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此生,唯獨一個景少卿
然而看到那張陌生的臉的時候,她有些茫然了,她並不認識對方是誰。
是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一溜帶風地,跑到了她跟前。
「你怎麼回來了?小胖子?」對方朝她笑了起來,露出了整齊的一口白牙。
安琪兒眼裡帶著困惑,看著對方,沒吭聲。
「不認得我了?」男生抓了下頭髮,有些尷尬地問她。
又指了下自己,道,「我是住你們家隔壁的那個,帝……」
「哦。」安琪兒不等他說完,便淡淡哦了一聲,她聽到姓,就想起來了。
就小時候總是欺負她那個,好像小名叫小九。
要不是他自己提起,她都不記得這個人了。
一邊又轉身自己往前走。
一邊心道,帝家的怎麼沒搬走?真是奇了怪了。
小時候最討厭的人,倒是陰魂不散。
雖然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她大多忘了,也不想再計較對方對她的傷害,但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了。
他不是個好人,安琪兒也不能傻乎乎地因為幾句寒暄的話,就原諒對方。
帝家小九便跟在安琪兒身後,問她,「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跟你爸媽去了北城之後,再也不回總部了呢!」
安琪兒覺得他很煩。
於是,回頭,朝帝家小九回道,「我們家所有親戚都在這兒,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還有,別人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沒有必要跟你報備吧?」
冷冷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厲朝歌就在家裡等著安琪兒回來。
安琪兒在門口換拖鞋的同時,厲朝歌便過來幫她接過了書包,問她,「今天第一天回來上學,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安琪兒點點頭回道,「同學沒有排斥我的意思。」
厲朝歌朝她打量了兩眼,自己的女兒,自己還是比較了解的。
見她沒有不開心的樣子,才點點頭回道,「今天就咱們兩個人一起吃飯哦。」
「你爸爸今天出去辦事兒去了,今天晚上就吃魚香肉絲蓋澆飯。」
安琪兒洗了把手,將腦袋探到廚房門口看了眼,狐疑地看了下桌上的東西。
「明明就是爸爸中午炒的菜,剩下沒吃完的你蓋在了飯上面。」安琪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厲朝歌的虛偽謊言。
「你吃不吃?」厲朝歌一秒就變臉,眯著眼反問安琪兒。
「吃。」安琪兒老老實實點頭。
「媽媽是為了你好,少吃點兒減肥減得快,你總是不明白媽媽的良苦用心,哎……」厲朝歌一邊端著飯出來,一邊搖頭嘆氣道。
安琪兒乖巧地坐到了桌子旁邊,又問,「那弟弟呢?」
「弟弟上小學,跟你又不在一塊兒,先住在外公外婆家吧。」厲朝歌想了下,回道。
「我想他了,我都兩天沒看見他了哎。」安琪兒皺著眉頭回道。
「弟弟說也想你了,等到周末咱們就去接他回來。」厲朝歌伸手,摸了摸安琪兒的腦袋。
厲朝歌從小到大都是桀驁不馴的性子,偏偏兩個孩子性格都比較安靜,也許是像景少卿,又有點兒像厲慕白。
翻了她的盤了。
別人說,爸爸對孩子性格的影響十分大,看來沒有說錯。
至少在他們兩個孩子身上沒跑。
安琪兒晚上做完作業,躺在床上睡下了,便聽到景少卿回來了。
先問了厲朝歌,安琪兒有沒有睡覺,聽她說睡了,就打開房門,站在門口悄悄看了兩眼安琪兒,便輕手輕腳關上了房門,退了出去。
厲朝歌在床上看書,景少卿一邊解開了領帶,一邊過來,吻了下厲朝歌。
「怎麼樣?咱們以後還回北城嗎?」厲朝歌放下手裡的書,輕聲問景少卿。
「或許不回去了,北邊那麼遠,有分公司在就行。」景少卿輕聲回道。
「還有,今天大哥在開會的時候提了個草案,說是打算定都總部,總部以後會改名,具體什麼情況,以後還要繼續開會商榷決定。」
「盛世公司總部一直在這兒,我們自然也得留在這兒,既然這幾年局勢已經定了。」
