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真正的無極
「雪落長河！」
冰雪之界除了壓制對手的實力外，還能增幅施展者的實力，丁雪芙手中的劍，好似劃開了虛空，釋放出一片蒼茫雪白的冰河，滾滾碾向前方。
空氣不堪低溫，發出了嗤嗤的冰凍聲，就連地級擂台四周的光幕都出現了冰花，彷彿下一刻就會破碎。
「只能動用七成的功力？」
前方是百丈雪崩，然而石小樂依舊沒有任何錶情，非要說有，也只是一抹極淡的讚賞。
冰雪之界的大名他早有所聞，這是一門頂尖的真意武學，說是另闢蹊徑也不為過。
石小樂固然能強行破掉，畢竟圓滿的龍門神功可不是那麼容易壓制的，至少以丁雪芙目前的造詣，還做不到。
但那樣沒有意義，唯有以相同的實力對抗，才能加深石小樂的感悟，或許還能從中領悟出什麼。
將罡氣保持在一定程度，石小樂使出了劍招狂潮。
咣當。
漫天冰晶支離破碎，仍有一部分激射向石小樂，不過比這更快的是一束白色劍芒。
「地凍天寒！」
肉眼可見，白色劍芒所過之處，空間凝固，整個地級擂台三百米上下，盡數被冰霜凍結，冰霜中，穿梭著無數劍氣，一旦被捲入，必會遭受萬劍穿心之痛。
「這就是你輕視我的代價。」
丁雪芙很清楚這一招的威力，尤其在冰雪之界的配合下，哪怕實力比她高一籌的人都休想擋住。
就在她念頭轉過時，倏然發現對面的石小樂不退反進，更可怕的還是他的攻擊方式。身體彷彿化成了一柄劍，而紅離劍只是他身體的延伸。
咻！
嗙！
先是劍氣破空聲，隨後是兩劍劍尖交擊后，爆發出的巨大炸裂聲。
手臂受力之下狠狠一麻，丁雪芙緊咬銀牙，強行握住藍雪劍，施展飄雪步往右側直退。
她從來沒見過這種手段，主要是對方的發力太快了，快到她的劍勢還沒升到最高點便被擊中，這才吃了個小虧。
丁雪芙本想伺機而動，但石小樂明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以身為劍使出，就見一道道劍光縱橫來去，編織出了一張網。
而網的結點迸射出無數火星，人們隱約看見，丁雪芙時而抽劍回擊，時而左閃右避，十次碰撞至少有七次落入下風，只能狼狽地不斷後退。
「丁師姐……」
原以為勝券在握的幾位天雪山少女，怔怔地張大了嘴巴。
連冰雪之界都用了出來，為什麼丁師姐仍然被壓制？
「不用著急，冰雪之界的效果是慢慢體現的，只要丁師姐能捱過這一波，勝利遲早是她的。」
幾女中的大師姐強行鎮定道。
寒氣入侵對手，本就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沒看到最開始的絕招碰撞中，麒麟落在了下風嗎？對方縱然勇猛過人，也只是一時的。
懷有這種想法的還有丁雪芙本人。
見連續被擊中，她索性轉攻為守，長劍在身前劃出了一個三丈圓圈，將自己籠罩在內。
冰雪之壁，天雪山的防禦絕學，只要功力足夠，能抵禦高出一個檔次的衝擊。以石小樂現在的實力，絕對無法攻破。
老實說，丁雪芙是不甘的，用出冰雪之界還被人打到這個地步，簡直有損顏面，但相比於顏面，她更看重勝利。
何況她又沒用卑鄙手段，不懂得運用策略，才是最大的失敗。
「想消耗我，以逸待勞？」
石小樂笑了笑，忽然做出一個令在場許多人匪夷所思的動作，他沒有攻擊丁雪芙，而是攻向了冰雪之界。
咣當！
無數雪花組成的圓形結界，突然劇烈晃了晃。
「什麼，難道他看出來了？！」
丁雪芙臉色數變，再難保持鎮定。
少有人知道，維持冰雪之界需要兩種力量，一種是罡氣，一種是心力，而心力來自於凝練的冰雪之心，佔據了主導地位。
正常情況下，唯有心力或者罡氣耗盡，冰雪之界才會消失。
但還有另一種情況，便是人為破壞。
可惜想要破掉冰雪之界，絕對實力必須超出施展者兩個檔次，丁雪柔不認為石小樂能辦到。但是剛才，對方所攻擊的方位，的確令她大感驚悚。
「冰雪之界的確玄妙，但想破壞它，並非只有強攻一種辦法。」
憑以身化劍想擊敗丁雪芙，未免有些牽強，石小樂也從來沒這樣想過。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觀察丁雪芙與冰雪之界的關係。
在劍心通明的感應下，石小樂隱約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對方的氣機與冰雪之界的運轉都有一個微妙的平衡。
只要打破這個平衡，冰雪之界不攻自破。
