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潛行

  「昂～」敲鐘一樣震耳的音浪從一頭飛龍裂開的巨口向著雨中噴涌，熱氣化成了一團白煙，在朦朧的雨霧下隨風緩緩飄散。


  像是一條巨大的螞蝗一樣吸在高樓牆壁上的尾部帶著撕扯下的磚塊一路疾飛向了一旁的江面，它的舉動絲毫沒有影響到其他同類獵食的興緻，人類會想當然的以為這種天氣下適合隱藏自己外出尋找物資的身影，異蟲們再不會單獨思考，獵食的本能也讓它們在一次次相同天氣下的滿載而歸中掌握了捕獵的規律。


  獨行的異種飛龍輕拍著翅膀掠過江面，即便作為蟲群中少有的不懼雨水的兵種，但在面對廣闊而深沉的大江時，生性的本能依然令它小心翼翼的保持著高度。


  體內變種的敏銳基因讓它感應到了食物的氣息，雖然似乎它的嗅覺器官並沒有感覺到實際的味道。


  布滿了巨大倒刺的龍頭望著如墨色般厚重的水面，在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嘶鳴后，這頭異龍霍然用力拍打起翅膀，向著高空全力飛去。


  對洶湧水流的天生畏懼終究逼的它放棄了基因衝動下的一探究竟，野獸的本能下，它會很快忘記掉剛才的想法，如果雨下的再大一點，它們就只能放棄這一輪的狩獵，返回雲層上的一片晴朗當中。


  不過大多數時候它們會選擇破開一些建築的大門，找一個乾燥的地方抖一抖身上的水珠，然後靜待著潮濕空氣中飄過來的食物的味道。


  江面下，一道狹長的黑影正順著水流向著外海滑去，偶爾有一串微小細密的氣泡漂到江面上，不等大風吹散，尖銳的雨滴就讓它們重新與江流溶為一體。


  秦風剛將視線從屏幕上一團紅色的物體上移開，那是熱成像顯示剛剛出現在江面上的東西，根據資料庫比對熱能圖，基本可以判定為異龍。


  作為遠洋潛艇，在大江內航行本就是十分冒險的行為，阿庫拉獨特的外形設計使它在一眾技術老練的艇員的操作下可以不懼擱淺的威脅，但也因此不得不無限接近於水面，以保證艇腹部與江底留出足夠安全的距離。這造成的後果不僅僅是可能從江面目視到水下的影子，還包括潛艇的螺旋槳都不能功率全開快速推進，只能以最低速緩慢的旋轉，小心翼翼的保持沉重的艇身順著水流平穩的向著大海而去。


  這是一種刀尖上跳舞的行為，但當整個世界都處在刀尖上的時候，這些冒險反而不算什麼了。


  「還有15分鐘就是一處近海斷層，在那裡我們能夠下潛到海平面下50米的深度。」站在秦風身邊的潛艇艇長向他講解著航海圖，他們即將渡過最危險的一段，大海才是潛艇的主場。


  編號K-1的阿庫拉攻擊潛艇由一群技術嫻熟的老練艇員駕駛，艇長是年僅32歲的亞里克·沃斯特賴克奧，原先「紅海狼群」中的一員，在盟軍無窮無盡的反潛打擊下依然緊緊的掐住了通往英國的海上運輸線的咽喉，其高超的潛航技巧已不用多說明，擊沉的噸位數已經說明了一切。


  未抵達大海之前的旅程中潛艇時刻處在緊繃的作戰狀態，兩具RU-7輕量化魚雷發射管已經填裝完畢，就等著遇到緊急狀態時轟開面前的一切阻礙。


  由於在水下，秦風對即使被異蟲發現后也能全身而退充滿著信心，但有信心不代表真的願意碰上，畢竟行蹤如果暴露的話，他們返程的路就等於是斷了。


  「已進入斷層。」亞里克平穩的嗓音傳來，他的手緊緊握著頭頂上的扶手，整個人呈現一種前傾的姿態。


  潛艇驟然進入落差時會因為姿態的問題產生更多更大的氣泡，在一眾艇員的齊心協力下，在這一過渡段潛艇的下沉變的極其的緩慢，終於在沒有掀起浪花的前提下滑進了斷層里。


  對艦長的精湛指揮和協調調度表示了一下讚賞，秦風離開了那讓人眼暈的指揮室，蘇聯的潛艇果然因為簡單所以耐操，各項指數都採用最原始的圓形羅盤來表示，在避免了系統集成帶來的問題時也讓整個指揮室變的猶如鐘錶展覽廳一樣。


  秦風覺得，怪不得蘇聯的潛艇指揮官們能夠在錯綜複雜的反潛網路中遊刃有餘，再複雜和潛艇指揮室相比也不過如此吧？


  任何一艘以魚雷為主要攻擊手段的潛艇都會利用好每一分空間儲備更多的彈藥，以在其漫長的遠洋航行中能夠消滅儘可能多的敵人。阿庫拉也不例外，但與當今世界主流潛艇不同的是，它的前半段做了橫向拓寬處理，這使得其威力強大且體積同樣粗大的魚雷能夠被密集的堆在發射管後方，而整個潛艇的中段都能被划做艇員的活動空間，這使得它的內部艙室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擁擠，也使得其外形更像是飄在太空中的宇宙戰艦而不是漂在水裡的深海潛艇。


  指揮室在中段塔型凸起的正前方，艇長室才處在最中間的部位。潛艇自然不會像水面艦艇那樣有富餘的空間設置床鋪來接待額外登艦的人，再說這些對他忠誠的下屬也不會讓最高指揮官擠在區區一個床鋪上。


  於是，在參觀完普通艇員的居住環境併發覺遠比自己想象中要舒適后，秦風才沒有過多內疚感的在艇長休息室里住了下來。其實再內疚也於事無補，海洋作戰單位本就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如果秦風不肯住進去，艇長室在這一趟旅途中只會一直空著，而若是他跟普通官兵們一起擠床鋪，那些士兵敢不敢合眼，能不能睡著還是二話。


  蓋上柔軟的被褥，秦風仰頭躺在了並不比大學宿舍的集體床大上多少的鋼絲床上。低矮的天花板上貼著一張緊急情況處理條例，讓人睡前總會不自覺地睜眼去再看兩眼。


  被褥是出發前情報參謀們親自換上的，遠行可是件大事，最高指揮官出行的方方面面她們都在私下裡討論並拿出了套章程，原本是安排達夏隨行的，但最終還是由王霸和尼克萊兩個戰鬥分子充當了跟班的角色。潛艇遠航時禁止搭載女性，這一規定秦風在了解了歷史淵源后並沒有作修改的打算，嚴律本身便有其存在的道理，發明這些條條框框的人絕不會沒事找事，每一條不容置疑的條例背後都是曾經反反覆復的深思熟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