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舌戰群臣(五)
第二百二八章舌戰群臣(五)
「經微臣探查取證,此子自十歲開始,已犯下大小罪狀五十八宗,其中死罪十三宗,三宗可判滿門抄斬,二宗可判誅連九族…」
嘶…
這冉御史果然不愧是咬人專業戶,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平大鬧蜀州的事情雖然如今鬧得滿城皆知,在場的滿朝文武大臣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不過事無巨細,畢竟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很多都只知道個大概,現在聽冉御史說來,俱都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好多大官自覺身份高貴,剛才根本就不屑多看陳平一眼,現在聽冉御史說來,全都有意無意向朝堂中間的陳平看去。
有人心道:「這特么簡直就是個犯罪狂魔啊,十歲就開始犯罪,短短六年時間就已經犯下五十八宗大罪,死罪竟然多達十三宗之多,這廝這六年之內是不是什麼事情都不幹,光犯罪去了!」
「嘖嘖…人才啊,絕逼的人才,十六歲就能犯下這麼多的罪狀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怪不得連皇上都驚動了,要來親自御審…」
又幾個大臣盯著陳平打量,眼珠子一轉,隨即眼睛立刻就眯了起來,似笑非笑,心道:「這群御史瘋狗也不知道收了周正國多少好處,這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啊,嘿嘿…今天這個早朝有好戲看了…」
當然,也有將陳平打量了一番,目光變得怪異了起來的人,心道:「冉瘋狗這特么分明就是在扯淡,這分明就是一個老實憨厚的本分農民,你特么也敢說人家犯下五十八宗大罪,為了拍周正國和楊棹的馬屁也是夠拼的,浮誇,簡直太浮誇了。」
……
如此云云,反正這冉御史一句話就將整個死氣沉沉的朝堂給調動了起來,再也看不見一個站著睡覺的。
余厚德是個火爆脾氣,見這一幕,手裡的象笏一橫,立刻就要衝上去和這冉御史來個血濺當場:「冉孝禮,老夫打死你這個胡說八道的狗東西…」
「余大人,不可胡來,這裡可是朝堂之上,陳平有罪無罪,自有皇上公斷…」
武平釗和杜學易早就知道余厚德這個武將出身的文官性子衝動,二人趕忙將余厚的給攔了下來。
人是攔了下來,不過三人對視一眼,全都是一臉的苦澀。
他們三人雖然知道今天這場官司凶多吉少,可也完全沒料到對手一出手就這麼狠辣。
哄鬧的朝堂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恢復了它原本應該有的威嚴和莊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中間奏對的冉孝禮。
很顯然,按照程序,既然冉孝禮已經數出了陳平的罪狀,現在便是對證階段。
「哼…」
那冉御史也不著急,嘴角一斜,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扭頭看向陳平,居高臨下的質問道:「本官問你,六年前,你乃楊家家奴,私自盜印皇家刊印局書籍販賣以獲私利,書乃國之重器,非官家授權,不得私自刊印,此死罪其一,你認或不認?」
御前的官司果然不一樣,敵人準備充分,這是要一棒子將陳平打得粉身碎骨的節奏啊,人家竟然將六年前的老賬都翻了出來。
聲音一停,滿朝再靜,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陳平。
氣氛極為沉重,就連杜學易這樣的副丞相之流都為陳平捏了一把汗,看他如何應對。
作為杜學易這樣的官場老人,自然知道這種翻舊賬是朝堂上慣用的伎倆,不管怎麼樣,多準備點罪名,有備無患,說不定哪一條就觸及了龍威,陳平就死定了。
「呵呵…」
安靜的朝堂上響起了陳平的輕笑,只見他依舊是一副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平靜,緩緩說道:「確有此事,不過草民不認罪,草民非但無罪,反而還有大功,我陳平為皇上社稷立下曠世奇功…」
「哦?」
「哈哈…」
「哈哈…」
……
那冉御史聽陳平這麼說,先是楞了一下,隨後頓時放聲大笑,直接打斷了陳平的話,那笑聲里,滿滿的嘲諷之色,彷彿聽見了好笑得不能再好笑的笑話。
待得眾朝臣笑得差不多了,才聽金殿之上傳來武明思那依舊不喜不怒,卻威嚴到了極點的聲音:「你且說來,你觸犯了我武朝律法,是如何為朕的江山社稷立下曠世奇功的?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朕立刻砍下你的腦袋…」
嘶…
朝堂上又是一靜,武明思的聲音雖然不大,也不洪亮,不過卻讓整個朝堂立刻落針可聞。
什麼是龍威,這就是龍威,金口玉言,皇上說殺,那可是真殺。
咚咚咚…
這一次,就連武平釗這個王爺都緊張了起來。
陳平看了身旁的冉孝禮一眼,義正言辭的說道:「我陳平十歲發明活字印刷術,將活字印刷術獻於官家的萬家商行,如今普及全國,即便是皇上的皇家刊印局現在也在沿用草民的活字印刷術。
且不論這活字印刷術給皇上減少了多少人力物力的開銷,為國庫節約了多少銀子,就說現如今的書籍價格比之六年之前便宜了一半不止,讓數不清的寒門學子可以讀書,為皇上,為江山社稷多培養出了數不清的能人志士…
這位大人,你說我是不是於皇上的江山社稷有大功?
我為皇上的刊印局每年節約上十萬兩銀子的開銷,請問錯在哪裡?
我為皇上的江山社稷培養人才,讓皇上的學子桃李滿天下,請問錯在哪裡?
我讓天下思報皇恩,思報社稷的學子實現夢想,請問錯在哪裡?
莫不是看見我節約了國庫的開銷,你要殺我?
莫不是收了那些抱殘守舊,恨不得將發明者活字印刷術之人大卸八塊的刊印行的銀子,你要殺我?
莫不是看見天下多了才子,讓你這個腹中我無墨的蠢材感到了壓力,官位不保,你要殺我?」
噗通…
一聲沉重的悶響突兀的在金殿上響起,眾人回過神來,才發現剛才那個不可一世的冉御史,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之上。
一張臉慘白如紙,身體顫抖,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支支吾吾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來就在剛才被陳平問他那三個錯在哪裡?這冉孝禮便已經開始額頭冒汗,陳平再問他三個『你要殺我』便已經嚇得他魂飛魄散。
開什麼玩笑,要說死罪,陳平這三問錯在哪裡,三問你要殺我,那才真正的全是死罪,占上哪一條都是要命的大罪。
「不…不…不…」
冉孝禮心神俱裂,匍匐在地,語不成聲:「皇上明鑒,微臣絕對沒有收別人的銀子,沒有想要增大國庫開銷,斷我武朝學子報效朝廷的意思…」
然而金殿的龍椅之上,武明思面色陰沉,並沒有立刻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
陳平的目光在整個金殿上掃了一眼,知道機會來了,當即拔高聲調,當頭一聲棒喝:「你是,若你不是,你為何一定要致我陳平於死地…你這是在殺人滅口…」
「不…」
噗通…
冉孝禮的心神終於被陳平的最後這一問擊垮,竟然脖子一歪,直接昏死在了金殿之上。
嘶…
滿朝文武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堂堂的五品御史言官,本就是靠嘴巴吃飯的,竟然被一個天牢重犯的草民當場一句話問得暈了過去。
「天啊!原來語言真的可以殺人!」
「不得了,好一張翹舌如劍,殺人不見血…」
……
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再不敢用輕視和不屑的目光來看這個家奴出身的草民。
杜學易、余厚德和武平釗三人都相視一笑:「這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陳平,他的話都可以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