想來，這個平衡應該是丁雪芙的技藝沒有到家才暴露的。
在江湖傳聞中，天雪山掌門早已與冰雪之界融為一體，換成對方施展，以石小樂目前的能力，絕對無法擊破。
不到一次眨眼，石小樂連出二十五劍，有目標地轟向冰雪之界不同位置。
「冰雪之心，開！」
丁雪芙的氣息稍稍紊亂，再也不敢一昧防守，搶攻出招。
她控制冰雪之界，反過來，冰雪之界也會影響她。在石小樂的攻擊下，冰雪之界已經有了破綻，所以丁雪芙不得不加速運轉，掩蓋破綻。
這樣的結果就是，她的心力和罡氣的消耗越來越快。
然而，一旦被石小樂發現的破綻，又豈是那麼容易掩蓋的？
「亂風雲！」
石小樂一劍朝前劈出，與此同時，左手食中二指併攏，連連彈出，赫然是風極劍法中的靈犀之風。
砰砰砰砰砰……
冰雪之界不斷受到衝擊，往外暴凸延伸，又重新反彈回去。許多人發現，它散發的寒氣越來越盛，威力也越來越強。
但天雪山兩位長老的臉色，卻也越來越難看。
「糟糕，雪芙中了那小子的詭計！」
冰雪之界本來是牽制對手的利器，但在石小樂的操作下，反倒成了丁雪芙的掣肘。這一刻，二人深深感受到了丁雪芙與石小樂的差距。
不是實力的差距，是反應力和技戰術的差距。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天才，連掌門的冰雪之界都被他臨陣找出了破解之法？
「花動人間！」
丁雪芙比誰都知道情況的危急，繼續下去，她只有俯首認輸。心中一狠，丁雪芙將心力催動到極限，長劍豎劈而下。
一朵冰花突兀出現於半空，通過心力與冰雪之界緊密相連，剎那間含苞吐蕊，無數道劍絲噴涌而出，填滿了地級擂台的每一寸，時刻都在發出嗤嗤聲。
這一劍的威力，令宮十三表情猛沉，除非他用出隱藏的殺招，否則沒有把握擊敗丁雪芙，倒要看看石小樂怎麼擋。
護體罡氣被刺得千瘡百孔，眼看就要破開，石小樂不慌不忙，依舊一劍對著上空斬出，左手屈指一彈，點中了冰花。
咔嚓！
冰花出人意料地碎開。
「不可能，他發現了劍招與結界的心力連接點？」
呼吸一滯，丁雪芙大受影響，布滿擂台的劍氣自動散開。等待她的，是石小樂蓄勢已久的真正攻擊。
神風劍法第一式，狂潮。
轟隆隆！
身體橫飛，伴隨著一道道碎開的冰晶，丁雪芙臉色微白，但還來不及發動攻擊，石小樂已出現在她身前，如影隨形，又是一記狂潮。
雖然威力不及剛才，但對付此刻的丁雪芙，綽綽有餘。
踉蹌地連連後退，丁雪芙左支右絀，苦苦地在連環劍招中尋求出路。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同輩較量中，更不曾被人如此壓制，明明底牌盡出，卻連一絲上風都占不到。
最令丁雪芙崩潰的還是，從頭到尾，石小樂表現出的實力都沒有任何增長，可就是讓她素手無策。
偶爾的對視，她甚至從石小樂眼中看到了一種極致的冷漠，此人的內心世界必然深不可測！
但想讓她認輸，沒那麼容易。
隨著冰雪之界運轉到極致，無數六角雪花融合於一，丁雪芙的眉心處，忽然出現了一朵冰藍色的花紋。
「石小樂，接我一招，天雪！」
所有的心力，罡氣盡數化作一股洪流，涌遍全身，丁雪芙的狀態達到了此生的巔峰，一雙縴手緊握藍雪劍，迎著石小樂橫掃而出。
沒有驚心動魄的劍氣，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人們只看到，冰雪之界轟然崩塌，無數細碎的雪花瘋狂覆向石小樂。
雪花擦過空氣，竟劃出了一道道純白色的軌跡，軌跡中，帶著令龍關境尊者駭然的森冷劍氣。
丁雪芙天縱之資，練成冰雪之界的同時，更在此基礎上，領悟出了一式致命殺招。
這是她此生的巔峰一劍，硬是將龍關境武者的極限殺傷力提升到了新的層次。
宮十三瞳孔收縮。
他必須承認，這一劍足以與他的殺手鐧相抗衡，甚至猶有過之。
「無極！」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擂台時，石小樂站在雪花之下，劍勢暴漲，紅離劍似緩實快地揮出。
青紅色劍芒極速旋轉，幅度遠勝之前，但凡靠近的雪花盡數融化，成為了劍芒的一部分，生生將雪白的虛空轟出了一條通道。霸道，囂狂，吸取一切力量於己身。
這才是真正的無極，是石小樂對風之劍道和神風動的至高領悟。
嗙！
雪霧彌散。
藍雪劍拋飛出去，同樣拋飛的，還有丁雪芙的身體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