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海
堯山的水最近不知怎麼，竟然變得分外渾濁起來。不僅河裡的青魚變少，附帶著連岸上的奇花異草也長的沒什麼生氣。
我想別是又哪兩個混蛋又在我堯山旁鬥毆吧?改天看來真得上去告上他們一狀。
還記得兩百年前水君和火君乾的那一架，打的真是天昏地暗，從北海一直打到南海。都把我堯山的溪水河流打的倒行了，養了百十來年的彌魚也被熱浪煮熟了一條條飄在河上，倒像是我請他倆吃全魚宴似的，最後兩人也就才不情不願堪堪賠了我三百條青魚苗，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完全不把犯人當人對待。
「漆，許久不見吶，老頭子我想死你了!」忽然有個老頭架著朵白雲，從天上左飄右飄的落到青草地上。
我往後退了幾步，滿臉嫌棄的看著他，「抱歉老頭，我實在是不想看見你。至於你想我這事，還是不要想死為好，不然這責任我可擔待不起。」
老頭氣的臉頰通紅，手一揮，腳邊的白雲頃刻消散。
「唔，不談這個不談這個。」老頭擺擺手，隨意坐下來正色道，「漆，老頭我來的匆忙，也就廢話少說。我此次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幾分——北海的戰事實在是緊迫，蠻海一族已經打到了姬城，只要攻破北海城，他們就可以長驅直入一直打到中陸，那就是生靈塗炭的結局啊！」
我不急不慢的從木桌上端來一杯清茶遞給老頭，「哦?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左右不過是個犯人，刑期未滿。」
老頭接過茶粗魯的一口飲盡，也不復平時那副仙氣飄然的模樣，「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天帝已經下旨，命你即刻起身去往北海助戰，說是將功贖罪，可以讓你換得一個自由身。」
「將功贖罪?換得一個自由身?呵，得了吧，本君才不稀罕。」我拍了拍地，立馬就有隻小白狐溜達過來趴在地上，我頭枕著白狐柔順的毛，用滿是諷刺的語氣說道，「我說天帝那難道就沒人可用了，犯得著你個老菩提專門過來請我一趟?況且我只是個小黑龍，哪來什麼戰力還助戰北海，歇歇吧老頭。」
老頭嘆了口氣，也躺下了。「不是我說，你和他計較什麼，要不是今年盛會上異果出了點問題，有能戰之力的都失了法力，以天帝他那德行又怎會想到你。我說你便趁此機會斬盡那蠻海族類，得一個自由之身，離了這凡間紅塵，豈不快哉?」
「感情我連個備用的都不算?」我轉頭揪著老頭的白須，「要去你自己去，什麼自由身，我反正不高興。」
老頭長又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也罷，那老頭我先告辭了。」
說完，念了句真言，將身一抖，跳將起來，頓時架著一朵白雲就往天上飛去。
別說，飛的還挺麻溜。
堯山的一年只有凡人口中的春夏兩季，至於秋冬，還沒有體驗過。
「喵～」燕貓突然跳到我的腿上，蹭著我胳膊說：「大人您真不想去北海看看嗎?」
摸了摸它的頭，「看什麼，緣分還未到呢。」
隨後打坐靜心養神。
隔了數十天，老頭又晃晃悠悠的過來，不過這次卻捧了個木盒，從雲上一跳而下。
「漆，天帝這次可是大出血阿。看看，極品長生果，七葉七彩。」
「喵!」燕貓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老頭，你睬到我家燕兒了。」我頗為無奈的看著一臉幽怨的燕貓和尷尬的老頭。
老頭賠了個笑臉，把盒子端到我面前，打開，一株閃著七彩霞光的果子靜靜的躺在寒玉上，仙氣環繞。七片果葉，七種顏色。一片葉子是為延壽一千年余，而七葉的長生果，服用后壽命可延長至七千年之久。
「真是大出血啊，想必天帝是非要我去不可了?」我冷笑著說。
這種葯果對於我們這些仙神來說自然是半點用都沒有，但對於凡人來講，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仙藥。
「不過是株七葉長生果罷了，燕貓，把我葯閣內閣里的長生果取來。」
「喵～」燕貓應了聲就遛出去，沒多久就叼來一隻玉盒，我一把拿過來扔到老頭的懷裡，「拿好了，九葉九彩長生果，不夠還有，不用謝。」
