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引導下一代（下）
「見過大莊主！」
自建立無伶山莊開始，平均下來，石小樂每年在此地待的日子都極少，很多山莊高手只遠遠見過他，此刻顧不上喝止弟子們，全都上前，低著頭行禮。
「諸位不必如此客氣。」
入耳的是一道磁性低沉的男音。眾人抬起頭，不禁雙目大亮。昨晚離得遠，雖然武者的視力遠勝常人，但終究不及近距離注視來得真實。
憑心而論，這是一位超過標準太多的美男子，模樣明明只有十六七歲，但那種舉手投足間，自信淡定的風采，卻令人下意識信任他。
他此刻只是隨意站著，便彷彿將天地都踩在腳下，偏偏又不會給人喘不過氣的感覺，一切都是隨性而發，隨意而至，反教人更加佩服傾慕。
「大莊主起得那麼早。」
雙方僅僅沉默片刻，山莊高手們便感覺到了壓力，不想讓局面冷場，其中一位高手便笑著問道，豈料話一出口，更加尷尬。
到了龍關境層次，武者的氣血大幅度提升，一天休息兩個時辰便可保證充沛的精力。而像石小樂這種，估計半個月不眠不休都沒感覺，這種話問出來，實在太拉低水平。
好在石小樂倒沒介意，反而道：「你們比我更早，辛苦了。」
一群高手連道不辛苦，苦於彼此並不熟悉，他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打開話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杵在那裡，一個個急得額頭冒汗。
而在他們後方的廣場上，那些普通弟子們自發聚攏到了一起，正往這邊靠近。一名高手注意到動靜，連忙轉身喝道：「大莊主在前，你們幹什麼？」
人潮又停下，帶頭的幾名大男孩明顯有些畏怯，但其中一位還是紅著臉，壯著膽子，梗脖低聲道：「我們，想看看大莊主。」
「放肆！爾等不好好練武，卻如此胡鬧，萬一耽誤了大莊主的大事，如何是好？還不快回去！」
眾多教習高手中，一名領頭教習嚴肅道。
普通弟子們十分失望，聾拉著腦袋，磨磨蹭蹭地轉身，還有一些，自以為躲在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覺，眼珠子在石小樂身上亂掃，一臉的崇拜之情。
石小樂看得好笑，遂問道：「孩子們，你們在修鍊什麼武功？」
一聽這話，那位領頭的大男孩反應最快，連忙答道：「大莊主，我在修鍊大周天劍法，已經小成了呢！」
其他人也不慢，一個個心思活絡。
「大莊主，我修鍊的是牛郎一百零八棍。」
「我修鍊的是天外流星。」
「我練的是斗轉星移。」
「……」
「大莊主，我把掩月劍法修鍊到接近大成了，聽說當年你也練過這套劍法。」
「趙師兄真不要臉，明明連小成都沒到，還打不過我的空明拳。」
「張師弟你胡說，要不我們當場比比，看我的掩月劍法能不能破了你的空明拳。」
在偶像面前，一群普通弟子瞬間化為腦殘粉，爭相報出自己屬意的武功，於是整個現場亂糟糟的，嘰嘰喳喳一大片。
也有一些孩子爭得耳紅脖子粗，覺得被人在偶像面前拆台，十分丟臉，大有一言不合便較量的趨勢。
教習們看不下去了，可是注意到石小樂含笑的表情，原先到嘴的呵斥便沒有說出口，而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當然，如果接下來石小樂大發雷霆，認為他們沒管好孩子們，他們也已經記住了領頭的那幾個小傢伙，到時候全體受罰，再額外讓他們加練半個時辰。
哼，看教不教得會！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石小樂看向那個自稱修鍊掩月劍法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被當眾點名，一下子懵在現場，左看右看，好像不敢相信的樣子。其他小孩們也靜了下來，過了片刻，小男孩確信是自己，才磕磕絆絆道：「我，我叫趙子昭，今年十一歲。」
「嗯，可以請你練一練劍法給我看看嗎？」
石小樂柔聲問。
趙子昭還在發愣，他的教習已經快步走出，急聲大喝道：「子昭，還愣著幹什麼，把掩月劍法好好練一遍！」
「哦，哦……」
趙子昭開始揮動木劍，最初因為緊張，動作完全僵硬變形，表情也十分木然，看得那位教習眼眶急跳，生怕石小樂責怪自己傳授不佳。
到了後面，趙子昭倒是漸入佳境，一招一式雖不至於盡握精髓，但也是有模有樣。一遍練罷，挽個劍花，低頭看著腳尖，緊張地等待著石小樂的評價。
