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贈畫
「你們都去死吧。」
俊朗公子手揮鐵棍，對準了於成志帶來的高手。
「連公子，算了吧。」
千鈞一髮間，坐在石頭上的女子低聲道。
於成志似乎早就料到此事，嘴角隱秘一勾，收起鐵棍：「還不快謝謝水姑娘，否則今日殺光你們。」
那群高手嚇得屁滾尿流，對著女子又跪又拜，再也不敢有任何覬覦之心。等他們快要逃到山下，正想鬆一口氣時，暗處有人嘿嘿一笑，連拍三掌。
嗙嗙嗙。
所有人成了血霧。
「一群蠢貨，此地的消息乃是絕密，公子又怎會讓你們泄露出去。」
林中走出一個面目狹長的老者，對著身後人道：「將於成志所在的乾坤門，全部殺光，但凡知情者，一個不留。」
嗖嗖幾聲，破風聲遠去。
山巔上。
女子忽然面露不忍。
「水姑娘怎麼了？」
連奕上前幾步，即使以他見慣江湖佳人的眼力，仍不由有些痴醉。
大部分佳人，遠看極美，近看細看之後，難免會出現或多或少的瑕疵。但是眼前的女子，卻是越看越美，全無死角。
女子道：「我又害了數十條性命。」
連奕心中一震：「我不懂水姑娘的意思。」
「連公子真不懂嗎？於成志剛想脅迫於我，你便及時出現，救我一命。後來又聽我之言，故意放走那群人性命，教我記住你的第二份情。可你渾身殺氣騰騰，又豈會真的放走他們？」
女子說話的同時，左手習慣性地捋著鬢邊的長發。
「水姑娘你懷疑，那群人是我故意放上來做人情的？這般推測，未免太寒人心。」
連奕佯怒道，心中卻暗暗驚顫。
「勿怪，大概我眼瞎多年，所以特別敏感吧。」
女子嫣然一笑，宛若星辰般的美眸，一動不動，竟真的沒有焦距。
「誰？」
連奕忽然對著後方大喝。
一道青衣身影飄然落在地上，氣質瀟洒，容貌普通，正是易容之後的石小樂。
「姑娘厲害。」
石小樂忍不住贊道。
「我怎麼厲害了？」
女子問。
「姑娘是否早知我來，所以故意道出眼瞎的事實，令我露出破綻。」
以石小樂的心性，連生死都能看淡，當然不會因為對方眼瞎，便泄露出氣息。
怪就怪在，他好奇心太強，之前沒能看出女子是個瞎子，所以想探究一二，氣息稍稍波動后，便被連奕感覺到了。
「閣下是何時來的，到這裡幹什麼？」
連奕眯起眼睛。
他生平最大的愛好，除了練武便是女人，尤其是後者，每一次征服都讓他獲得空前的成就感。
只是隨著年歲漸大，能讓他看上的女人太少太少了。大約數個月前，他意外發現了此地的女子，驚為天人，立刻展開了追求。
結果讓連奕碰壁，但也激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一連數個月下來，連奕早已將女子視為了禁臠，他相信以自己的魅力，遲早能將女子俘獲，容不得他人窺伺！
所以一見到石小樂，連奕立刻升起了警惕。
主要是，對方能隱藏那麼久不被他發現，固然有自己被水姑娘吸引的因素，但本身應該也有些手段。
女子對二人沒什麼興趣，站起身，走向岩壁內的石階，行動與常人無異。
「天心湖，碧月簪。」
石小樂突然傳音道。
女子身體一頓，妙目中閃過璀璨莫名的光澤，問道：「公子從哪裡來？」
「大澤壁。」
女子靜默良久，道：「兩位都進來吧。」自顧自走上石階。
連奕滿臉欣喜。
認識那麼久，他還從未走上過石階。以他的功力，不是不可以硬闖，但連奕比誰都知道水姑娘的恐怖。
此女功力全無，但給他的感覺，比那些頂級勢力分部的少主小姐還要深不可測。
至少從已知的方面看，此女的醫術和陣法造詣，皆是他同輩僅見。連奕敢肯定，方才就算自己不出手，於成志那個蠢蛋也休想得逞。
「朋友，就此離去如何？」
連奕並不轉頭，對著石小樂說道。
「在下來此實有要事，恕難從命。」
「別逼我，我憤怒的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說到最後，字字都帶著森然的冷意，殺氣更是凝成實質，化作音符沖入石小樂的耳中，試圖震擊他的靈魂。
「接近神關境的精神力？」
石小樂有些驚訝。
都說江湖之大，奇人無數，這句話果然不假。在這荒僻小山，居然都能碰到一位精神力逼近神關境的絕世天才。
這還不止，從對方身上的氣息看，此人的實力之強，應該還要在礦雲城的俞鶴之上。
仔細回想順天都天才榜上的人物，一一對照，與眼前的俊朗公子都不符合，石小樂道：「閣下是頂級勢力分部的人？」
