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怎麼是他
二十九具。
二十八具。
二十七具。
……
石小樂缺少了左腿，右肩整個被削掉，腹部有六個血洞，背上更是傷痕眾多，處處深可見骨。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一個奇迹。
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動作變慢之後，索性站在原地，當水晶傀儡衝來時，以守換攻，以逸待勞。
靠著絕世無雙的戰鬥技巧和反應能力，他又連殺十六具水晶傀儡。不過身上又添新傷，整個人幾乎癱在了地上。
殘餘的功力，最多讓他發出兩劍。
而水晶傀儡還剩十一具，只要再殺掉它們，他將創造一個前無古人，或許也後無來者的記錄，將四大妖孽都甩在身後！
轟！
速度和力量始終保持在巔峰，那十一具水晶傀儡從不同方向衝來，如雷霆颶風，瘋狂夾擊石小樂。
鼓起最後的力量，石小樂單腳蹬地，身體與地面平行，左肩稍稍一晃。嗤嗤嗤，六把劍刺入地面，兩把劍擦著他的頭頂而過，還有三把劍，實打實刺入他體內。
但在石小樂的力量帶動下，這三把劍剛剛穿過他的身體，忽然一偏，竟好巧不巧地，刺在了另外三位水晶傀儡身上。
砰砰砰。
三具水晶傀儡崩潰。
與此同時，石小樂抓住機會，連揮兩劍，又是兩具傀儡死亡。
還剩六具傀儡。
石小樂生命無多，且罡氣盡耗。其實如果他真的想贏，這時候還可以發動真正的殺手鐧——心雷一劍。
此劍乃是以氣馭劍與真意的結合，是江湖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嘗試，幾乎不需要用到罡氣。以他如今的精神力，足以發動六次。
看著衝來的六具無情傀儡，石小樂眼中的掙扎一閃即逝。
是通過考驗，名震天下重要，還是隱藏自己，慢慢發展底牌重要？
答案幾乎不用多想。
長劍在眼前劃過，下一刻，石小樂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山巔上，幾位老者呆若木雞，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數百年來，他們自認見過了太多的天驕俊傑，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石小樂這樣，給他們留下如此獨特而深刻的印象。
風輕雲淡的氣質，凌厲殺伐的劍術，妙到毫巔的技巧，狠辣決絕的意志，他像是為戰鬥而生，完美得挑不出一點毛病。
尤其最後這慘烈的一戰，更是將他身上屬於武者的風骨，男子的陽剛氣概演繹得淋漓盡致。
「只差一點啊，只差一點，他就能創造萬象山至高無上的記錄！在此之前，老夫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夠如此接近！」
銀須老者因為過分激動，連頜下的銀須都在顫抖，眼中閃過無法言喻的震驚，敬佩，乃至深深的惋惜。
「四大妖孽中，天鳳殺到還剩十六人，玄雀是十五人，玉獅是十三人，最強的是雛龍，殺到剩九人。原本以為，他們已經是數千年來最可怕的人，沒想到，今日出現了一位更勝四人的蓋代英傑！」
「也唯有即將到來的璀璨大時代，才能誕生出如此的人物！哈哈哈，這是江湖之大幸。」
對於幾位萬象山長老來說，今日的一切，猶如做夢般不真實，或者說，石小樂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幻。
他們知道，自己將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年輕人，忘不了他帶來的種種奇迹。
「呵呵，很好，很好。」
一道慈祥的笑聲響起。
銀須老者幾人轉頭，驀然一震，頓時恭敬道：「參見族長！」
白衣老者和藹地點點頭，示意他們無須多禮，笑道：「你們幾個啊，還不快去看留影石，將能刻碑留名的幾個人挑出來。」
「是，族長。」
幾人口中說是，但並未移動腳步。
唯有闖到第五關，才有資格刻碑留名，這次符合條件的共有六個人，而觀看六人的留影石，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相比起來，他們更關心另一件事。
銀須老者猶豫片刻，問道：「族長，那位青衣年輕人，除了第四關的成績排在前三十，剩下幾關，皆為歷史最佳，是否將他的名字刻入萬象碑第一排？」
如果按分數算，石小樂的總分很可能達到了歷史第一，還要超越四大妖孽，理當將名字刻在首位。但這畢竟是萬象山的大事，必須請示過族長才行。
「呵呵，老夫已經看過他的留影石，此子確是人間罕見，當與四大妖孽齊名！」
白衣老者，即萬象老人哈哈笑道。
其實在他看來，石小樂的天賦，甚至還要隱隱超出四大妖孽一線。
之所以說齊名，一來，石小樂的分數儘管是歷史最高，但並沒有比四大妖孽高出太多。要知道四大妖孽之間，分數也有高有低，相差個幾分，理論上仍屬於同一級別。
