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沒逃
第二十九章
顏路清聽到顧詞這麼問, 整個人愣了三秒鐘。
其實她發評論的時候從來不藏著掖著,所以才會被小黑看到——同樣都是偶然看到,小黑就從沒問過顧詞的這種問題, 他只知道嘎嘎傻樂。
不過把顧詞和小黑放在一起比,屬實有點辱公主了。
「不是吧顧老師,你怎麼會問我這種問題?」顏路清指了指自己剛發出去的那條, 直接回過頭,「你看我這些——」
「當然是發著玩兒的了!我還能真覺得演員自己被砍啊?」她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 「我在你眼里就是會認真說出這種話的智障?」
顧詞突然彎了彎眼睛:「原來你還知道這話智障。」
「……」顏路清被噎了一下,忍不住瞪他一眼:「你這就過分了啊。」
「也不只是這次。」顧詞摘了眼鏡,半闔著眼看她,語速緩慢地數,「還有你發的上一條, 還有以前在樹洞里。」
「啊……」顏路清其實發完就忘, 畢竟一個真正的沙雕靠的就是臨場發揮,她發了成百上千的評論, 哪會記得什麼時刻發過什麼呢?
「上一條的話,」顏路清手指往上一翻, 「啊, 是舔狗日記。」她對著顧詞翻了個白眼,重聲強調:「這當然也是編的!」
畢竟她長那麼大,接受過許多或明或暗的告白,但還真沒有過喜歡的人。
或者說, 她是壓根沒有精力去喜歡人。
顏路清學生生涯除了跟各路漂亮妹妹打交道以外,投入最多的事情就是學習,以及想辦法打工賺錢。雖然院長和院長夫人對她特別好,學費也有專門的部門補貼, 但她還是想給他們減輕點負擔。
好友閨蜜都說,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養成了這種性格。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她有趨向開心的本能吧。
「顧詞,我覺得你在羞辱我。」顏路清一本正經地說,「我肯定沒有那種經歷啊,你去搜一下舔狗的定義——」
說到這,她語聲一頓。
突然想到,原主好像就是顧詞的舔狗……
只不過她的舔都在暗處,並且因為知道自己註定舔不到他而變態了,「愛他」直接變異成「毀了他」。
顏路清搖搖腦袋,把這個莫名插/入的想法清除出去,繼續跟顧詞理論:「而且你竟然這麼認真地懷疑我在認真發評論,你這不就是在羞辱我的智商?」
顧詞此時坐姿恢復了慣常的隨意。他單手放在桌上,另只手隨意搭在扶手旁,聞言突然彎唇笑了,聲線清冷又帶了一絲說不出的惑人意味,「你不是五分鍾前才說,讓我隨便羞辱你?」
「……」
顏路清那會兒是因為實在學不下去才講了這話。
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明明很清白。
但為什麼到了顧詞這兒,彷彿突然帶了顏色,還莫名……這麼勾人?
