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萬字章節,50書幣
而在那一瞬間的感覺司徒夭夭說不具體,但心裡有種似曾相識的澈靜通明之感。
她不由回頭,視線落在了院子里的那些殘魂之上……而下一刻,司徒夭夭就看到了和第五軒被莫名其妙拐到這邊來了之後差不多相似的場景……所有的殘魂都極其迅速地朝著更夙所在的方向急涌過來。
但在即將靠近的時候,又猛地停了下來。
那些看著都不完全的身體,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圍著更夙,探頭探腦,大概是好奇,也或許是親和,讓它們不捨得離開。
更夙的指間在蠟燭的火焰上遊動了幾下,周遭的氣候就變得陰涼起來,鬼魂之物喜陰暗潮濕的環境……他倒是真的無所不能了。
司徒夭夭收回目光,看向更夙,問道:「你之前去哪兒了?」
更夙隨口說道:「去見了見女媧。」
司徒夭夭懵逼臉:「嗯……?」
女媧?
這種創世神一樣的存在,說見就見?
你特碼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司徒夭夭完全敬佩了。
「時代在變啊。」更夙卻意味深長地感嘆了一句,同時說道:「即便是我也沒法兒預料自己會長多少新葉子出來,又會掉落多少半分捨不得葉子。」
說完,手一揮,便從掌心下掉落了幾片樹葉,先先後后,全都落在了燃燒著的蠟燭之上。
樹葉沾火即燃,可並未燃透,而是圍繞著蠟燭旋轉了起來,然後一道無形卻十分清晰的力量就從擴撒了出去,很快,那些燃燒著的樹葉也跟著飛了出去,圍繞這院子,漸漸地升起了一座肉眼看不見的祭台。
司徒夭夭:「……」
所以,這跟你去見了女媧有什麼關係?
「這個時代……巫師盛行嗎?」更夙低聲問完,不等司徒夭夭回答,又自言自語道:「不記得了……算了,管用就行。」
說完,一個人影便顯出形體,圍繞著祭台上的石像開始旋轉詠頌著什麼。
司徒夭夭N臉懵逼地看著這番變化,心裡只有一句話:你們神仙真會玩兒。
她這邊胡思亂想,而更夙已經收了動作……燭火輕輕搖曳著,映照在他臉上,泛著輕微的綠光,讓他看上去居然多了幾分生機。
又有些不太真切的感覺。
更夙見司徒夭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問道:「怎麼了?」
司徒夭夭回神,連忙搖頭,拋開之前的女媧問題,又問:「你做這些,是有什麼作用?」
更夙挑了挑眉:「你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司徒夭夭:「……你管我。」
我特碼想知道的,你又不會說。
「……」
更夙靜默下來。
氣氛頓時有點尬。
司徒夭夭咳了一聲,催促他:「快說,做這些有什麼用。」
更夙笑了笑,沒有回答,卻是先看著周遭的魂體反問道:「你知道這些殘魂會去到什麼地方嗎?」
司徒夭夭自然不知道,她如實搖頭。
更夙笑了笑,又問:「如果,你從一開始……沒有現在,從你誕生再到結束的時候,就徹底是個失敗品,那樣的你會去什麼地方?」
「回收站一類的。」司徒夭夭下意識說著,說完又搖頭:「不過在未來沒有回收這一說法,大多是直接銷毀……不合格的即便是送去回收,也依舊是不合格,在我那個時代,時間空間都不允許這樣的存在,不如消失。」
「嗯,它們也一樣。」更夙看著周圍靜靜圍著他的殘魂,輕笑道:「這樣的它們靠著自己成不了型,也無法去陰間……它們什麼都做不了,投不了胎,成不了精,就算無數殘魂聚集起來,心裡的怨氣都凝聚起來,但其實也成不了氣候,或許能有一時威風,或許會被人祭煉成什麼法寶丹藥……但也沒有特彆強力的效用,到最後還是會徹底消失。」
司徒夭夭愕然,視線不由落在了那些魂體身上,輕聲問道:「那你現在這是……」
「隨手玩玩罷了」「更夙的話說得十分不負責,射神色也很平靜,就彷彿是真的在隨便玩玩,不過他眼底卻有意思不易察覺的憂色。
他偏頭看著司徒夭夭,輕聲笑道:「其實我會的法術都是隨便想的,比如我現在想讓你多一根手指……」
話音落下,司徒夭夭雙手上就多了一根小指,她甚至可以很熟練地運用。
司徒夭夭:??!!
