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圓滿
第九十九章
顏路清雖然是主動遞出戒指的那一方, 可從顧詞嘴裡聽到「嫁妝」，卻有股熱度沿著耳後迅速蔓延開來。
說完這兩個字，顧詞直接拉著她的另外一隻手, 把這枚小熊貓鑽戒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尺寸剛剛好。
顏路清全程傻眼, 像是被點了穴似的，一直到看著他做完這番舉動之後, 才後知後覺地抬起手, 微微轉動了一下, 切割面在燈光下閃出極為漂亮的光, 她忍不住由衷感慨：「真是……太好看了。」
說完，她重新對上顧詞的視線，忍不住指了指他的手：「我那個就是個環，你看我們這一對比，」顏路清委婉地說，「那你是不是有點兒……虧？」
實際上, 這豈止是有「點兒虧」。
那個鑽戒的價格直接把她勸退, 公主詞這波簡直虧出了一個銀河系。
但顏路清看著他又是一笑，「虧什麼。」
顧詞眉眼勾勒出驚艷的弧度，明明是毫無道理的話, 卻說的十分坦然：「能嫁入顏家主的家, 當然不虧。」
「……」
顏家主受不了了，從自己的懶人沙發上起身直直地撲到了對面，吻住了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自己的老婆。
親密的事情做多了，她再不會也多少懂得了章法，學著之前他對自己用過的技巧一一還回去。正因青澀無比，而顯得更為勾人。
於是第一個紀念日, 又成了一個不眠夜。
過了六月底，學校的課基本已經結束了，進入到了期末複習周。
七月十號開始是期末考試，中旬是轉專業考試，幾乎無間隔地考完后，最後會結合兩方成績通知學生合格與否。
雖然兩樣都得準備，顏路清倒也不覺得手忙腳亂，畢竟幾個月前做好規劃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忙了這麼久，對她來說現在只是見證成效的時候。
轉專業考試的內容很早就公開了，書面上的考試她都背過，除此之外還有面試、當場命題作畫，以及展示近期作品等等的考核項目。
學姐學長告訴她，畢竟時間有限，當場作畫通常考驗的是構圖和基本功，起決定因素的是個人作品和面試。
顏路清口才一直不錯，加上幾個月來的瘋狂學習，以及從小對這方面的喜愛，她面試和幾位老師交談得十分順暢。
最後遞出作品，她生出了點緊張的情緒，卻沒想到收穫了一位女老師的大力讚賞。
女老師對她說：「每年暑假都有一個面向大學美術生的比賽，如果轉專業成功后，你可以試著拿著這幅畫去參賽。」她很嚴謹，沒有說顏路清一定會成功，但她非常真誠地說，「我很喜歡你的作品。」
顏路清記下了比賽的名字，以及開始的時間，一直到抱著自己的畫走出教學樓，都還有點恍惚。
回家的時候，顧詞問她感覺怎麼樣，顏路清想了想：「應該沒問題。」
「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沒有不高興。」顏路清頓了頓，不知道怎麼和他形容那種心情，把老師最後說的話轉述給他，「因為它對我很有意義，但我當時畫出來，不確定會不會合老師的眼緣……沒想到她會那麼說。」
她終於回過神來，語氣和神情也漸漸興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顧詞：「她真有眼光！」
顧詞笑了笑，「你這畫我都沒看過。」
顏路清當時用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一口氣畫完，然後等畫一干就好好放了起來，顧詞確實沒看過。
聞言，她本來想立刻拿出來給他展示一番，但想到什麼，又收回手：「等到八月吧。」
顧詞抬眼：「怎麼是八月。」
顏路清語氣輕快，驕傲地揚揚下巴：「老師都那麼誇我了，等一個月之後，我得獎的時候你直接在網上看！」
事實證明，她確實沒有盲目自信。在一周后，顏路清收到了郵件通知，她已經轉到了美術系，那天恰好是比賽開放報名的第一天，她便又報名了那個比賽。
顏路清雖然誇下海口，但她並沒有真的非常關注這個事情，這比賽還挺正規，要傳的東西多得不行，顏路清按照要求上傳了各種東西已經開始煩躁了，傳完后萬事大吉，幾乎再沒想起來過。
一切塵埃落定，也算正式到了暑假。
熊貓國王帶著自己的愛妃吃喝玩樂，這樣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八月十二號。
