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噩夢源頭地下室!
「地下室……」
顧予低喃自語著這三個字,竟覺得十分耳熟……
不是對這三個字耳熟,而是能從這簡單的三個字中,分解出無數他感覺熟悉的東西,熟悉到彷彿就快有無數與之相關的記憶從他大腦中迸涌而出。
「顧先生,您還是去趟醫院吧。」劉媽看著顧予蒼白的臉色,關慰道,「要不我幫你聯繫私人醫.……」
劉媽還未說完,顧予突然伸手去推那扇門,劉媽見狀連忙攔在顧予身前,惴惴不安的笑著道,「顧先生,這裡面又臟又亂,等我帶人打掃乾淨了再讓您進去瞧瞧。」
「我不嫌臟。」顧予說著,再次準備推門,結果又被劉媽給攔住了。
「這可不行啊顧先生,要是你進去不小心磕著碰著了,等先生回來我們不好交代啊。」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再說我拍戲的時候磕破皮的地方多了去了,還怕一個髒亂的地下室。」顧予臉上已無表情,「如果我現在一定要進去看看,劉媽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這麼攔著我。」
「顧先生,我這.……您別讓我為難啊,要不您等先生回.……」
「為什麼要等他回來。」
顧予突然發現,整棟別墅的人都在靳烽的指揮下和自己打游擊戰似的周旋,他們什麼都知道,只是在一個勁兒配合靳烽表演。
靳烽就是那個給這群人提供劇本的人,一旦出現超齣劇本之外的事情發生,他們只能等待靳烽出現處理。
劉媽身材矮胖,身高比顧予低了一個頭還要多,最後顧予直接將手伸到劉媽的頭頂,將那扇門一把推開。
「劉媽,你應該知道你攔不住我的。」顧予面無表情道,「如果你怕自己擔上什麼責任,那就現在立刻離開,只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劉媽面露難色,顧予趁此機會直接繞過劉媽進了門。
「唉顧先生.……」
劉媽沒叫住顧予,急得直跺腳,最後連忙拿出手機給靳烽打電話。
顧予順著向下的樓梯朝地下室走去,這裡面並沒有像劉媽說的那樣因為長久無人清理而又臟又亂,相反這鋪著木質地磚的樓梯以及樓梯兩面的大理石牆壁十分乾淨……
地下室的部分燈是聲控的,走廊上的燈因為顧予的腳步聲而亮了起來。
顧予發現這裡根本不是所謂的雜物房,而像是一小型的地下會所,而且裝修的十分别致敞亮。
有一私人泳池,一間花藤蔓布的花房,裡面放滿了裝著名貴紅酒的木箱,還有一間小型健身房和一撞球室.……
地下室如此裝修,顧予並不覺得奇怪,有些富商還在自家別墅地下挖建出個氣勢恢宏的賽車道,總之地下室各色各樣的裝修都有,靳烽這個地下室的設計還算是比較普通的。
這裡華麗的裝修顧予並不奇怪的,他奇怪的是劉媽為什麼要對自己撒謊,還阻止自己進來。
顧予被**盡頭那扇熟悉的房門吸引……所有的房間都是無門設計,只有那間房,硃紅色的木門緊閉著。
顧予走到那扇門前,抬手將門輕輕推開,伴隨那一聲吱呀的聲響,顧予只覺的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正向外蔓延著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流.……
過往的記憶,在看到那張近兩米寬的大床時,爭先恐後的湧上顧予的大腦。
房間內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但就整間房而言,看起來十分空曠,除了那張床和床邊一張小小的柜子幾乎什麼都沒有。
房間地面上鋪設著厚度足有四五厘米的白色地毯,靠一床角處,一條纏繞著摞在一起的金屬鐵鏈顯的格外醒目。
再熟悉不過的床,再熟悉不過的鎖鏈……
顧予怔怔的看著這一切,恍惚的後退了兩步,他看著幾米外的那張床,恍惚間好像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上面的畫面。
雙手被一副裹著橡膠的手銬束縛著,一隻腳被連在床角的鐵鏈鎖著.……就像一具蜷縮著身體的死屍一般躺在床上。
耳邊也彷彿響起了靳烽那帶著猙獰笑意的聲音……
「你就一直在這裡,每天唯一的任務就是等我下班回來干,直到老死……」
「你就繼續裝死,反正老子有的是時間跟你玩!」
「我讓你裝死!媽的*死你!」
「來,把這喝了.……操.你媽的張嘴,給老子全部咽下去.……」
「來,給我笑一個,不笑抽死你!」
「呼……真爽啊,很疼是吧,你只要開口說一句話,我現在就放過你,不然這一夜非*的你死去活來!」
「等藥效發作了,我就把你發.騷的樣子拍下來,等你清醒后再給你欣賞!」
靳烽的各種聲音,幾乎將顧予的大腦炸裂!