好在顧詞還是沒讓她尷尬太久。
「行,知道你不是認真的。」他做出了讓步,又問:「那你發這些是為了什麼。」
為了升級啊!她在心裡回答。
瑪卡巴卡說的獎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雖然顏路清現在有了新的對策,但她還是對於金手指升級后能夠對顧詞生效而抱有一絲期盼。
但這肯定誰也不能說,她就算想告訴顧詞也會被系統扼住咽喉。
顏路清想了想,找了個最合理的解釋:「你就當,是因為我喜歡那種評論被贊上熱門的感覺……吧。」
她說完便抬起頭,一下子對上了一雙屬於學霸的眼睛。那眼睛除了漂亮,還寫滿了某種情緒。
顏路清:「……你看不起我?」
某學霸:「我什麼時候說了看不起?」
「沒說就不是了?你這眼神明明就是啊——」顏路清控訴,「我都看見了!」
某學霸淡淡一笑:「那你挺會看。」
「…………」
學習到第六第七天的時候,顏路清終於可以開始做題了。
其實這差不多一周的時間裡,她大概了解了各個科目的難度,分數過半對於一個正兒八經自己考上專業的理科生來說,大概真的沒什麼難度。
顏路清學的這麼難是因為她壓根沒有高中理科基礎,所以顧詞每次都要拿出很多時間給她講高中、甚至初中雖然學過卻早已忘記的物理,而後才能開始現在的課程。
但畢竟在顧詞的認知里,自己應該是跟他同一個班級學了三年的理科學生。
期間她有很多次擔驚受怕,顧詞萬一問她「你就算大學沒學,初高中的物理為什麼也能忘這麼乾淨」,顧詞萬一問她「精神病不等於把課本還給老師」,萬一問她「大學你找人代考的嗎」……諸如此類的問題,她該怎麼辦。
幸虧他一次也沒問。
依照他那腦子不可能是沒意識到,那麼唯一一種解釋就是:公主詞懶得問。
這點也讓顏路清對他的嘴毒包容性極強——每當他一臉笑容陰陽自己的時候,她就想,這總比追問她那些問題要好,就讓他陰陽好了,反正她只是一個沒有心的沙雕。
奮鬥的第七天恰好是個周末,顏路清在上午的學習結束之時,給桌面照了張照片,然後發到了跟顏老爺子的對話框里——
【在逃聖母】:[圖片]
【在逃聖母】:爺爺,今天也是用功學習的一天。/鮮花
之所以這麼干,是因為她前一天晚上心血來潮打開了顏老爺子的微信。她的本意是要觀察一下,這位氣場十足的人天天都在想些什麼。
然後就點到了兩個紅色泡泡:
光林的那個女兒真是廢了。
不能復學,乾脆除名。
顏路清想了半天,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查了查顏父的名字……果真是顏光林沒錯。
所以,這裡面所謂的「女兒」就是她。
這特么是什麼概率!
隨便一看都能看到老爺子在吐槽自己!!難道這不是日理萬機人設嗎!!
顏路清最初是有危機感的,但是她每天跟顧詞呆在一起,莫名那股危機感就沒了,學習只是變成了習慣性。
看到顏老內心的那一刻,看到那說一不二的語氣,她又重新感到了危機。
所以她當即決定,在以後每一天都給顏老發一條彙報學習情況的微信。雖然她覺得自己最後可以達成目標,但她的努力也必須得秀出去,秀給他看。
給顏老發完消息,顏路清便跟顧詞一起下樓吃飯。
睡午覺前,她慣例查看了下微信,意料之中的沒等到顏老的回應,但卻意外發現那個教算命老爺爺主動給她發了消息。
她已經幾天沒上課了,而就算在之前也都是她去敲老爺爺,所以他主動找她必然是有什麼事。
【貧道不是神棍】:今天你大師兄回來。
顏路清看到這話愣了一下。
隨後才想到,她這算是拜老爺爺為師了,那麼在她之前拜他為師的也就是她的師兄/姐。
好傢夥,這可真武俠小說。
顏路清立刻打字回復「嗯嗯」,然後坐等下文。
【貧道不是神棍】:我和你大師兄今天在市裡,你有一個當面學習的機會,他還能當你的第一個實際操作的對象,小姑娘,你有空嗎?
「!!!」
顏路清一直都隱隱有個擔憂,催眠這玩意在網上學會了理論知識,操作起來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
沒想到這老爺爺還給她搞了這麼好的機會!
【貧道不是神棍】:你放心,爺爺不是騙子,見面的地點也是去外面找間茶館,去不去看你意願。
這必須得有空了。
【在逃聖母】:我去,您給個地點吧,我一會兒就出發。
睡意全無,顏路清下床換好衣服,隨手拎了包便推門下樓。
顧詞又在客廳看電視。
而且他還一邊看一邊吃著水果,極深紅色的車厘子跟白皙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顏路清看著看著,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覺得那場面非常誘人。
不過這樣的情形和心理活動她自己也已經習慣了,畢竟顏路清面對的是原作蓋章最高顏值,又是她愛的紙片人,所以她並沒任何心理負擔。
她朝著顧詞走過去,顧詞像沒聽到腳步聲似的頭都沒抬。
於是顏路清又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誒。」
「顧老師,我今天下午想出去一下。」
顧詞這才抬眼看她。
「你是這別墅的主人,」他懶洋洋地往後倚靠,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為什麼要跟我請示?」
顏路清:……確實啊,媽的這是為什麼呢?