——熊貓國王的生辰。
雖然在別墅眾人印象里，顏小姐並不是這一天生日，但顏小姐說是哪天那就是哪天，愛過哪天過哪天，於是從早上一睡醒，剛打開卧室門，顏路清就被迪士尼阿姨戴上了生日帽。
這還沒完，在迪士尼阿姨的兩側，大小黑像門神一樣給她唱生日歌。
顏路清剛在床上聽了大美人的生日快樂，本來有點暈暈乎乎……倆門神這麼一搞，視覺衝擊還蠻提神醒腦的，她瞬間就不迷糊了。
阿姨去準備大餐了，顏路清向他們倆道謝，倆門神開開心心地準備去遛狼。
身邊大美人突然笑了一聲，而後在她耳邊評價道：
「孝順。」
「……」
吃了飯之後，她拉著顧詞一起窩在沙發上，頭頂的生日帽都歪了，眨巴著眼睛問：「今天是一家之主的生日，不知道某些嫁進來的人有沒有規劃一下慶生形成？」
「……」顧詞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吃太多了，消化一下再帶你去。」
一小時后，顏家主下了車，有些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地方。
這是一家紋身店。
顏路清大腦飛速轉動，這才想起幾個月前的晚上，自己冒出了個想紋身的念頭，還跟顧詞說了一番想要紋什麼。沒想到他記得，還特地等到她生日這天帶她過來。
她剛這麼想完，顧詞低頭在她耳邊問：「還想紋嗎？」
顏路清立刻答：「當然了！」
生日本來就有意義，在生日的時候多一個有意義的記號，這簡直絕配。
「那走吧。」
進了屋，顏路清還在觀察別緻的裝潢，卻又發現顧詞像是跟那些人很熟悉一樣——見他來，店裡的人都探頭打招呼，卻又在見到他拉著自己的時候，不約而同地發出起鬨的聲音。
顏路清一頭霧水地小聲問：「你朋友？」
顧詞沒仔細說，點了點頭：「算是。」
他們進了一個小的隔間，顧詞問她：「你想紋在哪裡。」
「你連我想紋什麼都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想紋在哪嗎？」顏路清都想翻白眼了，陰陽怪氣地說，「不要惹過生日的一家之主不高興哦。」
顧詞莞爾，拿起她的左手，手指往上走了十公分，在她的手臂內側停下，「那就這兒了。」
和他的紋身一樣的位置。
之後，顧詞說他出去給她找紋身師過來，顏路清就坐在這裡等。
等了也就三分鐘。
她聽到耳邊有響動，便轉頭看過去。
因為是坐在椅子上，視線平視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紋身師的腿，顏路清忍不住在心裡「哇」了一聲。
這紋身店藏龍卧虎啊！竟然隨便一個紋身師就有跟她愛妃一樣好看的腿！
而後她又往上看。
跟她愛妃一樣的黑衣服，跟她愛妃一樣好看的鎖骨喉結，戴著黑口罩，卻長著跟她愛妃一樣一望驚艷的眉眼。
這他媽……
這他媽不就是她愛妃嗎？？
看著他朝自己走近，顏路清眼睛瞪得像銅鈴。
見她不說話，顧詞又站在原地等了幾秒，而後出聲問：「對我不滿意，可以給你換別的紋身師。」
顏路清還是睜著大眼睛不說話。
顧詞又向後微微偏頭，「那我走了？」
「……啊？」顏路清瞬間回過神來，連忙探身拉著他的手，道，「滿意，我滿意，但主要是——」
她十分不解：「你哪有時間學這個？」
顧詞開始做她看不懂的動作，對著旁邊的設備調了好幾個地方，一邊弄一邊說：「我不做紋身師，不需要學別的，只需要練一下四個字母。」
「這種程度……」他頓了頓，露在外面的眼突然一抬，極為撩人地看著她，說的話與眼神卻截然相反，「你都能學會。」
「……」
好傢夥，這個「都」字真是精髓，不小心又吃到了竹筍。
大概因為是顧詞動手，顏路清沒一點兒緊張害怕的感覺，本身挺疼的，但有了紋身師可以轉移注意力，紋身的痛感也處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顧詞戴著口罩，手上也戴著手套，黑色跟他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垂著眼睫認真看著她手臂的時候，眼神格外專註，整個人a得人腿軟。紋身過程中，顏路清被帥到另一隻手已經不受控地給他拍了幾十張照片。
她只是想紋這四個字母，字體小巧，整個時間也沒用太久。結束的時候，顏路清還忍不住跟他確認：「這麼快？」
顧詞摘了手套和口罩，「四個字母而已。」
顏路清立刻反駁：「這可不僅僅是四個字母而已。」
