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年的謊言!
顧予身形略僵,最後還是轉身故作平靜的看著正從台階上下來的靳烽。
視線中熟悉的模樣,又如一柄巨錘狠狠砸擊著他的心臟。
「袁先生有什麼事嗎?」顧予淡淡的問道。
「聽說顧先生和成顧集團的千金頗有交情,所以可否麻煩顧先生替我給顧小姐轉交一份心意。」
靳烽說著,拿出一隻手掌長短,包裝精美,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小禮盒,微笑著繼續道,「在下十分仰慕顧小姐,一直希望能與顧小姐有個相互了解的機會,所以想請顧先生幫我這個忙,若禮物能成功轉交到顧小姐的手中,就算我欠顧先生一個人情。」
「禮物還是親手送出更有誠意。」顧予道,「另外袁先生怕是弄錯了,我與成顧集團的千金從未有過往來,更沒什麼交情可言,袁先生的期望,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嗎?」靳烽盯著顧予,「那真是可惜……」
顧予微微點頭,「抱歉。」
顧予轉身坐進車內,下一秒便果斷的升起車窗。
直到車子從酒店門口離去,顧予才感覺心口的壓抑感減輕了許多,可當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車后,卻發現那個袁烽還站在原地,目光正緊隨著自己這輛車.……
顧予回過頭,手抓著心臟劇烈跳動的地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予哥.……」溫堯忍不住小聲問道,「你不會真的認識那個袁烽吧。」
「認錯人了。」
頓了頓,溫堯又道,「予哥平日里明明和顧小姐兄妹相稱,為什麼在那個袁烽面前裝作不認識顧小姐?」
「因為這個袁烽..」顧予睜開雙眼,「不會是善茬。」
——
車開到了顧晉淵所住的醫院,顧予留溫堯在車內等待,自己戴著口罩與帽子進了醫院。
顧晉淵依舊還在重症監護室,危險期還未過,人也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中,連近身探視都難。
顧予問了醫生,醫生只道熬過這兩天的危險期,人應該就能醒,相反若熬不過去,人也就很難救回來。
顧予站在監護室外,隔著門上的探視玻璃遠遠的看著病床上的顧晉淵,此時的顧晉淵全身插滿了醫療設備,呼吸機扣在他的臉上,隱約可見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其實顧予一直都想象不出顧晉淵倒下的模樣,他的強勢與城府,總讓顧予感覺他會是個無往不利,運籌一切的男人,沒有人能輕易扳倒他……
其實事實也是如此,就連他的仇家,也只能選擇用這種見不得光的卑鄙手段對付他,也許害他的人也深知顧晉淵的強大……
「你是否在騙我.……」顧予看著病床上的顧晉淵,陰冷的低喃,「顧晉淵,你敢.……」
顧予離開了醫院,車上他取出了藏在錢包里的兩張照片,那是顧晉淵上月底給他的。
這三年來,顧晉淵每月給顧予兩張靳烽的照片,從未間斷,這也是讓顧予此時相信真正的靳烽還被顧晉淵藏在某處的唯一憑據。
那個壽宴上的袁烽,臉上幾乎無任何疤痕,如果是靳烽,那至少也需要兩三年的恢復時間,而且元谷告訴他的是,袁烽是袁晟江三年前就認的義子……
所以除了模樣.……靳烽和袁烽無法滿足是同一個人的任何條件!
可是……
有太多的可是……
顧予感覺若自己今晚不把心中的疑問徹底查清,他定會被一片混亂的大腦逼瘋。
顧予讓溫堯開車前往顧晉淵的那棟私人公寓。
溫堯很疑惑,畢竟他跟了顧予三年從來不知道顧予還有一處這裡的公寓,但也沒去問.……
顧予依舊留溫堯在車內,他拿著一直都有的公寓備用鑰匙進了公寓。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來顧晉淵的住處,其實沒什麼不同,公寓內的一切還都和顧晉淵車禍前一樣。
顧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裡,他只是隱隱覺得,這棟公寓會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顧予開始試圖在公寓內翻找,翻找一切可能給他答案的東西。
客廳,卧室,每一個衣櫃抽屜甚至是每一件衣服口袋裡顧予都細緻的翻看了一遍,最後,顧予來到了顧晉淵的書房。
顧予找遍了書房的每個角落,他甚至將幾本不太醒目的書都拿下翻頁,查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上了鎖抽屜。
怎麼也找不到鑰匙,抽屜的材質又無比堅硬,顧予沒辦法,直接打電話給溫堯讓他從附近商場買個切割機過來。
溫堯不清楚情況,乖乖買了切割機送上來,顧予直接用鋒利的切割機將抽屜切開了,看的一旁的溫堯目瞪口呆。
抽屜里是六七個文件袋,顧予翻看了所有,大多都是些商業上的機密文件,最底層的文件袋裝的鼓囊囊的,顧予直接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桌上,從文件袋內竄出的照片嘩啦啦的鋪滿了大半張桌。
顧予愣住了,他看著桌上上百張的照片,頓時如遭雷擊!
顧予不斷拿起照片,一張接著一張.……
「怎麼會.……」顧予拿著照片的雙手不斷顫抖著,「怎麼會這樣!」
明明是一個月兩張的照片,為什麼提前那麼多年的分量。
每一張照片上都有記號筆寫上的時間,最早的是這月底,最遲的,是十年後,而十年後的這幾張照片上,靳烽已看出有些年紀,藏著幾根明顯白髮的鬢角和略顯滄桑的鬍渣,令他看上去果真有三四十歲。
飛速思考的大腦彷彿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壁,瞬間狼狽的陷入了死角,顧予木然的看著照片,身體踉蹌的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椅上。
原來如此!
竟然如此!
這三年來,顧晉淵給他的所有照片,都是很早之前就拍好的,他靠給靳烽化妝與改變衣著來體現時間與季節的變化,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三年來自己深信的,並一直為之努力的意義……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他不過是活在顧晉淵的謊言里,自以為是的活在一片虛幻的遐想中。
顧予頭痛欲裂,他雙手緩緩的抱住了頭,身體如即將綳斷的弓弦一般。
「予……予哥。」溫堯走到顧予跟前,小心翼翼將手撫在顧予背上,「予哥你別嚇我,要.……要去醫院嗎?我.……」
「滾!!」顧予一把撥開溫堯的手,目眥欲裂的朝溫堯低吼,「滾出去!」
溫堯被嚇住了,他看著眼前渾身煞氣的顧予,心突然抽搐般的疼,「予哥,你.……你別這樣,我……」
不等溫堯說完,顧予突然起身掄起身後的椅子,一把將桌上的檯燈電腦砸了下去,隨之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桌子。
溫堯嚇的退了兩步,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顧予發了瘋似的舉著椅子將書房內狂轟亂炸似的砸著。
三排書架倒落在地,書本灑落一地,整個書房如被龍捲風襲過一般,一眼望去,一片狼藉。
溫堯站在書房門口,不敢踏進一步,他看著雙目殷紅,幾近崩潰的顧予,抿著嘴唇小聲的哭了起來。
顧予不僅砸了書房,他將這棟公寓的所有房間,所有擺設都砸的稀爛,最後若不是被溫堯硬抱著腰阻止,顧予也許真會失控的放把火燒了一切.……
顧予在一片狼藉中找出一瓶沒被打碎的紅酒,打開瓶蓋后便直接仰頭喝了起來,最後就靠著沙發坐在地上,空洞的雙目不知在看著何處。
最後,顧予的視線緩緩聚焦在溫堯那張哭的不成樣子的臉上。
「我現在忽然發現……」顧予凄笑著看著溫堯,「自己好像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