不行,她得站起來。
「那我現在改改。」顏路清重新清了清嗓子,像個家主那樣對顧詞正色道,「我通知你一下,我這就出門了,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
顧詞聽完對著她笑了笑,溫聲說:「好,去吧。」
「…………」
雖然但是,為什麼她換了個說法也依舊像是在跟他請示的樣子。
顏路清懷著對公主詞的滿腹怨言出了門,這點怨氣卻又在車上被興奮所替代。
保險起見,顏路清今天帶的是大黑,因為她覺得去不需要動手的場合,不帶小黑才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老爺爺給的地址和他所說一樣,在市區內的某家茶館。他特地提了一句在茶館,大概是怕她以為要去什麼深山老林——這讓顏路清對這老爺爺和所謂的大師兄又多了幾份信任。
總算到了地方見了人,老爺爺還是當初看見的樣子,連衣服都沒換。他口裡的大師兄是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穩重青年,身材高瘦,面相和善。顏路清先是跟大師兄互換了微信,然後在老爺爺的安排下,三人進到了茶館的裡間,幾乎隔絕噪音,也正式開始了她的第一次實戰催眠。
「你大師兄不是第一次當試驗品了,一般第一次催眠的對象,最好的選擇是既完全信任你、又不會太過熟悉的人,所以他非常合適。」老爺爺一邊說一邊遞給她道具,「我教你的催眠誘導,裡面的幾種方法你都可以對他試一下。」
顏路清接過發光道具,然後開始回憶上課時說的內容,以及自己看過的催眠實紀錄,凝視著大師兄的雙眼,對著大師兄念出該念的話。
操作完一整個流程用了多久她不知道,但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成功了。
後面每一個方法,只要是她學過的,她竟然都成功了。
大師兄被叫醒,起來就誇她:「師妹厲害!你這天賦太高了,可比我當年厲害多了!」
顏路清走出茶館的時候還很恍惚,甚至有種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莫非她真是個被埋沒的催眠天才?
不過這誇張的沙雕想法僅僅存在了一會兒,等她冷靜下來之後就意識到,這一次能成功是因為她今天做的只是讓人進入到催眠狀態而已,俗稱助眠,併到不了她最終想要達到的問出心聲的目的。
但她仍然開心。
這可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啊!
她終於要知道顧詞那天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了!她終於可以不用再猜到自己懷疑人生了——!
……
顏路清回到家之前便一直維持著高度興奮的狀態,等回到家,進家門的時候,才後知后覺的感到有點心虛。
這趟門出的最終目的就是搞定顧詞而已。
她想了想,不能讓顧詞知道,但是自己良心又過意不去,想想他不久后要對自己吐露心聲還蠻可憐的,那就……
那就再給他送點花吧!
顏路清說干就干,當即把大黑打發走,又自己一人去了側面的小型花園。
摘花沒什麼創意,而且她都送過兩次了。所以顏路清想到了自己曾經和姐妹們在一起的時候學會的編花環——那種花環編出來正好能戴在頭上,當個頭飾,非常仙女兒。
顏路清幻想了一下公主詞戴上后的樣子,一定會非常公主。
她頓時更來勁了。
正好這種花的枝葉無論長短還是柔韌度都很合適,她便一邊摘一邊編環。
編花環這種事容易走神,編著編著,顏路清又開始回憶今天這一下午,以及展望了一下光明的未來。
畢竟一直以來,她去找老爺爺學,包括出門這趟的本質目的都是為了看破顧詞的內心。
她每次一想到不久的將來自己要對他催眠,甚至腦內已經開始幻想出那種場景,顏路清一邊覺得爽一邊覺得愧疚,做這個花環真是越做越愧疚。
懷著對顧詞有愧的心,這個環不知不覺就越做越大,花加的越來越多,但看著也越來越漂亮。
顏路清編得很用心,滿眼只覺得好看和滿意,完全沒注意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在完成的時候突然發覺貌似做得有點太大了,只能當觀賞品,戴不到頭上,於是又手速很快地編了個小几號的。
然後她帶著這一大一小兩個花環走進了客廳內,一臉興奮地問大黑:「顧詞呢?」
大小黑緊緊盯著她手裡那一大一小的……物品。