然後回頭，不復睬他。
老頭手忙腳亂的接過玉盒，「你這又是何必，與天帝慪氣你能得幾分好處?天帝此番給了你台階，咱順勢而下就好。漆，聽老頭我一句勸，趕緊去往北海，那蠻海一族對你並非難事，如還有其他要求，想必天帝也會同意的。」
「情丹一枚，本君立馬就走。」我躺在青藤椅上，看著捧著兩個盒子站在那裡滿是滑稽模樣的老頭，不禁又覺得可憐。
「情丹?那可是禁藥!天帝怎麼可能會給你這個，不能不能，再換個吧。」老頭像撥浪鼓般直搖頭。
我站起來笑了笑，「老頭你可以回去問問，是他要個長久平安的統治，還是猶豫我這一枚小小丹藥的要求。」
老頭啞然。
雖然我此番也算是趁火打劫，但也是劫天帝的，他那富貴身家，就算搶走一半也還是位列天界第一。
嗯，不值得同情。
老頭作了個輯告辭說回去問問。
三日後。
我坐在堯河邊，慢慢擦拭著我的刀，刀名不決，在刀鞘里已經躺了幾百年了。
「好久沒看太陽了吧？」我摸著它修長的刀身，輕聲道。
燕貓一蹦一跳的如兔子般過來，「大人您是要走了嗎？」
「今日就動身，畢竟北海的戰事確實緊迫，你看好家，等我回來。」我摸著它柔順的毛髮說道。
說完，我便起身化作龍形，衝天而去。
「對了，燕貓，等本君回來要是發現這河裡的青魚少了一條，就剁了你餵魚。」
突然想到這貓手腳實在是不老實，只好又傳音威嚇道。
北海位於中陸至北，隔海相望還有一個小陸，繁衍著蠻海一族，個個都是肉身成聖之流。千餘年前不知怎麼摸到隔海還有北海這地方，自己的地不好好待著說什麼嫌地方小，非要打到中陸來搶塊地方住。
大大小小的戰事斷斷續續也有幾千場，只是那些鬼東西實在皮厚，難打的緊。
北海邊有座北海城，被攻破的姬城只是一座用來貿易的小城，無關緊要。
我化為人形乘雲落下，北海城外黑壓壓的硝煙瀰漫，肅殺之氣凜冽，看來戰事果然緊迫。
「不知是哪位上神來此相助?還請相告一聲。」一個白袍老者過來鞠了一輯問道。
「堯山龍漆。」我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然後抽出不決，朝城外飛去。
「父親大人，那人是誰?可真高傲的緊，看樣子病殃殃的恐怕連蠻海族的一擊都抵擋不住吧?」北海城的少城主拉著他父親問道。
「哎，清兒慎言，那是堯山龍漆，不是我們可以言論的。」
「堯山龍漆?莫非就是那個世間僅剩的黑龍?」
「唔，恐怕現在不是了。」老者眯起眼看著遠處煙霧繚繞的戰場，無意說道。
我懸在空中，打量著那一頭頭長得不知道怎麼繁衍出來的蠻海族類，感到萬物造化無所不容，實在神奇。
底下的黑不溜秋的一頭頭蠻海族的戰士黑壓壓宛若烏雲，像是在等著頭領一聲令下，就準備發起衝鋒。
不決在手裡抖動著，催我趕緊出手，想來數百年沒飲血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再抖回去把你插牛糞上。」
後方又有貌似是北海城的數千將士踏著各自的靈器直往我這飛過來，一個似領頭的抱拳說道：「上神，城主說讓我們聽候您的調遣，助您一臂之力。」
我回頭，淡漠問道：「會沏茶么?」
「這，末將，末將不會。」他有些吃驚我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結巴的說道。
「那你們便回去吧。」
罡風在空中肆無忌憚的肆虐，妖氣濃郁的幾乎可以快要化成實質。
「不過千年不見，爾等的繁殖能力真是驚人。」我嗤笑道，「不決，去給本君通通斬盡!」
不決晃了晃，從刀鞘里一躍而出，頑皮的在空中耍了個花式，似乎很是雀躍。
「不決，後山那頭老青牛可是想你很久了。」我淡然說道。
不決的動作一滯，然後化成一道刀芒直衝沖的就沖向蠻海軍列里，瞬間便是數十人頭落地，宛若過無人之境。
遠處站在城牆上的少城主聽了回來的將士們的稟報，剛想說這人實在是不識好歹，誰料想剛抬頭便看見那傢伙的刀在蠻海軍陣里如同割草般肆意的殺戮。
他看呆了，「父親大人，莫不是我眼睛瞎了么?」
城主默然，「果然這等風華絕代的人物，不是我等凡類可以揣度的，縱使那蠻海族類皮堅如金石，也擋不住神君一劍之威。清兒，趕快去備茶，看這形式神君馬上就能凱旋歸來了。」
少城主應了聲，領著一干兵將下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