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舌戰群臣(三)
第二百二六章舌戰群臣(三)
與此同時,京城長樂街中段的一個酒樓里,三樓上一個臨街的包間,房間外有精壯的護衛把守,即便是這家酒樓的店小二也不能靠近。
由此可見,裡面的人非富即貴,敢在京城裡擺出這麼大的派頭,裡面的人沒有四品以上的官位是怎麼也不敢的。
街面上叫囂著要凌遲了陳平那個殺人狂魔的百姓已經散去,押送陳平的五百人小隊早已經從樓下走遠了,耳邊只有呼嘯的寒風,顯得這個房間里的氣氛多了幾分凝重。
裡面黑壓壓的擠了好多人,清一色的錦衣華服。
氣氛沉寂了半晌,才聽圓桌左下方一個身體有些發福的男子咬牙,滿臉的恨色,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這些個沒用的東西,竟然讓那個小雜種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過去了,真是白費了我等好一番功夫…」
「二弟,休得無禮!」
正坐上一個面容方正,官威極濃的男子瞪了這說話的人一眼,隨即公式化的笑了一下,環視眾人道:「諸位大人,你們也看見了,剛才過去之人,便是在我雨南直隸衙門的眼皮子底下,猖狂不可一世的砍殺了兩千多人的一介草民陳平,此子簡直太目無王法…」
「呵呵…」
靠窗位置的一個中年官員輕笑,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周大人,我等同朝為官多年,你今日又何必親自相邀,有什麼需要直接派人通知一聲就好了,說到底,咱們才是一路人…」
一路人!
當然是指官和民的區別,這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不論陳平所做之事到底佔不佔理,今日這些官員無論怎麼都是要站在周正國這一邊的。
所謂官場鬥爭,說到底,那是官與官的鬥爭,不是陳平這樣的草民可以隨便參與的。
說句不該的,就像陳平這樣的草民,還不夠資格和他們這些朝廷重臣站到一起來分辨對錯。
「呵呵…趙御史所言極是,周大人,楊大人放心,明日的早朝之上,我等自然會站在你們這一邊,就算是死諫,撞死在金殿之上,我冉某人也一定要皇上將陳平那廝滿門抄斬…」
「如此,就仰仗諸位大人了…」
周正國站起身來,身體微躬,行了一禮:「算我周某人欠諸位大人一個人情了…」
見此一幕,在座之人齊齊連稱不敢。
開什麼玩笑,周正國乃堂堂的雨南直隸總督,正二品大員,一方的封疆大吏,他這一禮,又豈是再坐的這些御史言官們敢堂而皇之敢受的。
要說御史監能和周正國官位相仿的,也只有他們的御史大夫一人。
周正國語畢,桌上又一人一副高深莫測的說道:「周大人大可放心,明日的早朝之上,那陳平必會被皇上斬首於午門前不可,雖然今日那陳平在信王爺的保護之下進了天牢,不過百姓高呼要殺之的民意已經再明顯不過,王法不可忤逆,此子為了一己私利,殺我武朝的朝廷命官,這是在挑釁朝廷的威嚴,民意不可逆,朝廷的威壓不可破,王法不容挑釁,不管從那方面來說,他都必死無疑…」
「單大人言之有理…」
「整理民意,上達天聽,本就是我等御史言官的分內之事,周大人放心,今日陳平那暴徒進京而引起的百姓憤怒之事,今天晚上就會有詳細的奏摺呈送到皇上手裡…」
……
反正馬屁不嫌多,一人開了頭,滿屋子的官員全都往好了說,弄的周正國老懷大慰。
一群人又寒暄了幾句,不多時周正國便以應對明日的早朝為由,拉著周正躍和楊棹離開了。
官場其實也是講究藝術的,別看剛才房間里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場面,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周正國和陳平這事兒不管怎麼說都是周正國占理。
反正官司不管怎麼打,反正周正國和楊棹這種頂級大官又不會成為階下囚,不用擔心受到皇上的遷怒,最多就是那陳平不死就是最壞的結果了。
因此,亮明了身份要誓死幫周正國弄死那個陳平,其實就是做個順水人情,花花嬌子人人抬罷了。
根本就沒什麼壓力,而且事後還能收到一份巨大的厚禮,這種毫無風險大賺的買賣,這些京官們要是還不知道賺,那可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這一夜,北風卷地白草折,隆冬臘月的京城顯得頗為安靜,出東安門,向北行差不多五里路,再往東行二里,仁壽街南面,信王府,已是子時過去,不過剛剛才千里迢迢從蜀州長途跋涉回到京城的武平釗卻根本沒有時間睡覺。
後院的客房裡,火盆烘烤得暖洋洋的房間里還有兩位老人身著百獸雲紋官服,周周正正的坐在那裡,二人手邊各放置的一碗凝神靜氣的參茶已經被府上的丫鬟過來換了七八遍。
這二人,同樣也是剛剛到了京城,換上了朝服就跑武平釗府上來的杜學易和余厚德。
瞧他兩的這個架勢,這是要在武平釗這裡傲到辰時,從這裡直接上朝了。
外面的棒子響了四下:「寒潮來襲,保暖防寒…」
「杜大人,已是子時了…」
安靜的房間里,響起武平釗的聲音。
三人對視一眼,全是濃濃的苦色,杜學易皺眉道:「王爺,照今日的進城的情況來看,已被人搶了先機,情況對陳平極為不利啊,不知道王爺可有對策?」
「哎~」
武平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陳平當著周楊二位大人的面殺了這麼多人,還生擒了雨南三千騎兵,這事兒說到底是落了周楊兩位大人的臉面的事情,明日的早朝之上,恐怕這兩位大人是要非至他余死地了…」
「王爺…」
余厚德的嗓門有些大,面色陰沉:「你明知陳平進京必死無疑,為何還要執意帶他進京,莫不是當日榮州的事情,你還對他懷恨在心,這是在公報私仇…」
「余公,你這又是說的什麼話…」
武平釗面露難色:「要說榮州的事情,我武平釗對陳平只有感恩之心,又和來記恨一說?當日若不是陳平急中生智,想出夾縫求生之計,我武平釗和武袖雅的命早已經丟在了榮州府,又何來記恨一說…」
說到這裡,武平釗的聲音頓了一下,接著感慨道:「當日本王原本是打算讓小蟾刺殺陳平,就憑小蟾的武藝,完全可以讓陳平當場假死,然後再由咱們三個出面,周楊二位大人看在咱們三個的面子上,定然不會拿陳家村怎麼辦,如此,這個事情也就能糊弄過去了,可誰能料到陳平的身邊竟然還有能三掌將小蟾都擊傷的高手…」
「哼…」
余厚德吹鬍子瞪眼:「不管怎麼說,你就不應該讓陳平進京,現在好了,來了就是個死,那小子要是當真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被砍了頭,老夫以後還怎麼面對我那孫女…」
「老余,你夠了…」
杜學易這等副相之流又怎麼不知道陳平的這場官司有多難打,天時地利人和,沒佔到任何一點。
雖然心裡擔憂,不過杜學易的臉上還是頗為平靜,他沉聲道:「不帶他來,你當真要他造反?我武朝如今已經夠亂了,陳平若是留在蜀州,兩邊早晚都會打起來,且不論誰勝誰敗,到時候受苦的終究還是百姓啊,他若成反賊,咱們是官,以後見面,便是仇人相見了。
再說了,這事兒怪不到王爺頭上,當日蜀州的時候,信王可是派了陳平的弟子去勸說的,是陳平自己選擇的,咱們現在要做的,便是要兌現諾言,陳平死後,要保他陳家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