司徒夭夭:「!!!醜斃了!快拿走!」
瑪德,忽然好擔心這傢伙回頭心血來潮了給她長個幻肢出來。
更夙笑了笑,很快就把那詭異的法術收了回去,同時繼續道:「我試試能不能讓它們安息。」
拐彎抹角這麼久才說出他做這些的作用?
司徒夭夭笑了笑……心說這貨好像也沒有那麼耿直。
她看著更夙的雙手,問道:「讓它們安息……是很困難的事情嗎?」
更夙閉著眼,輕聲說道:「讓魂魄安息並不困難,只是,鐫刻在靈魂裡面的記憶,大概是無法磨滅的。」
「……」
司徒夭夭靜默下來。
更夙又道:「其實……我很久以前見過這些場面,被你帶出來之後,我也能感知到世界上的變化,這樣的事情到處都偶有,我可以看到很多這樣的殘魂,他們掙扎,哭泣,絕望,無助……但我一直沒有主動去關注過。」
司徒夭夭笑了笑,笑問:「現在呢?」
更夙非人非妖非鬼……他的情緒可以說是無情無義,也可以說是一個旁觀者。
關不關注眾生瑣事,於他而言都沒什麼意義。
「現在……現在我也只是覺得人性很複雜罷了。」更夙輕聲說了一句,然後伸手一招,一小隻殘魂就浮現在了他掌心之中,隨後,在那殘魂上方,就浮現出了一個小小的氣泡。
更夙揮手揮了揮,那殘魂就自行退到了後面。
而更夙則手指一轉,戳破了那半透明的氣泡。
在然後,司徒夭夭就看到了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畫面……那是一對重新組合的夫妻,男人四十多歲,身強體壯,一臉兇相,帶著個兒子,卻是弔兒郎當,衣裳永遠亂七八糟。
而女人約莫二十多歲,面相有幾分刻薄,不太好相與,身段卻生得不錯,豐胸細腰,舉手投足都是風情。
女人帶著孩子,孩子只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還是個缺著牙的小啞巴,不會說話,對誰都是傻笑,一雙眼睛渾濁不堪。
這樣的家庭……很普遍,司徒夭夭下意識地並不看好。
而下一刻,畫面轉換,男人的兒子睡覺,夢到了把自己的後娘按在床上做著各種不看的事情,夢醒后,那髒得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褲子里腥臭難聞。
他想起父親不在家,索脫了褲子就跑去了主屋……而那女人大約也是做到了什麼不堪言說的夢,正撕扯著自己的衣衫,把手放在下體各種揉捏,淫亂的水流了一床。
兒子年紀不大,身體雖然成長,卻從來是有賊心沒賊膽,做過最膽大妄為的事情就是偷看姑娘家洗澡。
見著這般畫面,當下想也不想,直接撲上去就把自己的器具插在了女人的身體里。
得到了滿足,女人喟嘆出聲,一睜眼,見著是自己的繼子,頓時驚呆。
此後,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過了許久,兒子才從繼母口中得知自己的父親去世不行。
而想起自己父親對自己一直都是愛答不理的狀態,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兒子,是以,兒子和繼母之間鬧得越發荒唐,後來被女兒撞見過一次。
這女兒大概真的就是個傻子,不會說話,腦子也不會轉,見著人就只會傻笑,不管別人是打她還是罵她戲弄她,她都只是傻笑,臉上的表情彷彿是生下來就篆刻上去了的。
她見著自己的娘和繼兄光溜溜的抱來抱去也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傻笑完了就出門了,卻在外面撞見了幹完農活回家來的繼父,她沖他笑,笑著笑著又指了指繼父正準備放下的鋤頭,然後又指了指裡面的屋子。
繼父放下鋤頭。
女兒卻過去幫他把鋤頭重新放在手裡,比劃了一個敲打的動作。
繼父不懂,但也沒在意……鋤頭么,拿著就拿著。
他回屋了,然後就看到了那叫人恥辱不堪的一幕,再然後,身體已經快腦子一步,果斷拿起手裡還未放下的鋤頭直接砸了過去。
兒子見狀只顧著自己抽身,卻把身下的女人送到了鋤頭下面,這一下過去,腦袋就開了瓢,白花花的腦漿瞬時流了滿床。
男人當場懵了,回過神來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睜眼時,竟是瘋了。
他兒子比他還瘋,光著身體就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下半身血淋淋一片,傻傻笑笑。
而院子里,缺牙女兒那痴痴傻傻的身體卻陡然潰爛,只留下了一陣殘魂,四處飄散,不知道來處,也不知道歸處。
司徒夭夭不由問:「……她經歷了什麼?」
更夙想了想,說道:「她母親的……額……大概是一種叫做姘頭?的人,把她凌虐過,在她五歲的時候,她那時候其實就死了,並不太好看……」
所以,不給你看。
「……」
司徒夭夭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更夙又道:「她親爹回來發現之後,為了救她,被女人和姘頭一起,把他打死了,為了不引起注意,把屍體剁碎了喂狗,那條狗被那小姑娘沒有散去的魂吸走了生機,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殘魂依附著的身體漸漸失去了控制,所以她每天看上去才是傻兮兮的。」
司徒夭夭:「……」
所以,你才說人性複雜嗎?