然後齊齊回答:「在房間里。」
顏路清點了點頭,腳步輕快地就走了過去。
留下大小黑面面相覷。
「剛才那個、那個,像不像……」小黑咽了咽口水,「哥,我怎麼有種看到花圈的感覺。」
大黑點點頭:「尤其還一大一小,套在一起看……更像了。」
……
顏路清對二人談話完全不知,她走到顧詞房間門口,象徵性敲了兩下門。
聽到裡面傳出他的聲音,她立刻推門進去。
「顧詞——」
顏路清興奮地叫了聲他的名字,卻發現房間里一片漆黑。
她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鐘,在茶館耗費了幾小時的時間,又在小花園裡呆了會兒,現在太陽已然完全落山。
顧詞大概是連窗帘都拉上了,不然不可能一點光都沒有。
顏路清站在門邊,「顧詞,我能開燈嗎?」
顧詞沒說話,但顏路清聽到他似乎從床上起身,而後傳來了「啪嗒」一聲。
燈光乍亮,她看到顧詞正收回放在了床頭開關上的手。
他抬眼看過來,眼睛依舊漆黑如點墨,只是眉眼間有一點不易察覺的疲倦,「怎麼了。」
聲音也有點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適應燈光,顏路清總覺得他的臉比平時更白,嘴唇也沒了健康的淡粉色。
等她走上前,發現他頭髮睡得微亂,露出的光潔額頭還隱約能看到細汗。
顏路清立刻關心了一下:「你以前這個時間不都是看電視的嗎?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顧詞聞言輕笑了一聲,那張好看的臉也終於因為這個笑而顯得生動起來。
他靠在床頭道:「教你那麼累,我還不能休息了?」
「.……」
好吧,看起來確實是很累。而且這個理由很充分。
「你來有什麼事。」沒等她再想什麼,顧詞又開口問。
「就……也沒什麼別的事,我來送個小禮物。」顏路清覺得自己大概吵到他睡覺了,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呆在這兒,把背在身後的兩個花環亮了出來,「我編的,好看嗎?」
顧詞沉默了幾秒鐘:「……你編的?」
「對啊。」
沒注意到顧詞的表情,顏路清現在忙著想讓他休息,於是繞到床的另一側說:「我先給你隨便擺在哪兒吧,然後我就出去不吵你睡覺了,晚飯再來叫你。」
等她把大小兩個白色花環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又推門離開,顧詞凝視著那跟房間格格不入卻還算漂亮的花……圈。
雖然送了這麼個東西,但顏路清這一趟還真算給他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許久后,房間內響起低低的嘆息。
「不太吉利啊……」
不過,算了。
畢竟親手編的,也算稀奇。
顏路清出了顧詞房間,到了客廳的時候,看到了大小黑正用一種非常僵硬的表情看著她。
她頓時停住腳步,摸了摸臉:「我怎麼了?我臉上長東西了?」
「不是……我們是想問……」大黑表情很掙扎,還是小黑替他開了口,「我們想問,顏小姐,您手裡的花圈呢?」
花圈?
顏路清一愣,隨即又覺得這麼叫也不是不行,雖說這個「花圈」不是那個「花圈」……但是花環花圈字面意義上不都差不多嘛。
她便回答道:「那當然是送給顧詞了,你們倆問的這是什麼蠢問題?」
「顏小姐——」大黑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半天才像是便秘一般地開了口,聲音壓低:「您要是想做掉顧詞,可以直接說,何必送花圈暗示?」
「……?」
顏路清:???誰要做掉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瑪利亞:我只是做的大了點而已!越大越能表達我的愛,你們懂什麼???
公主詞:知道她沒那個意思但是……果然這是個弱智吧。(可是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w)
(——再次反覆橫跳)
最近沒人吐槽我金針菇了,那我明天可以稍微金針菇一點嗎_(:3∠)_……
以及!大家請看公主詞手裡拿的車厘子!它釀成酒了之後——就是我!(花式求一波作收)
還是發500紅包~
謝謝老婆們投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