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絕絕之選
虛元境武帝不比陸地神仙，沒有低等，中等，高等，頂尖之分。
比如同樣是地境武帝，其實大部分人的實力都差不多。蓋因為邁入此境的人，天資都相差無幾，越往後，潛力開發越徹底，年紀和修鍊時間反倒沒有了意義。
所以註定只有極少數人，能成為頂尖地境武帝，脫穎而出，其他層次也都大抵相同。
馬連老者的強大，在於將「大悲手」練到了大成，拼殺起來當然強過玄元武帝，但等閑時候，兩者應該是差不多的。
所以看見石小樂一劍逼退了馬臉老者，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是說，麒麟比玄元武帝遜色半籌嗎？
「老六應該是大意了。」
「嗯，這一招先發制人不錯。但等老六反應過來，會看出二者真正的差距。」
驚愕過後，在場的老者清醒過來，不過看著石小樂的眼神，又與之前截然不同。
「拔山裂地！」
第一招就吃了小虧，讓馬臉老者覺得很沒面子，不過此時他也清楚石小樂並非浪得虛名，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右腿蹬地，大手一翻一轉，用力拍向劍芒。
石室內的燈火忽明忽暗。
每一次氣勁散開，都會被陣法稀釋，沒有對周圍造成任何破壞。
「沒有施展殺招前，實力與玄遠武帝相當。」
來回迅速交手三十招，通過精神力的判斷，石小樂大致摸清了馬臉老者的底線，長劍一甩，劍光好似脫離了虛空的阻滯，眨眼沖入了馬臉老者的招式破綻中，庖丁解牛般將其氣勁撕開。
「來得好，炫龍暗勁！」
身體不退半步，馬臉老者的拳頭附上了一層灰褐色的力量，力量表面，是一圈圈旋轉的龍形紋路，隨著速度加快，氣勢也跟著不斷攀升。
在劍氣剛剛切來的瞬間，馬臉老者一拳狠狠搗出。
咣當！
整個虛空劇烈搖顫了幾下，拳頭的力量傾泄而出，卻始終沒有逼退對面的長劍，這讓馬臉老者大感震驚。
要知道，「炫龍暗勁」乃是大夏王朝的傳承殺招之一，位列人榜第十六，以他達到地榜級別的罡氣使出，地境之下，不說所向披靡也差不多了。
他不求能重創石小樂，但至不濟也能壓制對方才對。難不成，這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對方的功力又有進步不成？
思緒還未轉完，石小樂動了，春怒劍隱晦抽出，復又刺出，壓縮到極致的風之劍氣比針還細一倍，刺穿虛空時，帶著尖銳至極的聲音，一道幾乎不存在，卻偏偏極為醒目的劍痕橫亘在石小樂與馬臉老者之間。
「雙拳升龍！」
心中大駭，馬臉老者忙不迭抽身後退，同時不忘雙拳施展炫龍暗勁，在一波波的衝擊中，不斷卸掉劍氣之力。
還不等他緩口勁，石小樂出現在他側面，輕輕一劍揮出，劍氣不算有多強大，卻恰恰好比他目前所能發出的攻擊強一點。
砰！
馬臉老者一個踉蹌，身體橫移了足足數十丈，方才有些狼狽地停下來。
「什麼？」
「老六被擊退了？」
十五位老者，包括其中三位天境武帝在內，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事前他們幻想的是，馬臉老者用幾招能壓制石小樂，最誇張的可能，也就是石小樂輕鬆接住了五十招，但絕對沒有想過，石小樂能佔到上風。
這是不可能的。
半步虛元境界，擁有偽地境實力，已經是天下奇聞，能媲美，乃至抗衡地境武帝，哪怕是最弱的地境武帝，也是痴人說夢。
可偏偏最不可能發生的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以至於在場諸人都有種荒謬的感覺。
「師傅他，竟已強橫至此？」
夏小九深吸了一口氣，俊朗的面孔有些發紅。
東勝大陸的人，極其重視血脈，認為天才誕出的後代，資質也會比普通人優秀，一定程度上，這有些道理。
而像石小樂這種驚天動地，千年難出一個的奇才，其後代只需繼承他一半的天賦，就足以稱雄同輩了，若再與天生擁有至陰魔骨，只因被人暗算才無法修鍊的皇姐結合，那麼……
夏小九心潮震顫，胸口劇烈起伏個不停。
這些年他每夜勤耕不綴，但年過三十的他，依舊一無所出，後來宮內的高手隱晦告訴過他一些事情，令夏小九又怒又悲。
對他來說，子孫斷絕是最不可容忍之事。不幸中的萬幸是，由於皇姐身具至陰魔骨，所以雖然同樣遭到了暗算，但經檢測，生育能力並未失去！
這些年，夏小九不止一次與夏遊螢商量過此事，後者也表示，願意為夏家香火奉獻一切，但畢竟事關夏遊螢，所以在挑選人物方面，夏小九格外嚴厲。
