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有三萬陳家軍(二十一)
第二百一四章我有三萬陳家軍(二十一)
「哼…」
白衣女子嬌嗔一聲,既然身份已經被識破,她乾脆也不打了,輕輕一躍上了對面的屋頂:「真是小氣,你讓我刺上一劍又能怎麼樣?」
眼看著刺客就要離去,醉仙酒樓里的上千個遊俠臉面掛不住了,忽又聽溫埔一聲蘊含了渾厚內力的聲音宛若驚雷:「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可是當我溫埔不存在?」
霎時間,眾人只覺得雪花飄飛的空氣里,一個快到難以捕捉的黑影帶著嗡嗡之聲直射對面的屋頂而去。緊接著,後面又一個大了很多號的黑影直追前面的那個黑影,帶著一股趕山踏月的氣勢。
又聽哐當一聲巨響,眾人才發現原來飛前面的那個黑影竟然只是溫埔隨手扔出去的一個酒罈。
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在對面的屋頂上眨眼之間已經是百十招過去,眾人只覺得一陣眼花繚亂。
隨後又聽聲嘭的一聲悶響,兩掌相交,那連戰楊九,陳耀武,黃小虎的白衣女子一聲驚呼,便直直的從房頂上橫飛出去了三丈多遠,墜落到了擠滿了人的街道上。
她臉上那塊蒙著面的輕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落,露出一張極為靈秀的小臉蛋,倒也是個美人坯子。
不過小蟾此刻有著幾分狼狽,剛一墜地,張口就是一口血劍噴了出來,溫埔一招得手,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宛若一隻下山的猛虎又是一掌從屋頂上直追而來。
小蟾面露驚駭,側身一掌拍在染滿了血的地板之上,嘭的一聲,街道上的青石竟然被她這看似軟綿綿的一掌拍成了四分五裂,身子又一次閃轉騰挪而起,竟然險之又險的避過了溫埔的一掌。
哪裡還敢停留,哇呀呀委屈的大叫,踩著擠滿了的騎兵頭頂宛若一隻飄飄起舞的蝴蝶,向東面逃去。
溫埔這等宗師級高手連續兩次都沒有將這個小丫頭擊殺,胸中也是勾起了一股血氣,正要再追小蟾而去。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東街頭那邊,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拖得很長的傳來:「師父手下留情,學生趙頌求見…」
趙頌?
聞聲,陳平仰著頭看了一眼雪花紛飛的天空,難道他也是來殺我的?
趙頌是信王的門客,而且還深得武平釗的信任,這對陳平來說不是什麼秘密。
早已麻木的心猛然一陣劇痛,這是一種被自己毫無保留信任的人背叛的刺痛。
「好…放他進來…」
陳平麻木的笑了一下,就那麼灰敗的站在雪地里,直直的看著東面不斷讓開的一個狹小的通道。
應聲,一個不見人影的雪地深處,一個小廝的聲音高聲唱道:「新任落河縣縣令趙頌特拜見恩師陳平…」
落河縣縣令?七品的小官而已,也敢唱名。
這不是關鍵,這句話的重點其實是他叫陳平恩師,一個十六歲,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的草民!
楊毅和周正躍面色難看,這個陳平可當真不簡單,這次莽莽撞撞的跑過來炫耀武力,確實是撞到釘子上來了。
怪不得斧頭幫和三和幫要被人家殺了,這些個沒眼力勁兒的蠢貨,要動手之前也不知道查一下這人是不是你能夠得罪得起的。
如此一幕,可尷尬了,兩大家族的代當家命還在人家手裡,真是悔不當初。
今天的趙頌打理得很乾凈,一身湛藍的長衫在白雪的映忖下顯得尤為的光亮富貴,秀才筆直的身材,端得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好俊生,不愧是當年的落河第一秀才。
一切看起來都很好,只不過他含著淚水的雙眼看著面前的陳平,卻是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師父,放手吧,算學生求你了…」
「呵呵…」
陳平的面色有些陰冷,自嘲的笑著:「你是擔心為師贏不了他們?贏不了這雨南的三萬大軍?還是,信王派你來取我的命的?」
看著陳平搭在肩上那個血淋淋的人頭,趙頌面色哀求:「師父,學生知道你向來算我遺策,可是你可知道今天你要是殺了這三千雨南騎兵,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你今後怎麼辦?陳家以後怎麼辦?陳家村三萬多人怎麼辦?收手吧!」
收手吧?
收手二字被趙頌說了出來,不僅僅是趙頌,或許更多的人心裡都這麼想,只不過礙於此刻的陳平已經走進了自己的死胡同,沒有人敢來勸說他罷了。
爹娘怎麼辦,弟弟妹妹怎麼辦?陳家村以後怎麼辦?