那位教習更緊張十倍，冷汗都出來了。
「才十一歲，就把這套劍法練至小成，真是不錯。只是掩月劍法重在一個『掩』字，虛招和實招不能過分界定……」
石小樂輕柔點評，不忘給出指點意見。這次不用那位教習提醒，趙子昭便恭恭敬敬道：「多謝大莊主點撥！」
「想當初，我十五歲還沒練到這種地步，子昭，繼續努力。」
石小樂笑道。
這話倒也不算騙人，當年十五歲的時候，石小樂剛剛穿越，還只有藏氣二重的修為，二流級別的掩月劍法，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趙子昭卻激動得小臉通紅，天吶，剛才大莊主說什麼，要自己好好努力，我得到大莊主的表揚了，哈哈哈……
「大莊主請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絕不辜負你的期望！」
趙子昭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鬥志，甚至有些悔恨，要是之前練功再刻苦一點，努力一點，說不定表現得會更棒。
趙子昭退下后，石小樂又相繼點名，被點名的孩子們又是欣喜又是緊張，連身體都在發抖。
好在石小樂考慮到這一點，讓幾人同時演練，分攤掉了個人的壓力。一番演練，得到了石小樂的指導和鼓舞后，每個孩子都是興高采烈，意氣風發。
那些教習們也是與有榮焉，大鬆了口氣。畢竟如果表現不好，丟的是他們的臉，就算石小樂嘴上不說，他們心裡也不會好受。
望著這群天真可愛的孩子們，石小樂心中滿是感慨。
當年的他，想得到一本三流上品秘籍都難上加難，而九玄山的孩子們，即便是普通弟子，最開始修鍊的也是二流武學。
而諸如一些悟性奇佳的精英弟子，一起步就是一流下品武學，起點比普通人高出太多。至於為什麼不傳授一流上品武學，太過高深的武學，沒有足夠的閱歷和經驗，修鍊起來有害無益，必須要有合適的緩衝。
所以即便是頂級勢力，也不可能從小就把一流上品武學傳授給核心弟子，必須要有鋪墊，等積累足夠才行。
可想而知，以這種方式培養出的弟子，再加上靈藥輔佐，名師指點，將來想不超人一等都難。
「孩子們，你們享受到的資源，比我當初要好得多，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隨便拿出來，都能輕鬆勝過十五歲的我，把我給打趴下。」
面對一雙雙仰慕的眼睛，石小樂開口說話，惹得孩子們全都笑了起來，教習們也是嘴角微揚。
「你們，全都是我九玄山的棟樑，是我九玄山立足江湖，不被人欺的中堅力量。孩子們，我，還有九玄山所有莊主，長老，教習，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為你們營造出一個和平安穩的環境，只希望你們能把握機會，茁壯成長。」
「我期待著，有一天你們能成為江湖中名動一時的高手，成為武林中人見人贊的俠客。九玄山的未來，九玄山的榮耀，需要由你們去捍衛！」
說到這裡，教習們的表情變了，孩子們更是小臉繃緊，感受到石小樂話語中的信任和期盼，只覺得重任在肩，胸口有熱血在燃燒，一個個都充滿了捨我其誰的使命感。
「我希望，有一天，你們能將九玄山這三個字，帶去天下的所有角落，讓聽到這三個字的人，全都豎起大拇指。你們，要讓整個天下都聽到，都知道你們的名字，知道九玄山的名字！」
石小樂的目光在一張張小臉上掠過，每個被他注視的普通弟子，都彷彿被注入了一股強大而澎湃的力量，不休不止地震蕩著心扉。
「你們，有沒有信心？」
石小樂一字一句問道。
「有！」
眾多孩子們異口同聲，以生平最大的聲量喊道。
「今日，我有緣在此指點你們，他日，你們也將指點下一輩，我希望有一天，或許我不在了，你們也能將九玄山發揚光大，將它一代代傳下去。你們，有沒有信心做到？」
「有！」
孩子們臉色漲紅，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尚且稚嫩的聲音，此刻卻帶著錚錚不屈的信念和決心，宛如一股洪流，欲要撕裂青天白雲。
於這群孩子們而言，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便是被心目中最大的偶像所信任，所需要。過去他們只為學武而學武，如今他們知道，自己是九玄山的一員，不可或缺的一員，他們需要為了九玄山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