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彈琴老人
九虛鬼王瘋狂地攻擊石小樂，雖然殺招被擋住了，但至少證明石小樂無能威脅自己，不論如何，今日定要殺殺對方的威風，否則他的顏面往哪裡放。
二人從天上斗到地上，又從山頂換到山腰，不知不覺過去了五百招。有著生死武道的轉換，石小樂的功力只消耗了三成。
反觀九虛鬼王，卻消耗了五成還多，近戰中占不到便宜，他又不敢隨意施展殺招，畢竟精血需要長期積累，用一點少一點。可普通的殺招，又奈何不了石小樂。
一來二去下，九虛鬼王越打越煩躁，他不承認也得承認，自己竟然拿石小樂毫無辦法。
「嗯，浮光魔帝來了？」
兀然間，感應到身上追蹤盤的動靜，九虛鬼王轉怒為喜，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開始破口大罵，企圖激怒石小樂。
「你打錯算盤了。」
微微一笑，石小樂飛身退到了數千米之外。
他還沒狂妄到認為能對抗虛元境武帝，不過眼下的情況有些變化，倒是沒必要走了。
天際驀然大暗，連陽光都被遮蔽，但凡被陰影籠罩的地方，樹木無不枯萎，花草無不凋謝，就連空氣都成了活物，將飛鳥爬蟲碾成了粉末，所過之處，沒有任何生靈能夠存在。
這恐怖的氣場，震懾天地，比凡人眼中的末日更加可怕，縱然是地仙陷入其中，也會成為枯骨一堆。
它正朝石小樂瀰漫而來，幾乎令他喪失了行動能力，但他並不慌張。
「殺，請魔帝滅掉此子！」
九虛鬼王興奮地大叫起來，舒爽得連毛孔都開了。
黑暗中的人不發一言，只以一雙高高在上的眼神睥睨石小樂，如天神俯視螻蟻，氣場兇猛爆發，掀起狂浪重重，要徹底傾覆石小樂，將他毀滅於世上。
但就在這時，一陣琴音悠悠響起，並不如何動人，但勝在乾淨，好似洞徹天地至理，無聲滋潤萬物，化為春風習習。
那股黑暗的氣場如布匹般被撕裂開來，陽光重新照射大地。
「藏頭露尾的鼠輩，有膽出來一見。」
浮光魔帝是一位氣質陰厲，面孔蒼白的中年男子，眯眼低哼，這方空間都因他的怒氣而為之一震。
似乎懶得等待，浮光魔帝倏然伸手抓向了石小樂，在這一掌面前，任何的抵抗，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勞，連天地都為他開路。
虛元境武帝，領悟的本是天地人合一之境，他所在之處，便是天，便是地，便是唯一的主宰。
鏗！
琴音化成刀劍，猛襲而至，但石小樂竟感受不到任何的殺氣，只有溫暖，讓人為之融化的溫暖。
浮光魔帝的手掌也在琴音中融化了，同樣融化的，還有他留在原地的殘影。
「走吧，世上的虛元境武者本有數量限制，還不到換批的時候。」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縱然石小樂施展變天擊地大法，也無法確定方位。
「我當然會走，不過要先抹掉一些東西。」
察覺到對手不簡單，但這不是退卻的理由。浮光魔帝一生經歷過太多的事，還沒人夠資格嚇退他。任何一位虛元境武帝的意志，也不是寥寥數語就能改變的。
一陣捅破天空的無邊氣勢中，浮光魔帝再度抓向石小樂，明明手掌不大，但落在石小樂眼中，彷彿無邊無際，如擎天玉柱般不可撼動。
真讓他面對這一招，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唉。」
蒼老的聲音有些無奈，琴音鏗鏗而響，浮光魔帝自認為強大的招式，立刻如氣球般被戳破，余勢不絕，繼續殺向前方。
「魔體不敗！」
眼瞳微縮，浮光魔帝周身覆蓋起一層罡氣凝成的骨質鱗片。這些鱗片，皆以奇怪的方式運轉，石小樂的精神力剛剛侵入，立即如碰到鐵板，頭腦為之一痛。
須知石小樂的精神力早已達到了虛元境級別，卻無法輕易洞穿，可知浮光魔帝這一招的威力。
「給我滾出來。」
雙手撕裂無形的琴音，浮光魔帝如一頭人形凶獸，無情地沖向前方，長空像是豆腐渣般出現一道道裂縫。
中度裂縫！
石小樂深吸一口氣。
單憑本身實力打出中度裂縫，代表浮光魔帝在虛元境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或許僅比鬼帝，幻蘭樓主之流遜色一籌。
當初在千冥毒宮，付宗明與千幽毒帝可是合力才製造出了這樣的景象。
正當石小樂怔然之時，琴音漸揚，無數細碎的透明尖刺從遠方襲來，如萬箭齊發，場面震撼人心。
嗤嗤嗤……
堅不可摧的罡氣鱗片，承受住了第一波攻勢，到了第二波便開始分裂，等第三波襲來，徹底破碎。
「噗！」
就像一具人形的血色炮竹，無數鮮血從浮光魔帝體內灑出。
他的眼珠子因為驚駭差點彈出眼眶，這次連石小樂都不看了，轉頭就往外跑，瞬間消失無蹤，徒留下一路的血絲，又迅速被琴音撫平。
「非要見血才乖乖聽話，何必呢。」
九虛鬼王嚇尿了，差點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如此輕易擊敗浮光魔帝，鬼帝都未必辦得到，彩虹州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尊大神？
「小友，可否前來一敘。」
彈琴人道。
看了血色褪盡的九虛鬼王一眼，石小樂飛掠而去。
真想殺對方，他不是沒機會，不說殺人技，就算是心雷一劍，也足夠九虛鬼王受的。但石小樂一早就察覺到了彈琴人的存在，所以沒有動用。
當然，說是察覺，其實是對方刻意讓他知道罷了。
石像的腳背上，一位風塵僕僕，連眼窩都凹陷的老人正撫著琴弦，看見石小樂，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無法察覺的感慨。
「小友，你剛才為何不走，須知你並不認識老夫，如何肯定老夫能對付敵手？」
老人笑道。
「不瞞老前輩，在下有異於常人的直覺。」
石小樂躬身一禮。
能躲過他的感知，老人的精神力至少達到了幻蘭樓主的級別，實力還用問嗎？反正浮光魔帝做不到。
不過這一點，卻是無法宣之於口的。
而且石小樂不走，還有一絲更為隱晦的無奈，萬一惹怒了對方，向自己出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