趙頌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腦海里回蕩,不斷的喚起陳平那已經被怒火左右了思維的靈智。
陳家村被欺負的怒火,老爹老娘被人綁架的怒火,喬如咎激起的怒火,周正躍滿嘴噴糞帶來的怒火。
或許,這些都是次要的,最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她莫名其妙的消失,讓自己變得偏激了吧。
「退路,我懂了,這是信王的意思吧?我的好弟子,你給我退路?師父真該感謝你…」
陳平苦笑,或許用自己的命去換陳家村的安寧,已經是趙頌能給自己爭取來的最好的結果了。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沒必要一定要說得血淋淋的,很多東西,點到了就行了。
武平釗在榮州被自己耍成這樣,作為一個王爺,回過神來是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反正都是要命,如今自己還殺了這麼多人,又砍了一個知府,都是要命的事情,這樣算來,還是自己賺了。
他轉身,再一次踉踉蹌蹌的向醉仙酒樓里走去,他沒來由的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走…」
趙頌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看你,小武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可以去給信王說說情,等你過個團圓年再走吧,小玉也快回來了…」
「小玉也回來了?」
陳平的腳步頓了一下,咧著嘴笑道:「你到是有心了,好耐不耐,咱們也是師徒一場,這臨到死了,你還想著讓為師過一個團圓年,真是不枉我當年收你為徒…」
「師父…」
趙頌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你放心,弟子就是豁出這條命不要,也一定會保你周全,真不能再打了,你若殺了這三千騎兵,可就不是信王能參與的事情了…」
「呵呵…」
陳平再一次回到了那個擺滿了飯菜的桌子,將喬如咎的人頭放回原來的位置,再一次抓起一壇酒猛烈往肚子里灌:「九叔,叫人都散了吧,不打了,人也殺了,錢也搶了,叫兄弟們都回到家裡好好的過一個好年…」
不打了…
所有的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畢竟真要是造反,那可就真是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掛在褲腰帶去了。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屋頂之上,又一個百姓喊道:「大少爺,東街頭出現了大量官兵…」
「恩?」
「大量的官兵?」
周正躍和楊毅對視一眼,本來心如死灰的二人,臉上終於露出了激動的身材。
「援軍…」
「雨南大軍來了…」
「咱們有救了…」
……
現在,可不是陳平能說不打就能不打的了,形勢總是風雲突變。
滿屋子的人心情全都跟著一緊,又聽外面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陳平,雨南直隸總督周正國,提督楊棹請你出來一敘…」
「啊…總督和提督二位竟然親自來了…」
「不是說他們已經進京了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算不如天算吧!」
周正躍樂了:「大哥,殺,殺了這幫反賊…」
「住口…」
遠處傳來一聲重呵,風雪裡,十幾匹高大的健馬緩緩走來,為首兩個官威極重的二人,正是傳說中的周正國和楊棹。
來到東街頭那個堆滿了巨木的地方,周正國又一次高聲說道:「周正國請陳家大少爺出來一敘…」
注意到,他說的是請,堂堂的二品大員,一方封疆大吏,面對陳平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草民,他竟然用了請字。
當然,沒有人注意到,周正國此刻的臉上,全是凝重之色,沒有一點點的要獲得勝利的喜悅。
陳平沒有動,只不過是自顧自的喝酒,沖旁邊的趙頌冷冷的說道:「你看,這是他們在逼我大開殺戒,既然他們不願意握手言和,我不介意血染蜀州…」
血染蜀州,不過短短的四個字,帶著濃烈的殺氣,將整個大堂的溫度,再一次下降了不少。
這一次沒有人懷疑陳平在大放厥詞,就如剛才他說要殺這三千騎兵一個不留一樣,他真的能夠做到。
沒有人嘲笑,只是一張張凝重的臉,全都看著陳平而已。
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個虛弱的少年郎,到底又擺了什麼計策等著直隸的大軍來鑽。
他既然敢這麼有恃無恐的坐在這裡,那就說明他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靜…很靜…
這股不安的氣氛,甚至一瞬間再次席捲整個蜀州城。
「師父…」
看見陳平剛剛恢復的一點點理智又被怒火佔據,趙頌急了。
陳平的雙目變得嗜血起來,忽然揚天狂笑:「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像個卵蛋,周正國,三萬駐軍很了不起嗎?我有三萬陳家軍,你拿什麼來和我斗…」
三萬村民還差不多,不過沒有人懷疑陳平的話,因為在他手裡,三萬村民其實比三萬駐軍還要可怕,就如外面的三千雨南最精銳的騎兵一樣,陷入重圍根本就無法動彈。
雙方又一次劍拔弩張起來,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呼喊一聲接著一聲傳來:「住手…當朝通政使余大人到…
參知政事杜大人到…
榮州知府李大人到…
宜州知府余大人到…
含山公主駕到…
信王駕到…」
……
刷…
舉城驚駭!
就連楊棹和周正國都覺得如在夢中,不可思議,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惡勢力打架鬥毆而已,怎麼驚動了這麼一個又一個的大人物出來。
那…
那陳家村的陳平,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