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避難高手
避難高手？！什麼鬼？
狡黠豪擺了擺手，一臉嫌棄，道：「該問題到此為止，再問下去沒意思。」
「那我可以問其他的嗎？」
「可以。不過要是與上一個問題有關聯的話，我會自動選擇無視。」說著，狡黠豪掏出一盒清喉糖，倒了兩粒於手心，遞給阿豪，「來兩粒清清嗓，潤潤喉？」
阿豪謝絕了，思索會兒，靈機一動，道：「假如有個人對你造成了一定的威脅，你會怎麼做？」
「威脅？」狡黠豪挑了一下眉，將潤喉糖一把放入嘴裡，含糊道，「不至於說得這麼嚴重吧？頂多就一不安定的因素罷了。正因為你是避難高手，所以在下一步尚不確定或前景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你八成會選擇避而不見，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這個不安定的因素曾經與你維持過良好的夥伴關係。」
阿豪聽得喉結不停地上下擺動，狡黠豪看在眼裡，狐笑一下，接著道：「如果有個人對我造成了一定的威脅……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放棄。」
「所以……我的做法毫無疑問……是正確的，對嗎？」
「這得看你自己怎麼去理解咯。」
話音剛落，眼前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頃刻間破敗坍塌，阿豪所在的這幢也不例外，破敗的同時，阿豪感受到一股失重感，再接著，視野一閃，巨大的眩暈感接踵而至……
阿豪猛然睜開眼睛，喘著粗氣，發現自己竟躺在冰冷的地上，半坐起身，緩了緩神。
【這麼說，我剛才，是去了潛意識？】
天色微微亮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院長執行第三個逃跑計劃，阿豪是放哨的，極力迷惑著高層的視線，製造干擾。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次的逃跑計劃不但圓滿成功，而且還令高層的預謀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院長出去后，依託在外多年精心培養的強大的人際關係網路，上報南王，很快就把這起事故的主要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還將高層里的好幾個重要官員紛紛拖下了水。最後，院長完勝。
避難所的監視鏈瓦解，高層不再插手孤兒院的相關事宜，院長又成了一方霸主。
阿豪也很快與院長方面撇清關係，此前之所以幫助院長，無非是從自身利益的角度出發，受不了如此高壓的環境，故不得已所為。如今院長重新君臨天下，阿豪自然得全身而退，這也不失為自己免於使喚所作的決定，亦從自私一方面所謂之。
果不其然，院長一回來便重新施行孤兒院的那套做法，戒嚴、軍事化管理重出江湖。阿豪甚至有些後悔此前自己的所作所為，無疑又給了威權一個合乎情理的台階。
然而，這還沒完。除了以往的那套，院長還施行了兩項新的舉措：一、以後不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底下，都不得講院長的任何壞話，一經發現，擇重處罰，舉報者有賞；二、拒絕一切外來物品，譬如未經允許擅自閱讀的書籍、凡是可以改變甚至重塑個人思維的物品一律於避難所內禁止出現，一經發現，擇重處罰，舉報者重重有賞。
第一個舉措還好說，嘴實在癢得不行的話大不了找其他辭彙替代「院長」，進行一系列大快人心之行為。此前阿豪等人已有相當豐富的經驗，由此，院長的外號簡直比夜空中的繁星還要多，兩隻手兩隻腳掰著手指頭腳趾頭都數不完，譬如「禿頂佬」、「矮伯公」、「傻閪精」、「大囹懵」等等。
可這第二個舉措就令阿豪忍無可忍了，這分明是全面禁錮人身自由的升級強化版本！阿豪迄今仍搞不明白院長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為何要禁錮孤兒院小孩的人身自由和思想自由？這麼做對他老人家來說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嗎？
現如今只有兩條路擺在阿豪的面前，一是乖乖待著，任憑處置，反正也就忍它兩三年，成年了自然而然離開；二是不服，直接反抗，不讓避難所成為第二個孤兒院。
也許還有第三條路，這是阿豪內心深處的覺醒——既不想坐以待斃，又不肯奮起反抗，唯有逃！逃出這個是非之地！
其實阿豪已經不止一次想過要逃了，從他剛來孤兒院的那一天起就根植了這種想法，也付諸了多次行動，均以失敗告終。況且當時年紀尚小，即便逃出了孤兒院，也難以在外面的世界生存。現在不一樣了，過了春節，阿豪等人便十六歲了，根據勞動法，已經不算是童工，可以自食其力了。
於是乎，阿豪再一次萌生了逃的念頭，也制定了逃跑計劃……這時他想起了阿彬。
他與阿彬已經好幾天沒有說過話了，幾乎零接觸，每次阿豪想要上前主動一番，都被阿彬拒之門外、敬而遠之。阿豪有好幾次想要霸王強上弓，來個強制性的接觸，可又會忽然之間想起阿彬說的那句「你是如此自私冷漠」而罷手。