二來，很多時候，將一個人捧得太高不是好事，很可能不是在幫他，反而在害他。
「族長說的是！」
銀須老者大喜，又問道：「從今往後，萬象山就有五大妖孽了，不過按照規矩，族長是否要給第五位妖孽，賜一個名號？」
幾位老者全都豎起了耳朵。
萬象老人又是哈哈大笑：「你們啊，真當老夫老眼昏花，沒有了記性不成，放心吧，老夫已有腹案。」
……
萬象山半山腰，原本一片嘈雜，可隨著光芒一閃，一位青衣少年走出，所有嘈雜聲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四周變得死寂一片。
一雙雙眼睛，或是詫異，或是震驚，或是疑惑，或是發愣地緊盯著突然出現的青衣少年。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邪意公子搖扇的手驀然僵住，臉色變得極其扭曲。
對方比符通還遲了很久才出現，這意味著什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可這又怎麼可能？！
「這個人！」
同一時間，正在靜靜盤坐，等待結果的符通，亦刷的一下從石上騰身而起，表情十分難看。
他是天才榜第六的存在，是此地當之無愧的第一天才。
先前邪意公子的諂媚與奉承，還聲聲在耳，結果現在，這個青衣少年突兀出現，彷彿一記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恥辱。
這簡直就是恥辱！
「石兄！」
兩道驚呼聲響起，來自俞昭和李子楓。
二人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石小樂。他們早在第三關就被淘汰了，在這天才如雲的萬象山，平凡得激不起一點水花。
可是石小樂，那個曾在臨江之上，唯一打敗過他們的人，竟又是如此出人意表。
他是否闖入了第五關，又取得了什麼樣的成績？
「他，竟比符通還厲害？」
白枕眉深吸了一口氣，倒沒有太過意外。
當初在林中與石小樂交手，她就知道對方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也許，此人的名次未必遜色萬象碑第二排的大部分人
「石小樂！」
人群中，不少人的臉色一變再變。其中有三人最為精彩，他們是曾在無伶山莊門口，搭建草屋，以此逼迫石小樂出現的蘇照陽三人。
打死三人都想不到，石小樂的天賦如此可怕，貌似比符通還勝了一籌。
「石小樂？」
聽到遠處的聲音，還有一個人皺了皺好看的黛眉，赫然是天涯聖女邱瑜初。
當初邱瑜初為了得到黑魔神君的寶藏，曾去過八州，並抓住了石小樂假扮的謝曉風，要他裝成魔道聖公子，以取得藍黃兩家的信任。
邱瑜初清楚地記得，在大別山的時候，她還特地以天涯聖女的名義，發出過兩張請柬，邀請了八州當時最出色的兩位年輕人。
一張給了謝曉風，另一張，就是給了石小樂。
這個石小樂，是那個石小樂嗎？
「應該只是同名吧。」
邱瑜初美眸流盼，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石小樂，猜測對方的名字會刻在第二排的什麼位置。
「這位兄弟，想來你應該闖入了第五關，不知道具體打到了什麼層次？」
怪異的氣氛中，面容俊美的武思明跨步而出，面帶笑意地問道。
這也是眾人都想知道的問題，目光再度緊盯。
石小樂並不知道自己的具體成績，亦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總有種賣弄的感覺，遂對著武思明善意地笑笑。
「怎麼，石小樂石兄，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將武兄放在眼裡，連他的問題都不屑於回答？」
片刻功夫，邪意公子已調整過來，搖扇一笑，故意以半真半假的語氣說道。
說的太真，難免給人挑撥之嫌，倒不如以退為進。如此一來，不僅給武思明上了眼藥，還讓石小樂無法發作，畢竟開玩笑而已。
「閉上你的嘴，莫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石小樂橫了邪意公子一眼，眼中的凌厲光芒，彷彿化成了兩柄利劍，筆直地刺入對方的腦海之中。
面色發白，邪意公子渾身一顫，連退了四五步。他想要開口呵斥，可在石小樂的逼視下，心中竟升起了陣陣膽怯。
「成天說些噁心人的話，不煩嗎？」
石小樂淡淡道。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對方在雲岱域就處處與自己為敵，現在又故意出言挑撥，若是再敢繼續，他不介意給對方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符通冷冷一笑，正打算說什麼，忽然眼睛餘光瞥見了幾道白衣身影，正從被雲霧籠罩的石階中走下。
負責宣布成績，刻碑留名的萬象山長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