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老天開眼
如果擺渡武士體內的死氣和怨氣，相當於一滴水，那麼黑色霧氣中的死氣和怨氣，則是洶湧的大江，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石小樂不得不全力催動生死武道和惡魔武道。
意識海中，太極陰陽盤極速旋轉，一簇簇死氣被吸收，轉化，融入其中。旁邊的虛影則張開嘴巴，吸收怨氣的速度一點不慢於太極陰陽盤，甚至更快一籌。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啊，我不行了……」
當渡色船進入黑色霧氣的中段時，船樓一層，響起一道凄厲絕望的叫聲。一名虛元境武帝無力地趴在地上，黑氣猶如無數毒蛇，鑽進他的毛孔。
轉眼間，這名虛元境武帝身死道消，但讓人悚然的是，此君很快就站了起來，只是雙目無神，儼如傀儡。
「這，這，這是擺渡武士！」
有人大叫，只覺得一股股涼氣灌入毛孔，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其他人亦是臉色煞白，拚命往後退，牙齒都在打顫。沒錯，死去的虛元境武帝，與擺渡武士沒有兩樣。
所以，這就是渡色船的秘密嗎？死去的人，都會成為擺渡武士，以行屍走肉的模樣永生於此，繼續誅殺下一批登上渡色船的人。
其實早在眾人認出某些擺渡武士的身份時，就有了猜測，但卻不敢細想下去，現在卻不得不面對。
接下來，慘叫聲不絕於耳，不斷有人被死氣腐蝕掉生機，又被怨氣驅使，成為傀儡。
也有人離開船艙，想要衝出黑霧，但渡色船上的可怕壓力，卻令他們寸步難行，加上功力消耗過大，明明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亦很快步了之前幾人的後塵。
最後只剩寒鴉老祖等五人，死死堅守著最後一縷生機。
「去找石小樂，他能殺死擺渡武士，興許會有辦法。」
絕望關頭，忽然有人想到了什麼，奮起往木階直衝。寒鴉老祖等人一愣，同樣爭先恐後，但不到片刻，他們就絕望了。
原來不知何時，那些被他們甩到歸鄉河的擺渡武士的屍體，又重新擠滿了整個大廳，衣角往下滴著水，氣息比死去前還要強大。
寒鴉老祖五人根本通不過！
同一時間，船樓五層，詹氏父子和紅蕊香后同樣到了最危急的時刻，生機如風中火燭，在死氣的圍堵下，隨時都會熄滅。
唯有船樓第六層的石小樂，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侵襲他的死氣和怨氣也比其他人強了十倍有餘。
轟！
某一刻，太極陰陽盤驟然漲大一圈，銀灰色的透明光芒，伴著點點鑽石般的碎星，夢幻而古樸，每一次旋轉都彷彿生死輪迴，充盈著近於道的氣息。
八成巔峰！
在吸收了足夠的死氣后，生死武道順利從八成後期，突破到了八成巔峰。
就像是連鎖反應般，生死武道突破的瞬間，一旁的虛形人影亦是光芒大綻，當光芒斂回體內時，人影的肌膚，發色，乃至眼神，都與真實的石小樂一模一樣。
惡魔武道，終於突破到了九成巔峰！
兩大至尊武道突破后，吸收的速度更快了，籠罩石小樂的黑氣濃度達到了旁人的二十倍。也幸虧裡面的死氣，不及黑石中的死氣那麼精純，否則石小樂絕對會成為下一具擺渡武士。
「糟糕，忘了詹宗主他們。」
當渡色船駛入了黑霧團五分之四的深度時，石小樂才記起這麼一茬，連忙衝到第五層。當他趕到時，詹氏父子已奄奄一息，連意識都已渙散。
想了想，石小樂又找到了紅蕊香后，將三人放在一排，開始吸收他們身上的黑氣。
三刻鐘后。
渡色船終於駛出了黑霧團，所有黑氣瞬間散去，石小樂這才停止了兩大武道的運轉。床上的詹人雄三人呼吸平穩，顯然性命無礙，只要休息一段時間便可轉醒。
石小樂站在窗口，望著身後的黑霧團，頗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可他知道，自己無法離開渡色船。
自從登上渡色船開始，船體外部的壓力每時每刻都在增強，事實上，當初即便石小樂不出手，老把子也根本逃不出去。
這艘船，只許上，不許下！
「不管如何，我總算大有收穫。」
八成巔峰的生死武道，相當於十成巔峰的頂級武道，用於攻擊還不夠看，但轉化生死，恢復和治癒的能力，無疑又增強了一大截。
石小樂嘗試了一下，先前連發九劍所消耗的罡氣，大約需要一刻鐘才能徹底補回，而此時，只用了兩刻鐘。
最讓人欣喜的還是惡魔武道。