「他們這樣死了其實也挺好,終歸是有朝一日可以歸於無極,也算是解脫。」更夙輕聲說著,又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是活著的人更糟糕。」
司徒夭夭一愣,問「「……你也見過?」
「見過。」更夙說道:「有個小山村……沒什麼人煙的小山村,有個小姑娘,她鄰居是個獨居的老頭……你知道他為什麼獨居嗎?」
司徒夭夭搖頭。
更夙道:「他把自己的兒媳婦和女兒都給睡了。」
司徒夭夭:「……」
更夙笑了笑,又繼續道:「那小姑娘……家裡很窮,重男輕女……但很喜歡家裡作為姐姐的老大,並不喜歡她,她以前的一切都是姐姐用剩下的,吃的不如姐姐,穿的不如,用的不如,什麼都不如……六七歲的時候,她還不懂事,那老頭就用她很想吃很想吃的薯餅把她誘惑到家裡,然後說『小丫頭,你讓我擦一下,擦出水了就給你吃薯餅好不好呀』。小姑娘想吃薯餅,並不知道老頭的『擦一下』是什麼意思,點頭了。」
「……」
「看到老頭解下腰帶脫下褲子的時候,她隱約有些明白了……她從床上起來,想跑,沒泡開,被老頭按了回去,然後扒下了褲子……」
「……」
司徒夭夭無法形容了這些事。
她看過不少事,可並不是什麼事都會去看。
好的不好的她並不是什麼都往腦子裡刻錄的。
她只看得到自己需要的。
而現在聽著更夙這些話,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更夙又繼續道:「這樣的記憶,對一開始的她而言,是並不能理解的,但是伴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腦海里的這段記憶並沒有消失,甚至伴隨了她一輩子……
「尤其是當她知道那段被誘騙之後發生過的行為代表著什麼的時候。她發現了自己的骯髒,她不敢交朋友,她變得內向,不敢和人說話,沒有多看男生一眼,對老人退避三舍……她不敢嫁人,不敢抬頭,生怕這個秘密被別人發現,怕別人說她骯髒不堪……
「但偏偏這樣的事情還有別的知情人,恰恰是看不慣她的,於是直接把這樣的事情捅開了來說,讓小姑娘在村莊里無法立足,她此後輾轉了很多個地方,都過不去心裡那一關。
「她甚至是想過拜入道門,但當爬山涉水來到三清尊神道觀,卻被那安寧平靜的環境映照出了內心的渴望,她覺得如果留在這裡,只會玷污了清凈之地。最後尋了棵樹就吊死了……哦,那棵樹是我在世間的化身之一。」
司徒夭夭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喃喃問道:「那你當時怎麼想的?」
「我當時還沒蘇醒……自然什麼都不知道。」更夙聳肩,淡淡道:「我本體意識除了自己想要清醒之外,只有祈歲曲才能喚醒……而且,就算我當時知曉這樣的事情,也不會插手,眾生芸芸,各有各的活法。」
「……」
司徒夭夭頓時靜默。
「我可以看到每個生命的想法,如果我願意的話,生命的悲歡喜樂都可以在我腦海里同時綻放,就像開花一樣……非常漂亮。」
更夙看著司徒夭夭,說道:「但是當我腦海里滿是五彩斑斕的時候,我會忍不住尋找一些黑暗的東西看一看,因為太絢爛的色彩會讓我感到疲勞,一旦疲勞就想睡覺,一睡覺就有人把我吵醒……這就很煩了,所以人性這些事我一般不插手,因為他們的顏色是最多姿多彩的,可以讓我保持足夠的精神。」
真是個冷血的神啊。
不過能指望一棵樹滿腔熱血?
