳溪因為暗害了風玉樓,一直心有愧疚,見了若雲難免會想起自己做的這樁虧心事,再加上為了大敗匈奴軍,勞心勞力,自然就忽略了若雲的行蹤,所以在若雲走了好久之後才發現,便趕忙追了過來。
楚鳳溪深愛若雲,除掉情敵風玉樓,他原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的和若雲在一起的,可是如今他才知道,人可以騙天騙地,卻騙不了自己的良心,自己趁人之危,害了幾次三番救自己的風玉樓,根本就是日夜難安,寢食不寧,時時刻刻受著良心的譴責,再也無法像當初那樣,一樣一心的就想著和若雲相伴到老!
但若要他放棄若雲,他卻又是不能的,如今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它總是讓人在心頭糾結不已,棄不得,卻又留不住!
所以此時楚鳳溪看到有人要打若雲,他當然就忍不得出手了!漠南大王啊莫提一看楚鳳溪竟在此處獨自出現,心裏真是恨不得大笑三聲,心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啊!女兒啊,女兒!老父今日終於可以拿凶手的人頭來祭奠你了!
漠南大王啊莫提拿起大環刀,就想向前親自去殺楚鳳溪,卻被身邊的一個謀士拉住,看了看若雲道:
“大王,殺雞焉用宰牛刀,既然他在乎此子,便用此子來威脅他就好。”
漠南大王啊莫提一聽,心道這個主意甚好,便一把抓過若雲,用大環刀抵住若雲的脖頸試探楚鳳溪道:
“若你願自斷一臂,或許我會給他留一線生路!”
楚鳳溪看著漠南大王啊莫提手中的若雲,他其實也知道自己此時表現的越在乎,若雲的生機就越小,但若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若雲被打被殺,自己又如何也忍得下?
楚鳳溪苦笑一聲,拿出佩刀,向手臂刺去。
若雲看了忍不住淒聲喊道:
“楚鳳溪不要。”
楚鳳溪手臂一斷,血流如注,就見他慘然一笑道:
“棲霞公主雖不是我所殺,但她的死我的確難辭其咎,我願意用命來償還,大王又何必牽扯無辜之人呢?”
“無辜之人,難道我的棲霞就不無辜嗎?她救了你的命,還一心為你,你背棄她,居然還有臉給我提無辜?”
漠南大王啊莫提看楚鳳溪當真斷了手臂,本有些感觸,畢竟楚鳳溪也曾在自己身邊生活過許久,但楚鳳溪這‘無辜’二字一出,漠南大王啊莫提便想起了自己可憐的女兒棲霞,年紀輕輕死的那樣淒慘。
啊莫提氣的忍不住發瘋怒吼,他情緒一激動,手自然就有些抖,竟然在無意間割破了若雲胸口的衣服,雖然隻是露出了一點點裹胸的布,但也足夠漠南大王啊莫提身邊的謀士看清楚了,謀士道:
“大王,她是個女子。”
漠南大王啊莫提一看,手中人果然是個女子,便恍然大悟道:
“怪不得你要背棄我的棲霞,原來竟是為了這個女子?今日我便成全你們,讓你們死在一處,拿你二人的人頭來祭奠我的棲霞!”
漠南大王啊莫提說完就要動手,但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
原來竟是他剛才割開若雲胸口的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沾上了若雲隨身攜帶的藥粉,身邊的士兵一看大王啊莫提不能動了,便一起圍上來要殺若雲,楚鳳溪趕忙來救,但手臂已斷,怎是眾多匈奴兵的對手,眼看兩人便要喪身此處。
此時就見湖心處,竟然飄來一葉扁舟,舟上一人長身玉立,白衣飄飄,清風吹來,落英紛飛,盈盈飄散。
若雲凝視著那久違的容顏,淚如雨下!
果然,是他!日思夜念,夢魘無數,不敢有一刻忘卻!
果然,他還在!
隻見舟上那人起伏間,落到岸上,劍光揮舞間,便把若雲和楚鳳溪給攜上了小舟,這起起落落,電石火光不過一瞬間,等匈奴士兵反應過來,小舟已飄遠,匈奴士兵想追,卻沒有船,隻能在岸上叫罵瞪眼。
此時舟上的楚鳳溪失血過多,剛才又被人砍了幾劍,已陷入昏迷。若雲癡癡望著眼前人,握住他的手,眼睛一瞬都不曾轉,問道:
“玉樓……玉樓.……真的是你嗎……告訴我,這不是夢?”
風玉樓緩緩把若雲攬入懷中喃喃道:
“是我!是我,這不是夢,我來晚了,讓我的若若受委屈了。”
風玉樓話沒說完,就被若雲打斷:
“不,不晚,你來就永遠不晚,我不委屈,我隻是怕,怕再也尋不到你。”
風玉樓輕輕的和若雲拉開一點距離,深情的望著若雲的眼,一字一句道:
“莫怕!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的人,我的心,便會日日陪著你,不離不棄,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