最後,顧予失魂似的癱坐在地,身體如抽筋后的軟體生物一樣倚靠在牆上。
顧予忽然不知道,此刻夢裡夢外,哪一個對他來說才是最可怕的……
顧予顫笑一聲,緊接著是放肆似的悲笑,悲泣.——
靳烽也沒接到劉媽的那通電話,他開著摩托一路風馳電掣,最後直接開進了別墅。
停車后,靳烽將還未熄火的摩托直接倒在一旁,大步走進了別墅。
劉媽迎面走來,還未來得及開口彙報情況,靳烽便急聲問道,「顧予人呢?這會兒在樓上嗎?」說著靳烽就準備上樓。
「顧先生去了地下室。」劉媽快速道。
「什麼?」靳烽心頓然一緊,這段時間他沉浸在和顧予的二人世界里,完全忘了命人把地下室那間曾用來囚禁顧予的房間重新修整,「他怎麼會去那裡。」
「顧先生似乎想起了什麼,非要到裡面看看。」劉媽一臉不安,「我這根本攔不住啊。」
靳烽飛快跑向地下室.……
此刻的靳烽幾乎被冷汗浸濕了全身,他在心裡不斷祈禱著顧予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這樣至少當他告訴顧予關於孩子失蹤一事時,還可以繼續隱瞞自己曾經對顧予犯下的惡行。
剛到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門口,靳烽便看見從門內走出來的顧予。
靳烽一下停住了腳,整個人如被點穴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視線緊緊的盯著顧予,看著顧予緩緩轉身,然後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靳烽在等,等顧予可能有任何反應.……
顧予像被抽了魂的游屍,毫無光度的目光對上靳烽心驚膽戰的視線,黯淡的瞳仁深處沒有一絲波動。
靳烽看到,顧予臉色如紙般蒼白,但兩隻眼睛,卻充滿了血絲,只是面目看上去並不猙獰,倒像歷經滄桑后,整個人漸漸的走向衰竭一般.……
「顧予.……」
話一出口,靳烽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在抑制不住的顫抖,他努力想提動面部肌肉,好給顧予露出一個溫柔無害的微笑,但卻怎麼也做不到,只能跟個罪人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等待顧予的審判……
顧予轉身緩緩走到靳烽身前……
「顧予。」靳烽又叫了一聲,他牽動嘴角,總算露出了一個極具討好意味的笑容。
不知道顧予是否已經恢復了記憶,靳烽心裡還存有無盡的期望。
「地下室的那間房還保持著原樣……」顧予薄唇輕啟,聲音很輕,聽不出任何情緒,「.……是打算等我恢復記憶后,再把我囚禁在裡面,對嗎?」
靳烽身體一震,頓時腦內嗡嗡作響!
顧予輕輕的幾句話,已經將他心裡所存的全部期望擊個粉碎!
靳烽知道……
顧予已經恢復了記憶!
靳烽只覺得這段時間積攢在身體里的全部美好,正在顧予此刻麻木淡漠的眼神中,從他的身體里一點點的流失,緊隨而來的,是頭到腳的涼意.……
他的美夢,就這麼淬不及防的碎了.……
「你說過……」一股股的酸意湧上鼻腔,靳烽吃力的開口,但卻不敢再去看顧予的眼睛,「你會原諒我,無論我做錯什麼,你都會原諒我,顧予,這是你親口說的.……」
顧予已無力跟靳烽去爭辯什麼,他記得自己失憶後跟靳烽之間的一切,他們曾擁吻,做.愛,每夜躺在一起勾畫著所謂的未來……
顧予早忘了,在他的身體里,居然還有這樣一個自己。
一個讓現在的他感到無比作嘔的自己!
「對,我說過……」顧予覺得很累,眼前的光線忽明忽暗,讓他只想立刻閉上雙眼,什麼都不去想的倒下永眠,「可如果現在我手中有一把刀,我依舊會毫不猶豫的刺向你的心臟……」
熾熱的心臟瞬間爬滿寒霜,在那暗無天日的深淵中,無止無盡的下沉,下沉.……
「我不會……」靳烽雙目已濕透,他咬著牙,用盡全力的一字一頓道,「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
「初初.……在哪?」顧予突然低聲道,這是所有蘇醒的記憶都湮滅不了的擔憂……
靳烽扭頭擦了兩下眼睛,但卻沒有立刻回答。
顧予看著靳烽閃躲的目光,搖搖欲墜的心頓然一沉,他忽地抓住靳烽胸前的衣服,盯著靳烽的眼睛顫抖道,「我兒子……在哪?」
靳烽此刻完全亂了心神,他不知道是絕望於顧予恢復記憶,還是慌亂於顧予對孩子下落的追究。
所有讓他恐懼的,且束手無策的事情這一刻完全碰撞在了一起.……
幾秒后,靳烽才畏畏縮縮的回道,「孩子正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