哪怕是被劈了丟在火堆里燃燒的時候。
司徒夭夭也不是什麼熱忱的人,更夙作為一棵樹,好歹還能流血,她剝開了大概是什麼都沒有。
她問道:「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現在?」
更夙忽然笑了下,眼底有一閃即逝的陰霾,但他垂著眸子,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司徒夭夭卻忽然傾身過去,猛地伸手覆上他的臉,拇指劃過臉頰,颳了一下那顫動的白色羽睫。
更夙伸手點在她眉間,一下子把她推開,笑問道:「你幹什麼?」
司徒夭夭收回手,歪著頭說道:「我忽然有種你要黑化的錯覺,嗯……確認一下?」
更夙輕笑起來,問:「……這是怎麼來的感覺?」
「很奇怪的直覺,我本人並沒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你給我的這樣的能力吧。」司徒夭夭笑著說完,又問:「阿夙,你會變嗎?」
「沒有人能永垂不朽,一成不變。」更夙淡淡說完,又笑道:「嗯……你想要什麼樣子的?」
司徒夭夭問:「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知道。」更夙站起身,說道:「不過不會太快,應該能陪你們走完這一程。」
「……」司徒夭夭問:「之後……你會去哪裡?」
「哪裡都不去。」
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更夙說完就抬腳往院中走去,赤腳踩在地面上,竟然能看到花草群起的畫面,可隨著他腳步離開,又消失不見。
也就……幾天時間沒有見到而已,怎麼變化就這麼大?
司徒夭夭神色有些恍惚。
她站在原地,看著更夙漸行漸遠,竟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眼裡看到了隨風漂浮的白色長發,漸漸地又看到了一棵樹,枝葉隨風晃動,彷彿生命的象徵,他生機盎然,立足於這片天地,能撐起無數個紀年。
卻有一隻人類的手,帶著一顆火星子,悄悄地落在了他的心臟上,將一切都……化作了灰燼。
「是我給了你們這一切啊,你們就是如此回報我的。」
她好像聽到了他心裡的聲音。
第五軒回來得挺快,看到更夙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亮了一下,和還坐在門檻上的司徒夭夭打過招呼之後,就拉著司徒夭夭進去院子,說道:「阿夙,你回來得正好。」
「嗯?」更夙回頭看他,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了?」
他這話音落下,司徒夭夭的視線就落在了他身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第五軒擺擺手,對司徒夭夭說道:「也不是什麼麻煩……只是,我發現那邊的人挺多的,而我好像不是他們的對手。」
司徒夭夭:「……」
這還真是樸素的說法。
更夙瞭然,笑了笑,又問:「那你想怎麼做?」
「先把裡面剩下的人救出來吧。」第五軒嘆著氣,說道:「總這麼下去,好像也不好……長了眼睛耳朵,就沒辦法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啊。」
「行吧……」
更夙隨意地點頭。
說完,他靜了片刻,又道:「你需要怎麼幫?」
他還是沒辦法用自己的自我意念去做一些事……他若願意,這一切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但他沒有這樣的『願意』情緒。
第五軒對他也有了幾分了解,自然知道他能問出怎麼幫已經算是幫助了,頓時低頭沉思起來。
更夙觀察著他腦海里的各種注意,忽然抓住了一條,問道:「我覺得一鍋端了不錯,要麼我現在直接施法,把那整個兒府邸端了?」
第五軒:「……」
有時候你真像個段子手。
「這樣不妥,我也只是隨便想想……」所以別隨便窺人心思。
第五軒哭笑不得,完了又道:「我剛剛去看了下,那邊主張這件事和這些孩子的人並不在這邊,要過兩天才會回來……現在一鍋端了,那這件事情的主謀還會回來了嗎?」
司徒夭夭還沒開口,更夙就嚴肅道:「如果是個傻子的話,應該會。」
第五軒:「……」
司徒夭夭:「……」
你這形容很棒棒哦!