九成巔峰的至尊武道有多強，以前石小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只見一束蘊含著無窮負面力量的漆黑劍芒，徑直打在渡色船外圍的無形壁障上。
砰的一聲！
壁障泛起絲絲漣漪。
這可是空元境陣法，能讓空元境陣法都產生動靜，憑風之劍道可辦不到。
石小樂估摸著，如果施展出風之劍道，他的實力，大概在帝皇榜第七十上下，就算不如，也相差無幾，而換成惡魔武道，沖入前六十五都大有可能。
這是個駭人的成就。
要知道數個月前，石小樂還只能打敗帝皇榜第九十七的三色大帝，興許稍強於第九十一的金面大帝，但無論如何，實力總是在九十上下徘徊。
短短几個月，他就超越了二十個身位，傳出去必定嚇死人，大部分帝皇榜武帝，也許努力數百年也達不到。
當然，一切還只是石小樂的猜測和臆想，具體怎樣，還要打過才知道。
來到第一層，除了詹氏父子和紅蕊香后，其他人都變成了擺渡武士。對此，石小樂無喜無悲。
從搶船開始，每個人就在賭。今日是寒鴉老祖他們，興許再過幾日，他石小樂也會遭遇大難。唯一能做的，便是時刻小心，以最大力量保全自身。
返回房間，石小樂躺在了紅蕊香後身旁，等到三人陸續醒來，才假裝後知後覺地爬起。他不想讓三人知道他的秘密，這對大家都好。
至於那些擺渡武士，早已聽從石小樂的命令，退出了大廳，有著空元境陣法的阻隔，以詹氏父子三人的精神力，根本不會察覺出任何異狀。
渡色船繼續悠悠而行。
又是半個月過去。
遠遠地，幾人看見了一條長長的岸線。
「是彼岸嗎？」
經歷了上次的九死一生，詹離冶頗有點杯弓蛇影，因此看見岸線的第一反應不是喜悅，而是警惕。
渡色船的速度忽然開始加快，宛如利箭一般，隨著岸線越來越清晰，石小樂看見了一望無邊的青草平原，還有層次錯疊的山峰輪廓。
咚！
當渡色船靠岸的一瞬間，石小樂發現，籠罩在船體之外的壓力和屏障都不見了。
難道前方就是無色界的出口嗎？
詹氏父子和紅蕊香后忍著心中的異常，轉頭看向石小樂。
沉吟片刻，石小樂將渡色令放在了船樓第一層，這才飛身下船。這個動作讓詹氏父子露出了笑容，紅蕊香后望著他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大地一片平靜，到處是綠油油的草坪和青山茂林，還能看見一條條瀑布傾瀉而下，群鳥在其間縱橫穿越，引吭高歌。
詹離冶回望身後，渡色船又啟程了，去時的速度，還不及來時的千分之一。等它到達對岸，也許已是百年之後，不知道是否又會有另一批人登船。
但他們必定不如自己幸運，看著前方石小樂的背影，詹離冶暗暗想道。
四人一路奔行，瞬息萬里，半天之後，看見了一道模糊的白色光幕。它就像一扇無比巨大的門戶，接通天地，寬有百丈。
「那裡，會不會就是無色界的出口？」
紅蕊香后顫著聲音道。詹氏父子也露出了激動之色，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貿然衝過去。
精神力釋放，石小樂小心檢查著模糊光幕，卻沒有任何發現，這讓他心中一沉。未知代表著不確定，光幕之後，也許是出口，也許是更大的險境，就看要不要賭一把。
石小樂沒有賭，四人繞過光幕前行，但奇異的是，無論他們怎麼走，沿著哪個方位走，前方總會出現光幕。
詹離冶道：「小樂，已經很明顯，我們要麼在這片土地上老死，要麼就走進去。」
渡色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將它視為考驗的話，石小樂四人明顯通過了考驗，那麼進入光幕之後遇險的概率應該很低，否則設計的人費那麼大勁幹什麼。
石小樂當然也知道這點，道：「我們進去。」
嗖嗖嗖嗖。
四人沖入光幕。
但是下一刻，詹氏父子和紅蕊香后好似碰到了銅牆鐵壁，被撞飛了回來，只有石小樂一人消失在光幕中。
「小樂！」
詹離冶大喊，連續數次衝擊，每次卻都碰得鼻青臉腫。
詹人雄拉住他，道：「冷靜一點，小樂的實力高出我等不知凡幾，而且只有他一人通過，恰恰證明他暫時不會有危險。」
詹離冶站在原地，神情變幻：「我也相信。」
在無色界出土的典籍中，從未記載過任何成功離開的人，但如果有人能離開，詹離冶相信，這個人一定是石小樂。
走過光幕，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沒等石小樂察覺到另外三人的蹤跡，一道嬌笑聲，便率先在他耳邊響起。
「呦，老天開眼！這麼多年了，居然有一個俏後生跑進了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