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接到陸捷的來電時,賀佳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捷告訴她,賀佳墨在公司大堂跟人打架,打架的兩人都受了點輕傷,現在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賀佳言本想瞞著父母的,但她得知這個消息后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坐在客廳的看電視的賀元察覺她既是激動又是焦慮,已經猜到出了什麼情況。待她掛了電話從陽台進來時,他便立即問:「發生什麼事?」
陶安宜也從廚房裡走出來,她手裡還拿著抹布,很緊張地問:「公司又誣陷你了?」
掙扎了三兩秒,賀佳言便含糊地回答:「剛才陸捷告訴我,大哥受了一點小傷,現在進了醫院。」
聽聞兒子進了醫院,陶安宜的臉皺了起來:「我說我們家最近到底走什麼倒霉運氣,下一個該不會是我吧?」
「說什麼傻話!」賀元立即低斥。
「好了好了,我先去醫院看看情況,你們在這裡等我消息吧。」話畢,賀佳言就進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
當賀佳言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的時候,陸捷已經在醫院的正門等待她了。她小跑過去,看到陸捷就問:「我哥怎麼樣了?」
陸捷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這裡挂彩了。」
賀佳言不相信,她追問:「還有呢?」
「還有?」陸捷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這裡好像也挨了一下吧。不過你別擔心,他現在好著呢,你大嫂在診室里陪著。」
陸捷領著她進去找賀佳墨,她邊走邊問:「你怎麼知道我哥跟別人打架了?」
早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陸捷回答:「前段時間,我看見你大嫂和一個男人在街上爭吵,他們的動……比較親密。當時我沒有告訴你,免得你胡思亂想,事後我查了一下,發現這個男人一直在騷擾你大嫂。」
她覺得煩心,因而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些許:「哪個男人這麼沒品呀?」
這個時段,醫院大堂來來往往只有三兩個醫護人員和為數不多的病人,聽見這邊突兀的聲音,好奇者都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小聲點。」陸捷把手捂住唇邊,臉色有點不自然,「這男人你也認識,他是上次把你送到公寓樓下的男人,也是你的……相親對象。」
「高立涵?」賀佳言記得他的名字,「怎麼會是他?」
沉默了片刻,陸捷只說:「這事,你還是問問你大哥或者大嫂吧。」
賀佳言也不勉強他,這事若從陸捷口中說出來,就算他怎麼說也會帶點個人色彩,她還是等賀佳墨或者詹慧告訴自己比較合適。
他們走進診室時,醫生和護士已經離開。賀佳墨坐在病床上,站在身旁的詹慧似乎正跟她說話,而他別開了臉,一副不想打理她的樣子。跟陸捷對視了一眼,賀佳言舉起手,敲了敲半開的門板。
在裡面的賀佳墨和詹慧都轉過頭來,看見門外的兩人,他們也不意外。
賀佳墨果然像陸捷所說那樣,嘴角被打傷了。走近細看,賀佳言發現他的臉也有一點點淤青,幸好看上去不太嚴重。她坐到椅子上,心裡擔憂但還是跟他開玩笑:「打架打得破相了,這下該怎麼辦?」
賀佳墨輕輕地敲了下妹妹的額角,原本又僵又冷的臉部線條,此際稍稍柔和了些許:「破相就破相了,我又不依靠這張臉吃飯。」
詹慧把一旁的椅子拉出來給陸捷坐,陸捷道謝以後就坐了下來,她勉強地牽了牽唇,接著跟他們說:「你們先聊,我去看看還有什麼手續沒有辦好。」
見狀,賀佳言也跟了出去,很快追上詹慧。
她們並肩走著,詹慧問她:「你怎麼不陪你哥說說話?」
猶豫了小片刻,賀佳言開口:「你們的事情,我聽陸捷說了一點……」
詹慧嘆氣,她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賀佳言問:「你跟我哥,已經吵架很久了吧?不然你們也不會托爸媽照顧聰聰。」
「是的。」詹慧也不隱瞞她,「我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回家了,現在這種狀態,我們分開冷靜一下會比較好。」
「因為就高立涵?」賀佳言不解。
詹慧把雙手插-進外衣口袋,她說:「不全是高立涵的原因,我和你哥也有問題。」
在賀佳言的追問之下,詹慧終於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詹慧和高立涵是高中同學,隨後還考上了同一家大學。大學畢業后,她和高立涵都留在棠海市發展。她在外貿公司工作,而他在醫院裡實習,兩人都在事業起步的階段,聯繫非常少。後來,她在公司里認識了賀佳墨,談戀愛、結婚,生孩子,這一切都那麼的完滿。