厲朝歌覺得,景少卿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而且孩子總是背井離鄉,離開親人生活,也不太好。」景少卿繼續又道。
「好,那就聽你的,我今天去看爸媽,他們其實也是這個意思,我正在想要怎麼跟你說,他們最近身體也比不上從前了。」
「還有你大哥大嫂,身體還趕不上我爸媽,我今天也去看過他們了,他們就你一個弟弟,也問了我,咱們還走不走了。」
厲朝歌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下床,去幫景少卿放洗澡水。
聽得景少卿在身後窸窸窣窣脫衣服,走到了身後,伸手抱住了她。
「今天都這麼晚了!」厲朝歌忍不住拍了下景少卿抱住自己的手,低聲道。
「孩子也不知睡著沒有,吵著她可不行,明天還得上課呢!」
景少卿只是抱著她,沒鬆開。
半晌,吻了下厲朝歌軟軟香香的發,道,「我今天在路上,遇見一個長得特別像喬如如年輕時的小女孩。」
「嗯?」厲朝歌回頭,看了景少卿一眼。
兩人交握著的手,有一點兒咯人的感覺。
厲朝歌低頭,看了眼,是一枚鑽戒。
從側面看,戒托好像是做成了她和景少卿兩人的姓名首字母的流線造型。
「今天,是咱們認識三十周年紀念日。」景少卿在她耳畔輕聲道,「所以我提前預定了戒指,今天去街上拿了,便看見了那個小女孩。」
她和景少卿,都認識了三十年了啊……
時間過得好快。
厲朝歌忍不住愣了下。
算起來,兩人好像是在她八九歲那年相遇的。
安琪兒今年都十三歲了,她二十五歲那年,生下了安琪兒,這樣算,確實是對的。
厲朝歌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從來不會過細地去計算什麼紀念日,覺得那樣會太累。
她覺得,只要兩個人是對的,脾氣合拍,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有價值的,算那些東西做什麼?
倒是景少卿,總是時不時地給她驚喜。
要不是他提醒,她都給忘了他們最初見面是在什麼時候了。
「是保鏢先認出來的,覺得兩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景少卿一邊幫她戴上戒指,一邊輕聲道,「我便上前問她,她是從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說她沒有爸爸媽媽,說自己應該姓喬,兩歲被丟到了孤兒院門口,院長問她叫什麼,她說自己叫小喬。院長就用喬給她起了個名字。」
喬如如那種高傲的性子,果然,最終還是捨棄了這個孩子。
其實也在厲朝歌的預料之中。
景少卿說到這兒,便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厲朝歌也沒有再問。
景少卿幫她戴好了戒指。
尺寸正好合適,因為厲朝歌稍微胖了些,戴著顯得手有點兒肉肉的。
「好看。」景少卿盯著她的手,很認真地表揚了句。
「一天到晚就會說些違心的漂亮話,我手都胖了,哪兒好看了?」厲朝歌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我老婆在我眼裡,永遠都是不會變醜變老的小仙女。」景少卿更加一本正經地回道。
厲朝歌知道,景少卿說的是真心話,結婚之後,他是十幾年如一日地對她好著,從沒有正眼看過其他女人。
厲朝歌盯著手上的戒指看了兩眼,又望向景少卿。
「那你有沒有曾經某個瞬間,後悔過?」她窩在景少卿懷裡,小聲問她。
「確實有過。」景少卿點頭。
「什麼時候?」厲朝歌臉色一下子變了,戳著他問道。
景少卿的眼眸,越發的溫柔。
「在安琪兒身體不好的那幾年,我便想,是不是我錯了,是不是老天爺在責怪我,不該肖想不屬於自己的女人,所以這麼折磨你和安琪兒。」
厲朝歌聽他輕聲說著,沒了聲響,眼眶通紅地望著他。
半晌,又伸手,緊緊摟住了他。
這輩子,遇到這個男人,當真是值了。
他們人生的前三分之一,都是在互相博弈中渡過的,後來,便趨於平淡了。
可厲朝歌覺得,這份風平浪靜,只有局中人才知,多有滋味。
或許是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這輩子才能遇到景少卿。
此生,唯獨一個景少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