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名震落河縣(五)
第八十四章名震落河縣(五)
楊家派出一個年紀僅僅只有十來歲的家奴來和落H縣城的三大家族,周邊五大商行的人邀請來的才子文斗.……
我的個乖乖,那傢伙,這噱頭夠吸引人眼球的,一眾百姓平時連聽個小曲都很少享受的,今天這個上元節可是夠精彩的呀,花魁大賽,州府的才子文斗,留鄉樓那邊又整出來了一個家奴斗才子。
可惜沒有分身術啊,不然兩邊都不能落下了。
東城門外碼頭這邊早早就佔好了位置的人彷徨了,眼看著這花魁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到底是先看楊家被三大家族五大商行打臉呢,還是看花魁們跳舞唱歌呢!
「哎~難!真是太難選擇了.……」
人群里全是陣陣惋惜聲。
眾人正在糾結,城門下跑出來一個小廝打扮,大約十三四歲的孩子高聲喊道:「叔,開始了,留鄉樓那邊的文斗開始了?」
人群里有人問道:「怎麼樣?那楊家的小家奴可是第一場就敗下了陣來?」
「我可知道黃家邀請的三位才子都是咱們縣裡頗有名望的秀才,全是去年的一甲廩生,領著朝廷廩米,雖然排不進咱們縣的前十,可也全都是有真才實學的,那小家奴恐怕是一個字都接不下來吧?」
「這還用說,你以為隨便派一個私塾都沒念過的小家奴便能贏了?那別人還寒窗苦讀十幾年豈不是白念了?」
……
眾人嘀嘀咕咕,沒一個看好楊家的小家奴能過得了第一關。
距離舞台位置不遠的一個座位上站起來一個只有三根小鬍鬚,穿著一件灰布棉衣的中年男子,此人滿臉的焦急,對著外面擠不進來的喊話人急得跺腳:「情況怎麼樣啊?你倒是說啊?」
人群哄鬧,寧木怕寧楊河聽不清楚,這一次聲調又拔高了幾分喊道:「第一場沒和黃家的人對上,是留鄉樓的東家說楊家老爺派一個家奴來參加這樣的文斗,這是侮辱了讀書人,被年掌柜派出了他柜上的算賬先生攔了下來!說要過了他那柜上的算賬先生那一關才能進一樓和黃家的人斗.……」
寧木的話還沒說完,人群又開始鬧開了:「聽說那留鄉樓的年掌柜聘請的算賬先生原來可是一個童生,只是考到老了都連個秀才沒考中,家裡實在是供不起了,也就沒絕了科考的心思,安心在留鄉樓里當個算賬先生,不過說句實話,年掌柜對他可不薄.……」
「是啊,年掌柜向來敬重讀書人,楊家派出一個小家奴來文斗,哪裡有不攔著的道理,這事兒就是我遇上了也得攔著,哼.……一個小小的家奴也有臉和秀才相公們文斗,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地位,他配嗎?」
「還好,還好我剛才沒聽你們的過去看,不然這還沒跑到地方好戲就完了,這邊的位置也丟了,豈不是竹籃打水異常空.……」
「就是.……就是……」
……
聽見眾人一片唏噓,人群中間的寧楊河更急眼了:「你倒是說啊,結果怎麼樣?」
寧木喊道:「贏了,贏得那個算賬先生說他以後再也不以讀書人自居了,灰頭土臉的,現在正和年掌柜辭工了,說沒臉見人了,年老力衰,要回家抱孫子去了呢.……」
嘶.……
哄鬧的人群立即鴉雀無聲。
停頓了片刻,有人疑惑道:「怎麼回事?不就是一個文斗嘛?至於連工作都不要了嗎?還說以後再也不以讀書人自居?你吹呢吧?」
「就是就是.……小兄弟,你到是說說怎麼回事呢?」
寧楊河聽見是陳平贏了,臉上又露出了他那見誰都像見到了上帝的笑容,聳了一下肩膀,然後才慢悠悠的說道:「說,怎麼回事?那算賬先生也太經不起打擊了吧?」
現場黑壓壓的一片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側著耳朵傾聽,深怕遺漏了半點細節。
能將人打擊得回家抱孫子去的鬥文,不僅是落河縣沒出現過,就連榮州府這麼多年了都沒聽說過,至於京城裡有沒有?那就是不知道了。
寧木笑嘻嘻清了一下嗓子,然後才慢慢悠悠的說道:「那算賬先生只出了一聯,題目是這樣的: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此聯一出,人群開始喃喃自語,暗自琢磨這對聯的其中關竅。
那矗立在落蒼河面上造型最恢宏的一條花船的頂層上,此刻正有一個年過五旬,鬍鬚花白,滿身文氣的男子跟著沉吟,過了半晌,才見他忽然眼睛一亮,端起身邊的一杯茶慢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向旁邊的一個打扮得風流倜儻的中年男子出聲道:「余大人,這一聯你怎麼看?」
知府大人問你怎麼看?這其中,自然帶著幾分考教之意。
好在余佑章也是進士出身,只見他環視了一下四周五位別縣的縣令,緩緩的搖了一下手裡的摺扇道:「就此聯來說,那留鄉樓的算賬先生可不簡單啊,此聯前後關聯,一和人組成大字,二和人組成天字,更為難得的是成句之後行雲流水,簡直是鬼斧神工.……」
「是啊.……是啊……」
旁邊的幾位縣令立刻馬屁連連:「余大人治縣有功啊,落河縣城裡藏龍卧虎,一個酒樓里的算賬先生都能夠做出這樣的對聯,想來今兒個咱們要爭榮州第一才子的才子們不拿出點真本事來恐怕是不行了.……」
「恩……」
坐中間的李知府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眼睛又是亮,直接越過余佑章幾人,看向距離他們比較遠,正在假意討論風月的才子們。
這些才子,可都是各縣推選來角逐榮州第一才子的人選。
李知府道:「你們呢?可有下聯?」
「李知府稍等,我等.……」
才子們急得汗水都出來了,一個個的張著嘴巴。
正焦急間,忽而又聽遠處那喊話的小廝說道:「楊家的那小家奴是這樣對的: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嘶.……
整個碼頭又一次為之沉靜。
過了片刻,才聽見有人哈哈大笑道:「妙……妙.……妙啊!不僅對得精妙,還罵得漂亮,怪不得那留鄉樓算賬的老童生要辭工不幹了呢,被人這麼一罵,他哪裡還有臉在留鄉樓里混……」
「不簡單啊,不簡單啊!那楊家的小家奴這一句下聯殺人不見血,這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啊.……」
……
眾人一片鬨笑,絲毫不吝誇讚之言,完全忘記了他們就在上一刻還在嘲諷陳平一個小小的家奴自不量力。
寧楊河第一個從人群的正中心往外擠。
身後又人喊道:「寧掌柜,你這是要去哪裡?」
寧楊河悄悄的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一點,去留鄉樓那邊啊,這麼精彩的文斗,錯過了一場都遺憾終身……」
「呃……」
身後的人頓了一下:「那這邊的花魁大賽呢?」
寧楊河大手一揮道:「看幾個小娘皮跳舞有啥意思?還不如回家看自己婆娘去,噓.……你給我小聲一點,不然一會兒那邊連個好的位置都撈不到了……」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
可現場這麼多人,哪裡能掩人耳目,霎時間,黑壓壓的人群全都開始向留鄉樓這邊跑。
那傢伙,三丈寬的城門都被他們弄得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