兩人十分不解,第五軒尤為疑惑:「你非得要把一句話拐著彎兒的說?」
說個『不會』不就行了?
更夙居然一臉深沉:「字數多。」
第五軒:「……」
#某作者為了趕文如是說#
司徒夭夭抬手掩面,一副完全不忍直視的模樣,同時笑道:「總而言之,咱們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把裡面的人給救出來吧,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更夙問:「怎麼救?」
於是話題回到之前,第五軒道:「那府里除了有小孩子之外,還有一些女人……事情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身後肯定還有主謀,我想……」
司徒夭夭莫名虎軀一震,接著話問:「所以,你想?」
「先混進去再說吧。」第五軒說道:「裡面盤踞著不少妖怪,應該有人先進去打探一下具體情況……不好貿然行事,妖怪出手比人類方便太多,若是發現異常,太容易殃及無辜了……打探情況的話,我剛剛光是靠近就引起了注意,得換個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人……」
話音到這兒,他的目光落在了司徒夭夭身上。
司徒夭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笑問:「你覺得我不引人注意?」
她在現世社會看著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是在妖魔面前,她大概就是一堆擁有自我意識的非血肉生命。
第五軒果斷扭頭,看向更夙,後者一甩額間劉海:「我這麼帥。」
那必須是最引人注意的。
第五軒:「……」
我擦嘞,早不自戀,晚不自戀,偏偏這時候自戀,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那我也不行啊。」第五軒一臉狗比,道:「我剛剛才跟他們交過手,估計都記得我的氣息了。」
司徒夭夭聞言和更夙面面相覷,片刻后,更夙道:「那……要不我給你整個臨時的容?」
第五軒:「嗯???」
司徒夭夭:「???」
還有這操作??
第五軒對這件事兒很關注,聽見更夙這麼說,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想了想,只是臨時的話,好像還是可以接受的,於是他答應了……
不過,當看到更夙扯了片葉子朝他吹過來的時候,他忽然有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而下一刻,直覺應驗——他發現自己好像少了個零件兒。
在法術上身的同一時間,他就下意識褲襠上抹了一把——我擦嘞……
第五軒:「……」
心情莫名有些狗逼。
你這不是整容,是順便給我變了個性吧!
更夙這會兒正隨手一揮,就拿了面鏡子在手裡,然後送到第五軒面前,「來來來,看看滿意不滿意……?」
第五軒:「……」
第五軒心情有些崩潰,壓根兒無心看滿意,但更夙這鏡子都送到自己面前來了,他看也看了,不看也看了。
鏡子里可不就是個女的……頭髮長度還是複製的司徒夭夭的,還順帶梳了個髮髻,看著……嗯……看著還挺有那麼幾分姿色。
第五軒:媽的,真是差點兒愛上自己了怎麼破?
鏡子里的人和他自己的長相倒是差不多,沒多少變動,但骨架皮膚等細節都變得細膩了許多,一眼看去已經是個妹子了。
廢話啊,尼瑪!
老二都沒有了。
第五軒想靜靜。
更夙好似知道他那狗逼一般的心情似的,嚴肅道:「徹底一點比較實在。」
第五軒:「……」
徹底你妹。
神他媽能想得到,他現在是個大美人兒,還有**兒的那種?
第五軒把放在褲襠上的手放在胸口上捏了捏,十分狗比:「沒想到第一次摸女人還是摸到自己……」
更夙:「……」
司徒夭夭:「……」
你真猥瑣。
司徒夭夭因為好奇,也伸了魔爪去試了試手感,然後哇哇直叫:「卧槽,比我的手感好!」
第五軒:「……」
更夙:「……」
都他媽是假的,就別討論手感了好嗎?
第五軒提了提這要垮不垮的抹胸商朝女袍,十分擔心一不小心就掉了。
好在本就不是什麼常人,稍微怪異了一會兒后,就適應了起來,他問更夙:「我還能變回來吧?」
更夙笑道:「不能。」
第五軒:「!!!!」
更夙又笑:「假的。」
第五軒:「……」
「三天。」更夙說道:「三天後,就會變回來,這段時間應該夠用了吧?」
「那行吧。」第五軒的適應力非一般的強,聽更夙說了還能變回來之後,就放心不少,直接擺擺手道:「那我出去了,你們記得接應我……」
司徒夭夭這時候已經抬手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光屏出來,還自帶光源和攝像頭,一邊拉住第五軒,說道:「先別走,我給你照張相。」
第五軒當即就卧槽了一聲:「……拒絕!」
這種黑歷史,不能留著過年!
