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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此去西北(六)

  第二百三六章此去西北(六)


  太僕寺、太常寺、光祿寺三寺公卿劉橫,字玉階,不過二十六七歲的年紀,便已經官居從三品的高位,走完了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六年之前,劉玉階這三個字在承天門前唱名,宛如一聲春雷,席捲了整個武朝大地。


  武朝立國三百多年來,第一位連中三元,不過弱冠之年便摘下狀元桂冠之人,可謂是霞光萬丈。


  可以說他劉玉階這三個字已經嚴重影響了太多的武朝學子,即便是已經過了六年,任然有數不清的寒門學子以他為榜樣,寒窗苦讀,渴望科舉之道上也能像他一樣有一天一舉成名天下知,光宗耀祖。


  若是他劉玉階只是一個書獃子,或許還不能在武朝的士林里闖不下這麼大的名頭。


  說來這劉玉階此人也當真不愧被世人稱作是三百年不遇的奇才,智計百出,為官不過短短六年,便做出了三件令滿朝文武都不得不佩服的大事出來。


  這第一件便是六年之前武明思登基,雄心勃勃和元蒙國的第一場生死大戰,此戰整整打了一年之久,武朝舉全國之力和元蒙國一決雌雄。


  奈何戰局瞬息萬變,這場大戰在焦灼了一年之後,武朝便無力為繼,元蒙國的鐵蹄摧枯拉朽的摧毀了武朝北疆的防線,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連失五州之地,大有一舉南下,徹底將武朝的數萬里江山成為元蒙國放牧地的意思。


  滅國在此一舉,一時間,整個武朝文武百官都為之恐慌,武明思一連三天召集朝臣議事,可終究還是沒能想出什麼好的辦法,然而正在這個時候,當時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學士的劉玉階竟然自告奮勇,孤身入元蒙大軍,締結北新州城下盟約,這才保住了武朝的亡國之危。


  經此一役,這個當時不過二十來歲的劉玉階正式走進了武明思的視野。


  這第二件大事便是三年之前渤海以北的糧荒,饑民四野,災民紛紛南下求生,弄得大半個武朝都不得安寧,北方多地已成空城,更有甚者揭竿而起,小規模的農民起義時有發生,朝廷連續五次調撥糧食賑災而收效甚微,滿朝文武再次陷入頭疼的局面而苦無良策。


  這個時候,武明思問劉玉階:「劉愛卿,你可有良策?」


  劉玉階出列,神態平靜,只說了八個字:「南糧北調,大開商道…」


  果然,北方的災民危機得解。


  至於第三件大事便不用細說,便是陳平在無意之中也捲入了其中的籌款賠償的銀錢之事,當日榮州之時,陳平可以說已經在無意之中和這個傳說中的劉玉階過了一招。


  劉玉階用哄抬物價,斬首巨富之計策為武明思籌得賠償元蒙國的銀子,陳平卻用假白銀硬生生的從朝廷的錢莊里掏走了兩百萬兩。


  這才鬧得朝廷給元蒙國的賠款到了現在都還沒送到位,元蒙國大怒,已經派了使節到武朝來興師問罪。


  此事正是三天之前陳平第一次上殿的時候聽那鴻臚寺卿羅勤胥說了一百遍元蒙國要求糧款必須要在開年的三月之前送到,不然元蒙國的大軍又要南下,自己到武朝的國庫里來取。


  ……


  聽見劉玉階來了,武明思堂堂一個皇帝竟然好像看見了救星來了一般,可想而知武明思對他的依賴已經到了一個什麼程度。


  太醫什麼的其實早在武袖雅剛剛劃破脖子的時候便已經被機靈的太監給叫了過來,正在門外候著呢,這會兒聽武明思這一叫,趕忙沖了進去。


  可謂是集才華,帥氣,風流倜儻於一身的劉玉階剛剛一走進御書房內便已經被武明思給拉到了一邊,焦急的說道:「劉愛卿,這個事情你可有良策…」


  劉玉階淡然一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餘光瞄了一眼御書房內正在死柬的余厚德,杜學易和武袖雅三人,低聲說道:「皇上,公主的性命重要,你就先答應了吧!」


  答應?


  武明思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明顯有幾分不悅,雖然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但凡還有一絲能讓武袖雅不死的可能,他也一定要將那個該死的陳平該斬了。


  「罷了,罷了,皇妹,朕答應你放他一條生路便是…」


  「臣等叩謝皇恩…」


  ……


  目的達成,頓時,武袖雅因為流血過多,便已經昏了過去,旁邊的太監和御醫七手八腳的將她抬著沒了影子。


  至於余厚德和杜學易,自然也沒有再留在這裡招皇上厭煩的必要,也是跟著離開了御書房。


  雖然看似這一次陳平能死裡逃生,劉玉階給了很大的恩情,不過沒有人知道,就在余厚德和杜學易離開之後,看著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劉玉階的臉上微不可查的閃一絲獰笑。


  「劉愛卿,就這麼放了那陳平,朕恐怕雨南之地要生亂啊!如今國庫空虛,邊境大軍輕易動不得,就連朕這個皇上也不敢輕易得罪周正國和楊棹這種封疆大吏,你剛才讓朕饒他一命是什麼道理…」