如今在他看來，沒有比石小樂更合適的人了，只可惜對方……
袖中拳頭緊握，夏小九神情掙扎。
「好一個麒麟，你很好，接下來老夫要動真格了。」
眾目睽睽之下被逼退，馬臉老者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震驚與惱怒衝擊著他的心神，令他再不敢託大，功力提升到十成，拳頭瘋狂砸向石小樂，製造出無數拳影。
但馬臉老者快，石小樂更快，往往拳影剛剛出現，就會被磨滅，到了最後，石小樂反過來搶佔了先機，以劍氣困住對方。
此時二人已交手一百多招，中途石小樂想要收劍，奈何馬臉老者根本不收手，也只得繼續下去。
「麒麟你當心了，大悲手！」
速度拼不過，近戰拼不過，連絕招都占不了上風，馬臉老者又驚又駭又怒，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一股股力量盡數融於其中，就見他的右手一拍，一道巨大無邊，蘊含著濃烈悲意的掌勁從天壓下，封鎖石小樂的四面八方。
「大悲手」，大夏王朝的傳承殺招，位列人榜第八。
要知道，地榜殺招的入圍難度，比人榜殺招要高得多，所以許多地境武帝，施展的其實也是人榜殺招，只不過本身的攻擊力，達到了地榜標準罷了。
這裡的地榜標準，與絕殺榜是兩個概念。
眾多周知，由於虛元境武帝的旋渦突破之法不同，造成境界不明。有的能裂變多次，有的無法裂變，有的一次裂變就能抵得上多次裂變，所以一般評價實力，都用殺招衡量。
這是精準的情況，也有較粗略的分法。
即是虛元境武帝對戰力碑發出攻擊，根據戰力碑不同的反應，劃分出人境武帝，地境武帝等等。
馬臉老者自信，以他地境武帝的實力，配合「大悲手」，絕對能重創，乃至斬殺玄元武帝之流，就不信石小樂還能擋住。至於地榜殺招，他還未練成功，施展效果反而不如「大悲手」。
悲鬱的掌影之下，即便石小樂心念堅定，戰意也不受控制受到了削弱。不過今日的他，全身開闢了兩百二十一道罡氣旋渦，遠非過去可比，右臂揚劍，他使出一招風神舞。
轟！！
氣勁以山呼海嘯之勢擴散而出。
兩道身影同時倒退了數十步，石小樂的臉色一陣蒼白，又很快恢復了紅潤，反觀馬臉老者，卻面不改色。
「怎麼可能？！」
馬臉老者瞪大眼珠子。
從場面上看，固然是他佔據了上風，可問題是，那可是他全力一擊，居然連讓麒麟吐血都辦不到。
這豈非意味著，對方乃是無限接近他的高手，說雙方處於同一層次都無不可。更別忘了，麒麟身兼兩大武道，精神力也是一絕，可從頭到尾都不見他施展。
這個傢伙簡直是……
馬臉老者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最終忿忿罵道：「妖怪！」轉頭坐回了位子上。
石小樂暗暗搖頭。
其實嚴格說起來，他比馬臉老者還差了一籌半籌，之所以沒有受傷，一來此地空間太小，更利於自己發揮。二來，在生死武道的轉化下，他的傷勢並不外顯，這才造成兩人相差無幾的錯覺。
當然，石小樂也不氣餒，真要生死拼殺的話，他至少有六成把握，能將對方擊殺。
石小樂暗暗思忖的時候，場下十五位老者早已震撼得說不出話來，或是目光凝固，或是嘴巴微張。好在都是虛元境武帝，很快就反應過來，掩去了失態的模樣。
居中的老者大讚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麒麟之風采，真令人見之忘俗啊，好，好，很好！」
「見面更勝聞名。」
「無愧于飛馬王朝第一天才。」
其他老者也爭相表達自己的看法，先前僅存的懷疑，早已煙消雲散，此刻望著石小樂的目光，只有驚嘆和讚賞。
這樣一個天才，加入任何勢力都註定會得到最重視的對待。
等安靜一些，居中老者才道：「石哥兒，現在還需你以武道之心發個誓言，絕不背叛我大夏皇室，希望你能諒解。」
石小樂早有所料，點頭應允。之後，自是一派歡欣，連那馬臉老者都笑了起來，頗有幾分親近的意思。
在特意為他空出的座位上坐了一會，又聽對面的老者們說些巫后神殿，以及巫天衛的事，石小樂這才在夏小九的帶領下離去。
「此子如何？」
「絕絕之選！」
「若他真心加入，我大夏皇室必有希望。我觀此子必能破格成為巫天衛，便對外宣稱，說他是螢兒之夫婿吧。」
石室內一片默然。
他們知道，老大做出這個決定，便意味著，拒絕了宗廟，不留餘地！不過轉念想想，宗廟何曾給他們留過餘地？
與其被慢慢蠶食，倒不如，奮起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