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斷裂的春怒劍
「慾望碰撞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弱者的意志就會產生混亂，即便離開了天欲原，也會產生後續影響，譬如精神錯亂。」
按照這個推理，天欲原造成的一切詭異都可以解釋了。
石小樂悚然大驚，內省自身，一遍遍地搜索，最後他發現在自己的精神海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混亂意志。
這團混亂意志極其微弱，渺小，以至於連石小樂都差點被騙過。須知石小樂的精神力足以媲美禁忌武帝。
當然，不是說石小樂真的會被混亂意志所害，當它足夠強大時，還是能被發現，但也足以證明它的可怕。一般人怎麼被害都不知道。
精神力化作一柄劍，石小樂輕易斬滅了混亂意志。
須臾間，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抽象之中，多了幾分真實。循著真實的痕迹，石小樂開始有選擇地扭曲前行。
在此過程中，每當不可避免地出現混亂意志時，都會被石小樂及時斬滅。
「九轉龍舌蘭？」
三天後，石小樂發現了一株藍色的九瓣菱形花朵。這株花朵生長在石縫間，將上方的岩石都照成了水晶色。
九轉龍舌蘭，天下罕見的頂級靈藥之一，服之能使人氣血大增，力壯如龍，對於橫練武者來說，堪比神丹妙藥。
沒有任何猶豫，石小樂當即將之摘下。他服用九轉龍舌蘭未免可惜，但可以留給九玄山。
黃藤攀天蓮，行雲草，血元玉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石小樂持續發現了不少藥草，有的是珍惜靈藥，有的是頂級靈藥。比如行雲草，對領悟雲之武道大有裨益，比如血元玉參，能瞬間補足缺失的精血。
這一天，一股似曾相識的淡淡香氣撲入石小樂鼻中，令他的罡氣都出現了微微分解的徵兆。
「這是？」
石小樂一陣暴退，面帶驚色。
在他的視線中，一群人正從遠方飛掠而來，他們穿著統一的灰袍，脖子和四肢均纏著兒臂粗的黑色鎖鏈，表情木然，就像是一群地獄來的索命鬼，渾身都透著詭譎之氣。
那陣香氣，正是從他們身上發出的。
「不好，是葬武者！」
「快跑啊，這群怪物又出現了……」
附近路過幾位江湖客，看見這群人，不要命地往外逃去。
但到了半路，他們或是跌倒在地，或是當場昏迷，被那群灰袍人用刀剁成了數十塊。逃得最遠的那位江湖客，則被一名灰袍人甩出的鐵鏈鎖住，生生勒斷了脖子。
似乎很滿意這一切，這群灰袍人相互笑笑，又繼續漫無目的地遊盪，攜著香氣飄向了遠方。
從山崖後方走出，石小樂久久沒有回神。
變異化功花！
他絕沒有聞錯，剛才那股香氣，像極了變異化功花的香氣，但更為綿長，也更為雅淡。隔著如此遠的距離，差點讓自己都受到影響，香氣的效果，比變異化功花強了何止數十倍。
天山，同為十大險境之一，那位男子隻身進入，石小樂難免會覺得對方或者遭遇了不測，或者研究失敗，但現在看來，事情大有出入。
聯想到無邊花獄的意外毀滅，石小樂忽然有種直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許正有一場驚天陰謀，正在悄然發生！
……
天欲原交織著種種幻象，縱然以石小樂的精神力，也無法窺測萬米之外的東西。幾個月過去，他始終沒有找到能救活紫木劍帝的三生命花。
「以紫木劍帝的心力，最多維持一年，留給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石小樂說不焦急是假的，但有的東西，機緣不到，再急也於事無補。
「這是，三生子命花？」
大概是時來運轉，來到天欲原的第五個月，石小樂發現了一株三生子命花。這是三生命花的殘缺花籽衍生出的靈藥，效果固然大大不如，但同樣對凝聚心力大有幫助。
「這是我的東西，滾吧。」
三生子命花的旁邊，忽然現出了一道盤坐的身影，渾身熾熱如烈陽，明明相距萬米，石小樂的皮膚卻產生了強烈的刺痛感，直到他撐開護體劍氣，刺痛感才有所削弱。
好強。
憑著感應，石小樂判斷，這名氣息灼熱的老者，應該是一流天境武帝。
「咦，你倒是有兩下子。」
炎陽大帝起初不以為意，但當他發現，石小樂不止外貌年輕，連生命氣息都無比年輕時，眼神頓時貪婪起來。