  話雖然這樣說,其實武明思心裡對於放了陳平這種連續殺了他三位大臣,即便是在金殿之上也絲毫沒有一點悔改之心的刁民卻是當真恨到了骨子裡的。


  「呵呵…」


  劉玉階嘴角彎了彎,露出一絲風輕雲淡的笑容:「皇上乃一國之君,想要誰死,又哪裡有親自動手的道理,皇上放心,周楊二位大人哪裡自有微臣去說,想來他們二位大人定然能力理解皇上的苦心!」


  「哦?劉愛卿計將安出?」


  武明思聽得心裡一喜,心道,劉愛卿果然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聲音頓了一下,才聽劉玉階說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元蒙國的使節還在京城,如今已是隆冬臘月,北方更是天寒地凍,想要在明年的三月之前將糧食和銀錢送到元蒙王庭,完全是痴人說夢…」


  「哦…劉愛卿的意思是?」


  武明思聽得眼前一亮,不過隨即又黯下來:「這於理不合啊,那陳平不過一介草民,朕要是讓他做這個運糧官,用這個理由來殺他,恐怕要讓人詬病…」


  「哈哈…」


  劉玉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利芒:「既然那杜學易和余厚德敢不忠於皇上,對這種不臣之臣,皇上何不乘此機會,一網打擊…」


  武明思皺眉,很明顯還沒聽明白劉玉階這話中的深意:「余厚德很杜學易乃前朝舊臣,朝中威望極高,即便是朕也不想輕易得罪他們二人…」


  聲音再次停頓了片刻,劉玉階也沒在賣關子,接著事無巨細道:「既然那陳平已經在金殿之上舌戰群臣為自己脫罪,皇上何不好人做到底,再讓那余厚德和杜學易來為他做保,封他一個漠縣典史這種不入品的官職,此番便合情合理的讓他護送糧食上路…


  哼哼…天寒地凍,三個月送這麼大一批糧食行八千里地,他就是神仙也做不到…」


  話都說到了這裡,武明思哪裡還不明白劉玉階這計中計的關鍵所在,他接話說道:「到時候朕便可以以他故意拖延時間,激起兩國大戰為由,直接將他滿門抄斬,而那余厚德和杜學易作為他的保舉之人,可受誅連之罪,雖不至於滿門抄斬,不過朕若藉此機會將他二人罷免,朝中大臣也不能說朕的是非…」


  「哈哈…」


  「劉愛卿此計中之計果然高明,殺人不見血,一箭三雕,滅那陳平滿門,可解周楊二位大人的心頭之恨,可拔朕心頭這根利刺…」


  二人相視而笑。


  當然,依照劉玉階這種滴水不漏的算計,此計當中可還有更為關鍵的一環沒有被二人說話來,那便是所謂的漠縣其實早就不存在了,三年之前淪陷,早已經成了元蒙國的屬地,又何來漠縣典史官職一說。


  ……


  與此同時,後宮之中,看似昏迷的武袖雅被人送到寢宮,斜刺里便殺出來了一個信王武平釗擋在前面。


  御醫們一陣著急忙慌,卻不料武平釗一見滿身是血出現他眼前的武袖雅當即大怒,莫名其妙的就給了這些御醫一陣訓斥,說什麼他帶了王府里的神醫來救治,讓這些御醫全都滾蛋。


  信王來看自己的妹妹,還隨身帶了神醫?

  雖然看似很滑稽的事情,不過那些被訓斥的御醫也沒多說什麼,目光在武袖雅心口上正插著的一把匕首上掃過,一眾御醫也頓時打了個寒顫,丫丫個呸的,你不讓我醫,我還不想醫呢,這要是救不回來,可是要迎接皇上怒火的。


  大家都是抱著不想惹禍上身的心思,也就順著信王拋出來的杆子往下爬了,一瞬間跑沒了蹤影。


  等到寢宮裡沒了人,武平釗才擦了滿額頭的冷汗,小聲說道:「皇妹,起來吧,沒人了,可是嚇死五哥了,怎麼樣?皇兄可是答應饒陳平一命了?」


  「哎呀…嚇死我了…」


  武袖雅睜開眼睛,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她才大大的喘息了好幾口氣。


  隨後很隨意的就將插心口上的那把匕首給拔出來哐當一聲給丟在了地上,還是一副后怕不已的樣子:「那小流氓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五哥,你是不知道,皇兄要是再不答應,我要再往下刺進去幾寸,你給的這個羊皮囊可就刺穿了,還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這要是夏天,肯定非露餡了不可…」


  武平釗也是一陣后怕,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這不是被皇兄逼得沒辦法了嗎,我看皇兄這次是動了真怒,連杜大人和余大人的面子都不給…」


  武袖雅深以為然的點頭,不過脖子剛一動,她頓時就尖叫了起來:「哎呀,五哥…脖子疼…」


  武平釗愕然:「不是讓你抹的雞血嗎?」


  武袖雅翻了個白眼:「脖子上是真的,皮被我給割破了,這裡又沒東西遮擋,我要是不玩真的,怎麼騙得了皇兄,可不是早就穿幫了…」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就不按計劃的來呢,御醫,御醫,快請御醫…」


  小蟾出現在寢宮門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王爺,御醫剛才都被你哄走了,現在還到哪裡去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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