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聲音
「砰!」
空蕩蕩的地下「溶洞」內頓時回蕩起了沉悶的槍響,被水泥質的蜂窩洞穴經過無數次反彈的聲音最終演變成了扭曲的牛哞,一些灰白色的石粉嗖嗖的順著乾裂的牆壁滑落下來。
安德烈僅剩的右手死死的箍著ADK-45的木質槍托,槍口越過他的頭頂斜指向了下水道頂部的混凝土牆上,一縷帶著火藥芬芳的白色熱氣從槍口散熱孔中若有若無的飄出。
「有沒有清醒一點,士兵!」安德烈的右臂微微蓄力,直到突然一下從阿米爾的手中將步槍給奪了過來。
眼看士兵的樣子還是那麼的失魂落魄,安德烈也不打算跟他再商量什麼了,他將手雷的保險挪到了觸手可及的位置,隨後一槍托頂了頂阿米爾的背。
「長官……」阿米爾剛開了個口,便見到一道狹長的黑影直砸自己的面門。
「啪!」他趕緊伸手擋住,卻發現原本竟是自己的步槍。
「深呼吸,阿米爾。」安德烈繼續扯著破鑼嗓子試圖幫助士兵安靜下來,可似乎對方對他那隻能自己聽得懂的嗓音根本無動於衷。
阿米爾整個人陷入了難以自拔的恐懼當中,他的大腦顯然已經不能在這般壓抑之下做出準確的判斷,先前他竟不顧暴露己方的位置而對著前方的洞穴內開火,天知道會引出什麼致命的怪物出來。
不管怎麼說,那些體格異常的蟲子必定是從這裡面的一個窟窿內鑽出來的。退下了夜視儀,安德烈顫顫巍巍的俯下了身子。
即便腦海中鑽進的聲音無疑已經證明他們暴露了行蹤。可安德烈依然不願意就那麼破罐子破摔的打開手電筒將自己的身形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下。他在腹部的鎧甲外囊上一陣摸索。最終摸出了個兩指長的條狀物體。扔在了地上。
「啪嗒」,沉重的軍靴踩在了上面,一陣陣彷彿冰晶被碾碎的聲音響起,點點冰藍色的熒光從條狀物中擴散出來。
按照指導手冊上所寫,冷光棒應該用雙手扳彎再甩一甩,但願這種略粗暴的方式也能帶來不差的效果。
軍配的冷光棒有效發光時間為4~6小時,期間亮度不會降低,熱量感應裝置無法識別。但是由於每一名士兵都配備了最先進的夜視儀器,這種略顯「古老」的東西往往會在戰鬥之前的準備中被士兵們棄用,他們更樂意在鎧甲上有限的空間內多塞幾隻彈夾,當然,帝國武士不必考慮這個問題,他們的子彈直接來源於動能。
作為徵召兵,他當然沒有這種配備,即便是在選擇武器時他也同幾乎所有的徵召兵一樣往身上瘋狂的塞彈夾和手雷。對於一貫只能選擇燃燒彈的他們來說,破片手雷無疑是種比較新奇的東西。
冷光棒自然是他從戰死的帝國武士們身上取下來的,而現在。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卻發揮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它照出了夜視儀下發現不了的白色痕迹,那些不同於普通異蟲的強壯異獸所爬行過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白色爪痕通向了一個稍大些的洞口。安德烈一腳將冷光棒踢了過去。
借著這絲能在隱藏的痕迹上折射更多的冰藍色光芒,安德烈突然發現這個洞口的邊緣略有些不同,像是……
「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捅過一樣。」
阿米爾湊近了腦袋輕聲說道。
「把你的保險關上,士兵,我不想等下一次那聲音再響起的時候再見到什麼出格的舉動。」安德烈的目光直迎著阿米爾發紅的瞳孔,他的這名部下的意志力顯然沒有那些已經死光的帝國武士們堅定,若是被那道聲音影響了,保不準自己竟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阿米爾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的那枚手雷,那是他避免自己的屍體被撕碎吃掉最後的依仗了,只不過他的右手剛一動彈,一股奇異的想法突然浮上他的心頭,他那剛準備提起的右手又緩緩的放了下來。
剛剛才確認過一次,沒必要在那道聲音的注視下連自己的底牌都暴露了出去。
「這是被從內部向外擦掉的痕迹。」安德烈吸了一口帶著霉味的冰冷空氣,他的大腦不由得傳來一陣扭曲的刺痛,但也因此變得無比的清醒,他用右手颳了刮洞口的邊緣,一些黑色的物質殘留在了上面。
「這是血。」安德烈嗅了嗅,又在手指上搓揉了一陣,那絲越搓越黏的特性令他這個時刻與鮮血打交道的戰士產生了無比熟悉的感覺。其實還有個辦法可以快速的確定,在嘴裡嘗一嘗。
似乎還沒有聽說過軍中有敢嘗蟲子血的人?或許有過,但那些比他們更要勇敢的傢伙差不多已經在太周那一戰中死了個乾淨。
「那些異獸是地球的生物?」阿米爾音調略怪異的問道,他一隻手死死的摁著頭頂,面上的表情帶著點痛苦的扭曲。
「差不多,正兒八經被孵化出來的異蟲鮮有血液是紅色的,我看過的更多是綠色的液體,而且多少帶著點毒性。」安德烈將沾有蟲血的兩根手指在牆壁上擦了擦,說到毒性的時候他倒是一點兒都沒有在意自己剛剛接觸了那些東西。
「不過現在的問題不是他們到底是什麼,而是我們已經找到了它們進出的那條路。你先進?阿米爾……阿米爾?」
安德烈喊了兩聲沒有迴音,他用單手扶著牆壁慢慢的轉過了身,卻看見對方正用雙手拚命的擠壓著大腦,像是在死命的擠壓一隻大號的海綿一樣。
「咚!」
一道從頭盔傳來的震蕩令阿米爾緊閉著的雙眼猛的睜開,迎面而來的是安德烈那道直刺人心的冰冷雙眸。
「你的雙手按在了頭盔上了,我想那對你驅趕那道聲音沒有任何幫助吧。」安德烈收回了砸在頭盔上的拳頭。
「你聽到了什麼。」安德烈嚴厲的問道,配合他那聲帶喉部同時受損之後的刺耳嗓音,聽起來倒是威嚴十足,只是在蟻穴一樣的地下更顯得森嚴可怖。
「我…不清楚……」阿米爾的頭微垂著,「好像有一道聲音在往我腦袋裡鑽,也好像沒有,我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幻聽還是那道聲音又真切的響起了…該死!我的腦子似乎陷入了一個可怕的怪圈!」
安德烈警惕的瞄了瞄士兵的步槍保險,萬幸,還關著。
「忘記那些你聽到的聲音,我們現在要去探究這道洞口背後的真相,過來,阿米爾,我先進去,一旦聽到我發出的警報,別管我,趕緊退出來!」安德烈伸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如果那道聲音再在你腦海中響起,立即告訴我,明白么?」
「明白!長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德烈感到自己的手掌在脫離阿米爾肩膀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絲竭力遏制的顫抖。(未完待續。。)
PS: 今天至少還有一更,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