第五軒想也不想就直接閃身離開了。
司徒夭夭:「……」
司徒夭夭看了看光屏上的影像,淡淡道:「跑得倒是快……但我錄像了。」
說著她就笑了笑,把光屏收了起來,回頭看著更夙的時候,後者也正看著她。
司徒夭夭皺眉,問:「怎麼了?」
更夙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摸著下巴沉吟:「我覺得你可能也需要整容一下?」
卧槽!
司徒夭夭直接擺手:「我拒絕!」
想都別想!
更夙會聽她的?
笑話。
更夙當下就直接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打得司徒夭夭心都涼了。
片刻后,更夙帶著司徒夭夭往外走。
司徒夭夭幾乎是一路被他拖著走的,拖到門口的時候,司徒夭夭想也不想就直接扒在門框上,死命地抱著門柱子要跟更夙做抗爭,同時說道:「把我變回來!」
聲音低沉悅耳,踏馬一個純正男中音。
司徒夭夭:「……」
這個神仙怕是有病!
「阿軒都能適應,你有什麼不能適應的?」更夙繼續拖,跟拖沙包似的,「你本來也沒有性別之分。」
「那哪兒能一樣!」司徒夭夭苦逼著臉,「我不喜歡男的。」
更夙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那讓你不男不女?」
司徒夭夭:「……」
「我們去天香府看看。」更夙伸手把她摳在門框里的手指頭掰開,繼續道:「有女人就說明收男客。」
司徒夭夭:「……」
我日了你個遠古大神,你他媽還逛窯子?
司徒夭夭沒法兒,被他拖來拖去也是認命,最後還是扒著他的胳膊站了起來,又低頭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又看了看更夙身上的衣服,問:「你怎麼不給自己弄一身像樣的衣服?」
「不自在。」更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袍,淡淡道:「時代再遠一點兒,我根本不穿。」
司徒夭夭:「……」
司徒夭夭想起了剛把他喚醒時候的場景……好像確實是不穿的。
真開放啊這些遠古大佬們。
更夙又道:「不過我那時候也不化人形。」
司徒夭夭奇怪:「為什麼?」
「習慣了一個地方,就不想離開。」更夙雙手攏到衣袖下,淡淡道:「更何況我本就是樹,能站著基本不坐,化人形沒什麼用。」
「原來如此……」
司徒夭夭瞭然。
卻聽更夙又繼續道:「很久以前的生靈比較簡單。」
「嗯?」
「我記得我化人形前,所立之地,視野若是全部展開的話,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交配的。」
「……」
「等化了人形之後,所立之地,所有生靈都追著我跑。」
司徒夭夭想了想那樣的畫面,不由笑了起來,說道:「那應該會很好玩吧。」
「不好玩。」
更夙搖頭:「有創世神覺得食我血肉可永生不老,每個追著我的人手裡都拿著武器,我根本沒時間化本體。」
「額……」司徒夭夭一愣,末了又問:「那你之後是怎麼逃脫的?」
更夙:「我把他們全都弄死了,重新創造了一批。」
司徒夭夭:「……」
很強哦你!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第五軒之前離開的方向追過去,上街后沒多久,就看到正往天香府那邊去的第五軒,就直接被一個忽然出現的妖怪給直接撈了就不見了。
司徒夭夭:「!!!」
「那是天香府裡面的人吧。」更夙也看到了剛剛的畫面,皺眉說道;「這也太猖狂了。」
司徒夭夭有些慌:「阿軒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第五軒是去調查情況的,現在還特碼是個女兒身,這要是出了什麼狀況,他會不會留下什麼奇怪的心理陰影?
更夙跟她都不在同一個頻道,自言自語:「看來是他太美了。」
司徒夭夭:「……」
美人計都還只出了個美人,還沒送上門呢,就上鉤兒了?
那這是不是太容易了?