顧詞給她貼了層膜，一邊貼一邊聽到她在耳邊說：
「我就是很俗，紋身也想不到某人那麼浪漫的紋個地址，看起來還非常高大上。」
他的手指一頓，偏過頭對上她的眼睛。
「我想紋一個你。」她說。
——word。
是詞，也是我的。
顏路清認認真真地說著令人動容的話：「你親手寫下的你，更有意義。」
三秒后。
她又跟自己的愛妃解鎖了新的接吻地點——在別人的紋身店。
……
從紋身店出來，顏路清除了手臂上多了個紋身以外，嘴唇顏色也比進去時候鮮艷。
她像個剛買了新衣服的小孩，幾秒鐘就去看一次紋身。顧詞給她紋的英文字體相當漂亮，剛才全店的人都來誇了一遍，還拍了照片留念，顏路清本來就很喜歡，現在是越看越喜歡。
「這個字體好好看啊。」顏路清思維跳躍，誇讚出口之後，腦迴路很快轉到其他地方，看著身邊開車的顧詞問，「誒，你要不要考慮真的當個紋身師？」
顧詞眼睛不甚明顯地眯了眯：「給你紋得好看，就要去當紋身師？」
不等顏路清回答，他繼續說：「我還可以去當家教老師，教別的學生，我怎麼不去？」
「……」
顏路清想到兩人每次補習的時候，那麼多近距離接觸，那模樣那嗓音，哪個人能扛得住。
紋身師也是，儘管戴著手套口罩，但那樣完全另外風格的他也非常輕易地就能把人迷倒。
都不行。絕對不行！
顏路清立刻道：「……算了，我剛才隨便說說的，你不準發展副業哈！一個都不準！」
明明話題是她帶起來，又是她莫名扯到奇怪的地方。
顧詞笑了笑，也沒再提起。
……
有些事不是不能做，是只想對你做。
兩人回到家之後，又出了趟門——不過不是去慶生，而是去顧詞家裡找東西。
起因是回到家的顏路清突然感慨：「你這樣搞得我好有壓力。」
顧詞問：「什麼壓力？」
「你把生日禮物搞得這麼獨一無二……」她撇撇嘴，「那我還怎麼超越啊？」
顧詞笑了一會兒，才對她說，「你早就超越了。還記得你之前寫過一本日記嗎？」
經過這番對話，她這才想起，自己曾經有過一本寫給自己的日記本——那是害怕自己會失憶才寫下的東西。而這個本子被瑪卡巴卡交給顧詞，他一併放在了卧室里。
顏路清其實都有點忘了自己寫了什麼，她頓時生出好奇，兩人便重新開車上路，到了顧詞的家，回到他的卧室。
那本日記就在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里，顧詞拿出來后，顏路清開始溫習當時自己寫了些什麼。
等翻完自己寫的東西，雖然百感交集，但她更注意到的是本子每一頁磨損程度，一看就經常被人翻閱才會留下，頓時又覺得甜蜜又覺得心酸。
顏路清開玩笑地問顧詞：「你沒少看吧？」
他也坦然地笑著回：「你可以來考我背誦。」
顏路清一愣。
顧詞能這樣說，一定是有十足把握的。
這是她親手寫下的，可連她自己都有些淡忘的具體內容，卻在不知名的歲月里被人翻閱無數次，被人一字不落地刻在記憶里。
就好像他們的過往——明明那麼難過，卻還是被他努力在身上留下了印記，就為了提醒他自己。
鼻子突然有點點酸。
她把本子合上放到一邊，伸手抱住他。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顏路清發狠般地道：「所以，我會給你寫很多很多的情話，你就等著背一輩子吧。」
顧詞說：「好。」
榮幸至極。
生日過去一星期，八月十九號那天，顏路清收到了一封郵件。
她當時剛起床，有點神志不清，再加上郵件上的字體太小了，她把手機直接遞給顧詞：「幫我看看這說的什麼。」
過了十幾秒，顏路清眼睛一閉，又要睡過去的時候，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是很淡定的語氣：「你得獎了。」
「……」
見她沒反應，顧詞又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帶了點笑意：「獲獎作品名稱：《冬夏》。是一等獎，恭喜了。」
顏路清整個人立刻清醒。
她瞬間從床上坐起來，把手機拿回來自己又看了幾遍——確實是她報名的那個比賽，也確實是她得了一等獎。
顧詞也跟她一塊起床，語調懶洋洋地：「現在能給我看了？」
過了最開心的那一陣，顏路清抓了抓頭髮，緩緩回頭看著他。
「其實……」
「那幅畫，本來就是想送給你的。」
兩人洗漱完畢，顏路清帶著他到了自己專門畫畫的房間。顧詞看著她把畫拿出來架在畫板上，全貌顯露在眼前——
畫面上分為色彩鮮明的兩部分，左邊暗，右邊明。