直到某天,詹慧接到高立涵的來電,他告訴自己,他一直都是單身。她以為高立涵因為找不到伴侶而失落,恰好賀佳言當時又跟陸捷在鬧彆扭,於是她就當了一次紅娘,打算撮合他倆。
跟高立涵認識了這麼多年,詹慧覺得他這人挺不錯的,他為人厚實,不驕躁、不浮誇,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品行優良的男人。她把他介紹給賀佳言,當然,結果還是不出自己所料,賀佳言沒有接受他。
在詹慧認識賀佳墨之前,她和高立涵的關係一直只是比較要好的同學和朋友。她怎麼也想不到,高立涵會在某天跟自己示愛,還要在自己已經結婚生子的情況下。
自從高立涵說破了這層關係,詹慧就把他列入了交往黑名單。儘管如此,她也阻止不了高立涵的瘋狂行為。他經過出現在她常去的地方,公司樓下、小區附近的超市、她和賀佳墨都很喜歡的餐廳……總之,她總是相當容易與高立涵偶遇。
對此,詹慧感到無比的困擾。她嘗試過與高立涵詳談,但高立涵的想法簡直匪夷所思,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誘哄著自己婚內出軌。詹慧相當憤怒,一杯滾燙的奶茶潑在他的臉上。
從那天起,詹慧就盡量避免出現在那些讓高立涵悉知的場所。或許她最近表現失常,賀佳墨很快察覺了她的不對勁,被他問起,她深思后還是決定把自己所受到的困擾說出來。
初時,賀佳墨很體貼地安撫她,當問她要不要自己出面處理。考慮到雙方的處境和立場,詹慧並不願意把事情鬧大,於是勸他不要插手。賀佳墨尊重她的意願,只是,他就算再大度,這種事情還是讓他很不爽。很快,他們就開始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鬧矛盾,隨後還升級為爭吵,有次他口不擇言,提起了高立涵,徹底就把詹慧惹怒了。
那個時候,詹慧已經像一頭身負重擔的駱駝,只要多加一根稻草就會被壓垮,而這根稻草,終究是賀佳墨添上去的。過後,她搬回了公司分配的單間暫住,一來是給大家冷靜的時間,二來不希望他們的爭吵影響孩子的情緒。
賀佳言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她也沒什麼好對此,只能問詹慧:「那你跟高立涵現在怎麼樣了?」
詹慧看著大堂掛著的公告欄,好半晌才答話:「我已經跟他攤牌了,他要是再不收手,我就告他性-騷擾。當然,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這樣對我,對你哥,甚至對聰聰,都會造成一定的困擾。」
對此,賀佳言十分贊同。在法律上,性-騷擾本來就很難界定,一方面,女方很難證明自己是非自願的,而另一方面,又很難證明對方對她曾做過侵犯行為。況且,高立涵很聰明,沒有使用簡訊或者郵件都工具,全是口頭上的交流。這就像被人辱罵,過後想告人家,但證據又不知道要上哪兒找。而更重要的是,如果女方沒法證明自己是非自願的,很有可能會被對方律師反駁成勾引,這樣對女方的名譽和心身都有著極其嚴重的傷害。
詹慧又說:「你哥什麼都不肯告訴我,他們私底下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為什麼會打架,我通通都不知道。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高立涵要告你哥傷人,我聽在場的保安說了,是你哥先動手的,而且大堂里有攝像頭……」
賀佳言蹙起眉心,她毫無對策,但還是努力勸詹慧寬心。
她們回到診室時,賀佳墨和陸捷正在談話,賀佳墨沒有看詹慧,只是問賀佳言:「手續辦好了嗎?」
賀佳言點頭,接著說:「我們可以走了。」
剛才被高立涵偷襲,賀佳墨的小腹重重地挨了一拳,現在不太能直起腰來。陸捷看了詹慧一眼,詹慧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接著就過去攙扶賀佳墨。
陸捷和賀佳言走在他們後面,才走幾步,賀佳墨就回頭:「佳言,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他們只知道你進了醫院。」賀佳言回答。
賀佳墨鬆了口氣,他叮囑賀佳言:「盡量替我瞞著吧,這幾天我先不回家了。」
賀佳言點頭,她想他應該是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大嫂在父母心中的形象,更不希望他們之間留有芥蒂。其實,他倆都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如果因此而落得婚姻破裂的下場,真的萬分不值。她邊走邊想著怎麼樣幫助他們重修舊好,很自然地挽住陸捷的手臂,不料卻聽見陸捷低低地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