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1章 你沒死
第3271章 你沒死
似乎聽到石天說話，於是，木房前面，紅刺抬起頭來，沖石天這個方向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來。
笑容，十分溫柔，滿含情意。
女子見狀，眉尖輕挑，隨後，一聲輕嘆，便在石天面前緩緩的坐下。
女子坐下時，身後也早已沒有了廝殺的動靜，一萬位還活著的真仙大多來到石天身後，縱容剩下的仙力被吸扯進漩渦。
本來就被絞殺到七零八落，殘存不多的敵對者，此時呆立在原地，看向不遠處的漩渦，眼中有恐懼，有茫然，有不知所措，有憤怒。
「為什麼不試圖阻止我？」石天還是有些好奇，想了一下，問道。
「不得不說，你很有勇氣，很乾脆的做出這個決定。此時，大勢已成，我就算出手，也沒有辦法毀滅眼前這個大世界的雛形。既然這樣，還不如等著，順其自然。」女子道。
「快了。」石天目光平靜，呢喃著道。
如他所說，沒錯，快了。
眼前的漩渦已經凝聚到一定程度，其中蘊藏的力量，是整個天下，上萬名真仙的仙力，這般可怕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在眼前這座浩然天，的確可以再開天地，創造出這個世界伊始，宇宙大爆炸一樣的景象。
便在石天話落以後，又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隨著最後一位真仙盤膝坐下，雙目緊閉，再氣息衰落，漩渦已經緩緩顫抖，接著，一點點收縮，眼看要成為一個奇點。
奇點以外，天上地下，也有一幕形象形成。
女子坐在石天對面，與石天對視。女子身後，是數百名殘餘下來的真仙，滿眼絕望與憤怒。
石天身後，是上萬名若枯骨一般的真仙，一個個坐在地上，坦然平靜。
還有周圍，血肉散落，腥氣升騰，殘肢斷臂，一座浩然天的浮屠歷歷在目。
木房前，紅刺臉上沒有太多情緒，她一邊哼唱出旋律，一邊，目光只落在石天身上，近是溫柔。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歌聲中，石天目光閃動一下，隨後，在已經扭曲的漩渦下緩緩扭頭，看向紅刺，然後，用盡自己全身力氣，沖紅刺道：「對不起。」
「不。」紅刺只輕輕搖頭，滿臉笑意。
石天也咧嘴，笑笑，最後，目光又落在眼前，與女子對視。
「我可能，也要死了。」女子道。
石天默然著，沒有回應，因為他已經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女子也不在意，思忖了一下，她接著道：「我還是有一句話想說，我……」說著，她忽然猶豫一下，片刻后，才道：「……真的好孤獨的啊。」
女子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柔弱，有些……無助。
石天聞聲，冰冷的目光中，一抹柔軟出現。
女子察覺到石天眼中的柔軟，於是，輕輕笑了一下。
便在她的笑容中，奇點形成，然後，整座浩然天下，便在浩然天外的真仙眼中變成一片模糊不清，扭曲變幻的景象。
這樣可怕的景象中，只有木房外，紅刺懷中，女孩的額頭上，忽然一朵金蓮盛開，然後，在開天闢地下的動蕩中綻放出光芒，光芒只照耀方寸之地，將兩道身影護佑進去。
與此同時，沒有金光照映的地方，一道道很乾脆的，在模糊混亂，極致的混沌中消散，泯滅。包括女子，她也只撐了幾個呼吸的功夫，身影便在扭曲中被撕扯開。
……
死亡來臨的一刻，石天心頭沒有許多情緒，只是，在一瞬間，腦海中有許多景象浮現，隨後，若走馬觀花一般，在自己的腦海一一掠過。
一個個名字，一件件事情，從一顆蔚藍色的星球上，到九天十地，到修羅界，再到這顆星球。
所有的，一切，都在腦海以最清晰不過的畫面浮現。
最後，時間停留在方才，黑暗來臨之前，隨後，黑暗便跟著黑暗再次出現，讓他的靈魂與意識失去知覺。
完全的無意識下，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多麼漫長的時間。可能是千年，萬年，甚至一個紀元。
如此漫長的時間之後，石天的意識再次從黑暗中掙脫，浮現出來。
隨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個窗戶，窗戶下面有一個書桌，書上擺放著一些書本，窗戶外面是天空，與晴空下的街道。還有一串掛在邊上，隨吹進來的風搖晃。
有些氣味漂浮進來，是飯菜的香味。
最後，石天的意識才落到自己身上，發現自己穿著一身淺藍色的校服，躺在床上。自己的肚子上還有一本書，是紅樓夢，被翻到最後一頁，正好是道人與和尚帶著靈石離開塵世的一章。
帶著腦海中翻騰的記憶，石天眨巴一下眼睛，又眨巴一下眼睛，才試探性的發出聲音：「紅刺？」
沒有回應，但是，幾個呼吸之後，有腳步聲，接著，一道身影帶著飯菜香味兒走進房間。
身影才拿著一個鍋鏟，沖他輕喝：「快起來！吃飯了！」
石天在腳步聲起時，便抬起頭來，與面前的身影四目相對，隨後，打量面前的身影。
他好像認識眼前這個人，又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女子靠近他，他才試探性的開口：「媽？」
「媽什麼媽？叫你吃飯，不是叫你喊媽。」女子眉尖輕蹙下，冷聲道。
石天眨巴一下眼睛，他忽然覺得嗓子有些乾澀，於是，蠕動一下喉嚨，吞咽一口口水，才以有些顫抖的聲音道：「好，我知道了。」
「快點的，別讓我再催了，不然，我看你是要挨打了！」女子聞聲，停下腳步，接著道。
話落，以有些奇怪的目光又看了他一眼，便一邊嘀咕，一邊拎著鍋鏟往廚房去。
石天已經坐在床上，此刻，目送女子離開自己的房間，隨後，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吐出后，他站在鏡子前面，便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是一個少年，不過，在他的記憶里，是一千年前，那似曾相識卻早已陌生的少年了。
半晌，石天伸出手來，撫摸自己的臉龐，才咧開嘴，笑起來。
……
半個時辰后，石天從家裡走出來，手揣在上衣的口袋裡，穿過一條街道，走上一條臨江的，落滿楓葉的小路。
在小路上一邊走，一邊看四周的風景，看行人經過自己，看高樓大廈上的字體，看路邊的商販偶爾叫賣，看身邊的江水滔滔不絕。
不知不覺，石天已經入迷，直到一道身影撞在自己身上。
「唉！」石天下意識的一聲輕呼。
隨後，眉尖輕挑，再抬起頭來，準備向眼前的人道歉。但是，方才抬起來，他便看到一張笑意盈盈的面孔。
這張臉，似曾相識。
於是，石天的眼睛微微眯起，身形放緩。
起身之後，仍對視著，才開口，輕聲道：「你沒死？」
「你不也沒死？」同樣學生模樣的少女手背在身後，以有些俏皮的模樣笑道。
石天眨巴一下眼睛，思忖著，問道：「我不想問眼下是怎麼回事兒，我只想問，你要作什麼？」
「毀滅這個世界。」少女極乾脆的道。
石天聞言，目光微凝，嘴角微抿，身上的氣息也變成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