司徒夭夭扯了扯更夙的衣袖,說道:「去看看。」
更夙點頭。
抬手就帶著司徒夭夭從原地消失,竟是沒有引起半分異常……路過的行人好似從來就沒有看見過他們似的。
天香府表面上只是一處遊園,是朝歌里的某個貴人建造的,裡面養著歌姬舞姬琴姫……反正是各種消遣時光的存在。
司徒夭夭之前來這邊的時候,打聽到的消息裡面,還知道有不少朝歌重臣私底下也會來這邊散散心。
天香府對外,只相當於是個賞花賞景的地方。
可卻是沒多少人知道,這天香府中,還進行著那毫無人情的交易。
更夙和司徒夭夭忽然出現在天香府的大門口,看著門庭大開的環境,他微微挑了下眉,就直接抬腳跨了上去。
賞花賞景的地方,也沒有什麼等階限制,想來的人誰都可以來。
不過是內部有些地方是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罷了。
司徒夭夭和更夙進去之後,就帶著他超往南邊的方向過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更夙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
司徒夭夭走了兩步,沒聽到動靜,連忙回頭看了過來。
更夙搖搖頭,卻是閉上了眼,像是在感受什麼一般。
而下一刻,司徒夭夭就覺得有陣清風忽然從身後的方向吹來,正要回頭看去,更夙的聲音卻先一步在耳邊響了起來:「別回頭。」
她動作頓住,眼皮抬了抬,落在了更夙身上。
這才發現,從身後吹來的那些風,竟然全都是落在了更夙身上,而他微微蹙眉,臉色有些不太好。
司徒夭夭微微怔愣了片刻,而下一刻,就跟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拿出了之前戴過的那副太子鏡戴上,這一看頓時整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黑黢黢的東西,亂斗纏繞著更夙。
包括她在內,這一片廣場都擠壓著無數掙扎而來的殘魂。
司徒夭夭震驚得說不出話,心裡卻又是莫名的揪痛……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能夠感受到這些殘魂身上散發出來的種種情緒……
思及此,司徒夭夭的目光就陡然落在了更夙所在的地方。
戴上這副眼鏡之後,她根本看不到更夙,應為眼前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棉花一樣的黑色殘魂。
可當她將眼鏡摘下來之後,卻看到更夙忽然悶哼了一聲,臉上白皙光潔的皮膚居然產生了一絲裂痕。
「阿夙!」
司徒夭夭連忙過去,問道:「你怎麼樣了?!」
更夙被她帶出來之前,藏身於一棵被燒得亂七八糟的樹榦之中,被她喚醒之前,他身上也是如此,遍布裂紋,像是油盡燈枯。
「沒事。」
更夙抬手揮了揮,腳步卻踉蹌了一下。
他萬萬沒想到,這地方還藏匿著這麼多的殘魂……它們究竟是……
更夙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抬手,掌心隨著他的意念亮起了一盞綠瑩瑩的燈火。
微微有些涼意,可對比起那些殘魂所帶來的陰冷,這些涼意便變得溫暖和珍惜了起來。
更夙將手掌往上託了托。
那團火焰頓時飛上了天際,又猛地猶如煙花一般炸裂開來,轉瞬就變成無數朵細小的火花,隨後又漸漸變大,圍繞著周遭的殘魂而晃動,然後漸漸引導,形成了一個陣法。
最後,所有的殘魂都落入了中間的點上。
在你中間,有一粒燈火,輕輕地搖晃著……搖晃著搖晃著,就見一陣黑煙忽然冒了出來。
司徒夭夭嗅到了一陣難以形容的味道……並不難聞,但讓人很難受。
眼前好似能看到無數閃現的畫面,耳邊也好似能聽到無數小孩兒的啼哭。
痛苦的,悲傷的,無知的,絕望的……各種各樣的。
司徒夭夭悲傷莫名,若非她沒有淚腺分泌這一能力,此刻怕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就如……一旁還靜靜拖著手掌的更夙。
這是何其的悲傷……?
更夙將這裡的所有殘魂都引導著,走向徹底的消亡。
之前他還想著要將留在原地的那些殘魂送往安樂,可現在,他卻忽然發現有些多此一舉。
他真的不適合當一個悲天憫人的神,他現在想的不是要如何解救這些殘魂里的七情六慾,而是要讓他們徹底消失……太無能,太無用,太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