這一次，阿豪決定不再退縮，這份逃跑計劃必須算小車厘一份，他必須要帶小車厘遠走高飛。
阿豪選了一個合適的夜晚，準備潛入阿彬所在的宿舍。自從與阿豪鬧掰之後，阿彬便搬到了另外一間宿舍……
阿豪逾越了院長設置的重重障礙，成功潛進了宿舍。正當阿豪準備進行下一步行動之際，後腦勺突然挨了一下重擊，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阿豪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後腦勺的痛感仍十分強烈。阿豪稍微動了一下身子，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被繩子綁住了，嘴巴也被貼上了膠條，渾身舒展不得，只能像一隻肉蟲那樣蜷縮著身體，在地上蠕動。
周遭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隔壁好像有動靜……慶幸的是阿豪的眼睛沒有被蒙起來。他急切地環視四周，發現正前方有一條細縫，一點點皎潔如玉的光芒透過細縫灑在阿豪的面前。
阿豪費勁地挪到細縫處，眼睛往裡探看，只見一個日式房屋結構的小空間里，皎潔的月光透過一旁的窗子將其照得敞亮，一個打著光膀子的男性軀體正背對著他扭動著身子。阿豪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他發現男性軀體底下還有一具光溜溜的軀體，頓時驚呆了，一股熱氣順著他的鼻腔沖了出來，腦門和脖頸處發燙……繼教室的那場翻雲覆雨，阿豪又一次親眼目睹了如此光景。
「艸！你個馬蚤貨！臭女表子！媽的！老子終於得到你了！如願以償的感覺太他媽爽了！看老子今天不制服你！」
聽這聲音，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院長那個大惡人啦！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噁心！阿豪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不愧是女支女的兒子，你跟你媽一樣馬蚤！喔——馬蚤死了！爽！」
要不是被綁住了動彈不得，阿豪早就撞爛面前這扇屏風衝過去將院長往死里揍！太他媽噁心了！
欸？！等等……女支女的兒子？！
阿豪的腦袋隨即嗡的一聲，劇烈疼痛起來。
那個被院長壓在胯下的人……該不會是……
「說話！」院長怒吼一聲，「讓你的刺蝟哥哥好好聽一聽！」
什麼？！
一道晴天霹靂落在了阿豪的感官神經，驟然間燃起了熊熊大火。阿豪只覺得視野愈發模糊，腦袋愈發沉重，身體愈發麻木……
【不可能……這不可能……恕我接受無能……】
然而，就在這時，院長胯下的那個人發出不可抑制的呻吟，顫顫巍巍地呢喃道：「求求你……放過我……」
「唔！唔！唔啊啊啊——！！！」阿豪的情緒瞬間爆炸，細密的汗珠布滿了額頭，眼珠子爆凸了出來，快要瞪出眼眶的那種猙獰與可怖。他拚命地嘶吼，拚命地掙扎，拚命地用身子去撞那扇該死的屏風……
「救救我……大……耗……子……」
這回，大耗子瘋了！徹底瘋了！屏風被他撞得快要傾倒下來，掀起一陣陣瘋狂的衝擊力。
「吵死了！」院長退了出來，站起身子，跨過猶如死屍一般躺在地面上的小車厘，朝阿豪走去，一把拉開了屏風，對準阿豪的脖頸處就是重重的一拳，然後又給了其腹部一腳。
「你知道你有多惹人厭嗎？竟敢把我的小寶貝弄哭了……不過，現在他是屬於我的了，你再也沒有機會欺負他了。從此這個世界上，將會少你一個惹人厭的傢伙。天、下、太、平。」
阿豪倒在地上，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小……車……厘……】
……
「大耗子，以後不用給我送飯，我自己可以去食堂吃。」
「我的身體早就恢復了，你不要擔心了啦！」
「大耗子，你說……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大耗子，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大耗子，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大耗子，以後要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飯要按時吃，覺要按時睡，千萬不要因為我的離去而傷心難過。」
「大耗子，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
【我已經送習慣了，你就讓我送嘛！】
【屁嘞！上次是誰暈倒在院子里的？不要以為自己好像好多了就可以完全不注意了。】
【愛一個人……我不知道耶。大概就這樣，有個你在我身邊，我會覺得很安心。】
【嗯，我知道。】
【嗯，我也是。】
【以後不許在我面前說這種傻話。】
【不客氣，哈哈。】
……
「大耗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