連奕愣了愣，旋即冷笑道：「既然知道，還不快滾！」
最後一個滾字，如同黃呂大鐘，狠狠鑽入了石小樂耳中，明顯被連奕動用了某種損傷精神的秘法。
在連奕眼裡，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卒，有什麼資格與他共同進入水姑娘的住地。識相點，還能讓石小樂死的痛快些，不識相，有一千種辦法折磨他。
「頂級勢力分部又如何，我去哪裡，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石小樂眼睛一橫，眸光鋒利，凝做兩束無形刀光射出。
噼里啪啦。
虛空中，電火花四處流竄。
連奕本以為制勝的一記精神攻勢，不僅沒有收到效果，反而是自己，被兩柄無形之刀擊中，腦中生出了絲絲劇痛，臉色頓時劇變。
「分神之術！」
胸口充盈著無邊的憤怒和恥辱，連奕雙目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好像有兩粒微小的光芒繞著眼瞳旋轉，每旋轉一次，便有一股力量沖入石小樂腦中，切割他的精神海。
這是二流上品級別的精神秘術，以連奕的精神力使出，足以瞬間重創大部分龍關境九重高手。
不過他碰到了石小樂。
同樣是眼刀，這一次，在石小樂毫無保留地催動下，兩柄刀帶著風的迅猛與銳利，先一步扎入了連奕的精神海。
「啊！」
雙目充血，額頭表面青筋畢露，連奕雙手抱頭，踉蹌地倒退了三四步方才止住，再看石小樂時，眼中已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震驚與忌憚。
「你絕非無名小卒，到底是誰？」
連奕厲聲問道。
能在精神力上與自己較量的同輩，縱觀整個玄武州頂級勢力分部，僅僅有兩三人爾，而能壓制自己的，一個都沒有。
沒有理會對方，石小樂徑直向石階走去。
他看得比連奕更深。
四周虛空，看似平穩，但分明交織著一重又一重的可怕陣法，先前他剛剛對連奕露出殺意，陣法便有啟動的徵兆。很明顯，暗中之人絕不允許自己與連奕死斗，他這才罷休。
當然，陣法雖然強大，但也沒到令石小樂望之生畏的地步，否則以他的性格，就不會那麼冒然現身了。
眼睛死死地盯著石小樂，恨不得飲血啖肉，連奕最終沒有走上石階，而是朝山下掠去。
先前的一切，定然被水姑娘察覺到了，去了也是丟人現眼，但他也絕不會讓石小樂好過，走著瞧就是！
石階共有九十九步，踏上最後一步后，眼前出現了一個約有百丈的平台，就像被人一劍削平了一般，四面的煙雲滾滾而來，不時被紅日映照得萬紫千紅。
平台東側，清泉流瀑，溪水潺潺，山風不經意間吹過，帶來一爐香茶氣息。
「公子請坐。」
女子荊釵布裙，正端坐在溪水碎石旁的椅子上，不曾梳妝的眉目，卻更勝畫中仙三分。縱是以石小樂的眼界，也不由微微醉心於眼前的出塵畫面。
依言而坐。
「公子的來意，我已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
女子沏上一壺茶，推到石小樂面前。
桌凳，杯具都有些陳舊，應該用了多年，而且石小樂注意到，樣式都是雙份，這說明山中不止女子一人。
「我的娘親在很早就下山離開了，她說我雖然眼瞎，但心不瞎，足以應付各種問題。所以這些年都是我一人居住。」
女子笑道。
石小樂想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但話到嘴邊，忽然說不出口。
對方的陣法造詣，實在超乎了常人想象。
不說其他，單是眼前的桌椅，石小樂竟就從中發現了數種恐怖陣法，只怕自己稍有異常，立刻會引來陣法的攻擊。
此女看似柔弱，實則心機深沉，雖然眼盲，但行為舉止與常人無異，自己哪裡還有插手的餘地？
石小樂露出一抹苦笑。
女子也笑了：「連公子乃是血帝窟的人，公子惹了他，此刻無法安然離開，不妨先在此做客幾日吧。」
血帝窟，飛馬王朝頂級勢力，濁世七派之一。
「說起來，公子也是因我才惹了連公子，山中無長物，便拿一副塗鴉之作，送給公子聊以致歉吧。」
女子從遠處的屋內，拿出了一幅畫，遞給石小樂。
石小樂初時不以為意，象徵性地攤開，僅僅一眼，忽然如同魔障般，雙目再也無法從畫卷中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