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逐漸醒來的人
「喂，喂喂……」
導遊小姐正在調整耳麥和擴音器，調整好之後，她揚起了職業性的微笑，看著滿車乘客，滿面春風地道了句：
「各位遊客，醒醒啦，長清古鎮已經到啦！」
方少平的眼皮不著痕迹地動了一下，因為他敏銳地發覺到，就在導遊小姐正式叫大家醒醒的這一瞬間，籠罩他全身的透明光膜悄無聲息地消失掉了。
也就是說，方少平現在可以嘗試跳窗逃走了，並且他還可以確信，不止是他身上的透明光膜消失了，這滿車的三十多個以遊客身份進入恐怖片的見習輪迴者，身上的看不見的光膜肯定在這一刻，同時消失掉了。
「操蛋！到底是什麼鬼！？」
一個滿含怒氣的大嗓門頓時響了起來。
方少平並沒有直接睜眼，而是輕輕讓眼皮開了一條縫，微眯著眼睛，悄悄觀察。
坐在第三排左手位的，是個看上半身得身高過一米九的壯漢，剛剛的怒吼就是他發出來的，而他身邊的很多人現在還是閉目狀態，很顯然，壯漢屬於乘客當中清醒地非常早的。
當他發現自己所處的這個環境完全不是自己剛剛所處的熟悉的環境的時候，忍不住暴躁起來。
「媽的！之前老子通過了什麼狗屁的新手試煉，老子根本沒在乎，正在睡午覺呢！怎麼就直接坐在車上了！？難道又是一次新手試煉么？你們是什麼人？朋友？還是敵人！」
壯漢大眼瞪著導遊小姐，大有一種一言不合就撲上去老拳伺候的氣勢，嚇得導遊小姐臉色發白，勉強保持微笑道：
「是這樣的，先生，您可能是剛剛做惡夢了吧！咱們就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可能這次的旅途確實有點長，凌晨從酒店出來后，我們……」
「你TM跟我廢什麼話！跟老子打啞謎！？是不是王強那小子的陰謀！說！那傢伙早就想奪我工頭的位置了，是不是偷偷在我的飯里下了安眠藥，趁我睡著了，運到外市去暗害我？你們追隨他，不會有好下場！」
壯漢怒火中燒，一拳捅在了窗戶上，那車窗立即如同跌落地上，但還未碎開的鏡面一般，變成了碎裂黏連狀態。
導遊小姐嚇得臉色煞白，但她是完全無法聽懂壯漢的話的，方少平猜測，主神設定當中，這些NPC很可能會自動屏蔽掉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信息交流，只接受他們認可的正常範圍內的互動。
所以壯漢口中的新手、試煉等名詞，落到這些NPC耳朵里，很可能就變成了壯漢睡覺被吵醒的怨言或者是其它的發泄憤怒之詞等，總之主神會讓故事進行得合情合理，邏輯正確。
通過新手試煉的見習輪迴者就這素質？
方少平非常鄙視，他當然也暫時想象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或者符合哪種條件的人，才能通過新人試煉，但他估計應該跟個人的道德品質和脾氣好壞無關。
只是，這個叫張德寬的壯漢，真的是他表現出來的這般素質低劣么？
方少平那眯起來的眼縫當中，精芒閃過，他認為這個壯漢是在裝。
「你跟她說這個沒用，這個導遊和司機，充其量就是倆NPC而已，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他們也會自動把你的話，當成主神設定的別的話的。」
這是個聲音帶著一絲清冷之氣的女生，在方少平的觀察當中，她是緊跟著壯漢之後清醒過來的第二個人。
壯漢臉紅脖子粗地轉過身來，女生正在他身後的座位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可能是宅女的原因，皮膚有些不太健康的蔥白，容貌沒啥特色，但這份過分的淡定，讓方少平都忍不住將之高看了一眼。
「你……是和我一樣的見習輪迴者？」
壯漢還是遏制住了自己的怒氣的，好奇心壓過了怒火，本來方少平期待中的壯漢暴揍小女人的刺激場景並未出現。
眼鏡女生點了點頭，側過腦袋看了一眼，淡淡道：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我們整個車廂里的閉著眼睛的遊客們，全部都是見習輪迴者。」
壯漢呆愣了一下，大眼四下里亂看，然後呼吸粗重起來道：
「咱們這麼多輪迴者，來自天南海北吧！因為我全都不認識，為何全都突然出現在這裡？這他娘的到底怎麼回事啊！老子總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啊！」
眼鏡女生順手撈過了耳畔的一束頭髮，捏在手中把玩，語氣繼續不緊不緩道：
「你在完成新手試煉之後，沒有詳細看完手機上的主神提示么？」
壯漢立即面現急切之色道：
「很重要麼？我當時是真沒當回事啊！現在真的很想知道啊！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信息。」
「我來告訴你吧！」
壯漢的大眼立即朝著另一個方向瞪了過去，那裡是第三個清醒過來的人，竟然是個頭髮披肩，看起來頗有藝術家氣質的年輕男子。
長發男子微笑道：
「其實主神只是通知你，十二個小時后，第一場恐怖片開始而已，當然，如果你……」
「哪有這麼簡單？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一個學生模樣的小男孩臉上帶著莫名的笑容，他是第四個清醒的遊客，當然，沒人知道方少平早就醒了。
小男孩身上生機勃勃，一副十一二歲應有的天真和熱情模樣，完全沒有顧及到那長發青年已經變黑的臉，伸著一個指頭大聲道：
「第一，你的手機會變成你的輪迴印記。」
「第二，手機屏幕會顯示出你的個人信息。」
「第三，才會提示你十二個小時后是第一場恐怖片開始的時間。」
「最後，我個人建議，你馬上召喚出你的輪迴印記查看你本人的信息，看看你到底獲得了什麼樣的初擁，以及你的五大屬性是什麼，這有利於讓你認清自己的真實實力，如果真的像某些人說得那麼簡單，那估計我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小孩瞥了長發男子一眼，得意洋洋，期待得到別人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