左邊的人物是一個少女，穿著校服外加羽絨服外套的少女因為寒冷而縮著脖子，正推開卧室門向里探頭，大眼睛里有明顯的亮光，十足期待的樣子。
少女身後是個看起來相當破舊的房子，傢具都帶著暗沉的陰影，也基本上均有破損，屋內似乎沒開燈，整體都是昏暗的。
而門的另一側，畫面的右邊，卻極為明亮。
一個卧室似乎比外面客廳還要大，寬敞而簡潔的擺設，床上有個隔板，還莫名有種溫馨的色調。
色彩運用地極好，左邊是陰寒的冬天，破舊的客廳，而轉眼看著畫的那一半，彷彿就能感受到熱烈的陽光，聽見響亮的蟬鳴——那是一個盛夏。
卧室里的桌邊坐著一個少年，穿著跟少女截然不同的白色短袖，身上偏冷的色調讓他看起來帶了點清冷感，但側過去的臉上，卻看得出微微上揚的唇角。
少年坐在盛夏里回頭看鼻尖紅紅的少女。
那一刻，他們相視而笑。
……
顏路清看了看郵件里評委給她的評語，理由是色彩運用十分驚艷，且構思巧妙，可延伸多種解釋。
比如那是以少女視角來看待的，有少年的地方光明如夏，沒有的地方就寒冷如冬。
比如那是什麼神奇小故事，少年呆著的地方就是夏天，所以少女畏寒，過去取暖……
再比如——
那其實是一場奇遇。
從前從前，一個少女在冬天裡偶然推開一扇門，遇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少年。少年清冷又漂亮，乾淨又溫柔，他的世界正要迎來盛夏。
他會頂著黑眼圈把床讓給她睡，他會騎車子送她上學，接她放學，他會記下她的生日帶她出去，他會每天給她帶早飯，他會輕而剋制地親她的嘴唇……
他會在那扇門消失之後，拼了命地不想忘記她。
「取名冬夏是因為……那時候是我的冬天，你的夏天。」顏路清拉了拉顧詞的手指，「現在看完了，你覺得這畫怎麼樣？」
顧詞沉默了會兒，喉結滾了滾，聲音微微帶笑。
「這種世界名畫，怎麼捨得白送給我。」
「那就不白送了，」顏路清看著他，笑彎眼睛，「拿你全部身家來買！」
面前的人似乎跟畫里毫無區別。
一見面就被她戲稱大美人，頂著那樣漂亮的臉，周身卻總是清清冷冷的氛圍，偏偏還有些時候，做的事情極盡溫柔。
「那怎麼夠。」顧詞低頭拉著她的手臂，指尖恰好蹭在她紋身的那裡，像是許諾般地輕聲說，「我拿我的一輩子來買。」
顏路清在畫這幅畫之前，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了自己把顧詞忘了的那段時間，醒來之後滿臉都是眼淚，抱著顧詞哭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他：「你說，會不會哪一天，再來一次那樣的經歷，我們又一次分開了，我又不記得你了……那怎麼辦呢？」
顧詞摸著她的頭髮，沒有直接回答會還是不會。他說的話像是哄小孩一樣，卻又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反而帶著極重的承諾——
「再來多少次，顏路清和顧詞都會永遠在一起。」
……
記憶可以被清掉，愛不能。
再忘記多少次，再重來多少次，我都會喜歡耀眼而奪目的你。
你的靈魂獨一無二，我的愛意至死不渝。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裡完結，99章祝99。萬分感謝大家的陪伴，之後會有番外，可能這兩天先不日更，下周一晚或者周二再更！想看啥我盡量滿足～評論都發紅包！
真的十分感謝包容我更新時間的大家，沒能穩定時間更新再次抱歉了，謝謝所有支持正版陪伴顏家主和公主詞/熊貓國王和筍國公主的小可愛，非常非常感謝！！
然後有幾個小事：1.關於出版的事情之後會在wb說！明天也會在wb上給大家抽熊筍耳釘/髮夾/帽子/玩偶等等超可愛的玩意！
2.有小可愛給本文建立了個超話，就是書名，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看下～還有神仙讀者發腦洞磕糖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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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名單下章一起發）最後給大家鞠躬了！永遠感謝大家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