六百多年前，炎陽大帝在正魔之戰中身負重傷，難以根治，不得不從北梁王朝進入天欲原，一待就是多年。
不知尋找了多久，炎陽大帝才發現這株三生子命花，並日日守護，等待它成熟的那天。可縱然吞下三生子命花，也只能延緩他的傷勢，無法根除。
但如果是百歲武帝的生命精元，那就不一樣了。昔年炎陽大帝修鍊過一門吞噬精元的魔道武學，可惜在他的時代，哪有什麼百歲武帝，就算有，也難尋蹤跡。
蒼天見憐，石小樂的生命氣息太年輕了，絕對不超過一百歲，甚至不到五十歲，若能吞噬其精元，說不定立刻就能恢復傷勢。
「小友，你想要這株東西嗎？我們打個商量。」
炎陽大帝目泛詭光。
「不用了。」
石小樂第一時間往後飛退。
「這可由不得你。」
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層赤紅色火球無中生有，籠罩住了炎陽大帝和石小樂，囊括方圓數萬米。
春怒劍出鞘，石小樂一劍刺出，赤紅色火球的某點不斷暴凸，延伸至數百米時，突然又彈回。
「小子，放棄吧，你是攻不破老夫的赤炎陽界的。」
一步萬米，炎陽大帝大掌按下，其掌心彷彿蘊含著一顆太陽，散發萬丈神光，虛空如同煮沸的水，變得異常扭曲。
這一掌讓石小樂感受到了濃重的壓力，不問可知，對方無比謹慎，必然一開始就全力以赴，要將自己留下。
嗤嗤嗤……
無邊劍氣化為一劍，與掌勁衝擊下，天地為之失色，咣咣的聲浪，震得長空如同鏡子般紛紛破碎。
這時候，天欲原的好處顯現出來了，餘波到了萬米之外，便被無形幻相化解，附近沒有一個人發現這裡的動靜。
「噗……」
嘴角溢血，石小樂拉開與炎陽大帝的距離。
這段時間他沒有懈怠修鍊，但進步速度到底不能與過去相提並論，仍停留在二流天境層次。
「好小子，你莫非是老怪物轉世不成，竟擁有這等功力。」
炎陽大帝卻震驚了。
哪怕是當年的飛馬武帝，也沒有石小樂這麼誇張的，不到百歲便成了天境武帝，一定要抓住對方，這種人的生命精氣，只會比想象中更精純，說不定還能提升自己的資質。
「太陽亂神掌！」
眼中燃著兩團火，炎陽大帝雙掌齊拍，一顆顆太陽掌芒如泥石崩裂，鋪天蓋地淹沒向石小樂。
可以發現，赤紅色火球與太陽掌芒發生了某種共鳴，相輔相成，彼此的殺傷力都在提升。
「赤炎陽界」，北梁王朝天榜排名第二十九，這是炎陽大帝的看家絕學，而且六百多年過去，他的殺招無疑更精進了幾分。
不是一流天境武帝，絕不可能打破。
「無形之劍！」
四周的自然之力融入春怒劍中，化作一束無形劍光衝出，不斷將太陽掌芒擊飛，刺穿，但無形劍光的威力也在下降，片刻便被耗盡。
石小樂追求的就是這片刻，「縱意登仙步」施展，他不退反進，沿著通道沖入，當雙方距離接近時，悍然引動體內氣血。
「邪血劫！」
炎陽大帝渾身一顫，緊接著，一重強大的精神力籠罩他，將他拖入了美輪美奐的幻境之中。
「給老夫回來！」
不愧是一流天境武帝，不等石小樂進攻，炎陽大帝就從「天宮幻影」中脫離出來。主要也是，「天宮幻影」只是頂級武學，某種程度上，無法發揮出石小樂的精神優勢。
但還未完。
「天宮幻影」之後，石小樂又使出了「驚目劫」。
炎陽大帝去勢受阻，眼神微微有些渙散，但仍做出了攻擊的動作。
石小樂暗暗搖頭，放棄了攻擊對方的打算，早已蓄勢待發的罡氣凝成一條劍芒，趁著赤紅色火球運轉凝滯的片刻，將之刺出了一個孔洞。
嗖。
石小樂從孔洞中衝出，逃之夭夭。面對一流天境武帝，石小樂還沒有奢侈到浪費殺人技。
「休走，赤炎落陽掌！」
炎陽大帝又驚又怒，他著實想不到，石小樂的精神道實力居然不比武道實力遜色，赤紅色火球收縮百倍，被他狠狠推向石小樂，快若閃電。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過後，炎陽大帝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
天欲原的獨特情況，讓他不敢去追石小樂，萬一把人追丟了，三生子命花又被人截胡，那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再過幾天，此花就會成熟，到時我的實力還會提升，小子，我記住你的氣息了。」
嘿嘿一笑，炎陽大帝重新坐下。
不知多遠的地方，石小樂臉色蒼白，衣衫染血，表情陰沉地看著手中斷成兩截的春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