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試招
來者高有九尺，身穿銀灰色長衫，一頭雪白的頭髮精心地梳在腦後，露出了褐斑點點的陰沉臉龐。
正是三夜宗宗主，三夜老祖。
目光逡巡一圈，三夜老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三大護法死了兩個，二十八位龍關境八重高手，也死了二十一個，一天之內，三夜宗精英折損過半。
魔道與正道不同，除非是有從屬關係，否則彼此之間也時常發生廝殺，強的吞弱的，不斷通過殺戮來壯大自身。
皆因他們認為，世間是殘酷的，唯有從屍山血海中走過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這個道理，與養蠱極其類似。
三夜宗在玄武州也只是准一流勢力，時常與一些同級別的魔道勢力發生激斗。如今精英損失過半，還怎麼與別人斗？
思及此，三夜老祖滿臉的殺氣，喝道：「老夫宰了你！」雙手高舉，一刀對著石小樂重重劈下。
石小樂側身一避，廣場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百米長的巨大刀痕，無數碎石飛起，又被崩裂反彈的森白刀芒所吞噬，碾成了粉屑。
一刀之威，強悍至斯。
「老祖威武！」
「請老祖不吝出手，擊殺此賊！」
三夜宗的高手與弟子們大喜過望。
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三夜老祖的刀法，只覺得對方所向披靡，氣勢之盛，遠遠勝過了先前的石小樂。
那位倖存的右護法躲得遠遠的，暗自決定，在一旁協助老祖，一旦石小樂有逃跑的跡象，立刻出手阻止。
「罡氣強度略高過我。」
飄身落在地上，石小樂望向前方。
龍關境九重巔峰，與靈關境，乃至玄氣境的九重巔峰大不相同，唯有將一流下品內功修鍊到圓滿，才可能達到此境。
有傳言稱，古時的龍關境共有十重。這第十重，便是如今的龍關境九重巔峰。
所以別看三夜老祖的修為只比三大護法高出一點，但實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正思忖間，磅礴的刀芒再度劈來。這次石小樂沒有閃避，而是選擇正面相抗。
鐺！
可怕的衝擊波，順著劍身傳遞到石小樂身上，令他手臂發麻，身體一下子倒退了二十米，反觀三夜老祖，只是肩膀微晃。
「老夫要一點點弄死你，讓你知道進犯三夜宗的下場。」
一層冰冷的氣息以三夜老祖為中心，迅速瀰漫，令虛空下起了連片的冰晶，眨眼間，廣場已鋪滿了白白的一層。
眾多三夜宗弟子失聲驚叫，有人退避不及時，連忙運轉功力，才艱難震碎了四肢上的冰霜。
「夜光大寒斬！」
雙目好似也在冒著寒氣，三夜老祖一刀斬出，在五成冰之真意的加持下，巨大的黑色刀光凝成了一束，衝到哪裡，哪裡便是厚厚的霜凍，連空氣都被冰塊填滿。陽光一照，閃爍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黑色刀芒衝到一半，下半部分突然坍塌，一截劍尖堵在了那裡。
靠著奕劍術，石小樂擊中了招式的破綻。不過受此一擊，黑色刀芒的上半部分反而更加凝練，轟然劈落下來。
鏗鏗鏗。
劍出如風，石小樂連揮十三劍，前九劍擊碎了黑色刀芒，后四劍分別從不同角度襲向了三夜老祖。
這一切說來話長，卻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鏗鏗鏗鏗。
這次輪到三夜老祖後退了，虎口甚至淌出了一絲鮮血。
他的攻擊力固然更強，奈何速度卻跟不上石小樂，一刀所用的時間，足夠石小樂刺出四劍。
「混賬！」
感覺顏面大損，三夜老祖拚命後退，拉開彼此的距離。對付這種速度型高手，必須要有足夠的空間，以絕對殺招取勝。
後退的同時，三夜老祖暗中蓄勢，一刀劈出，刀鋒拖拽出一條長長的刀尾。
刀尾甫一出現，整個廣場忽然暗了下來，一粒粒雪籽從中飄落，令整個空虛彷彿凍結，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三夜刀法第一式，三夜天寒。
無窮寒氣加身，石小樂眉頭都不驟一下，右手迅疾揮出，由於速度太快，以至於前方出現了一道道或橫或豎的手臂和劍影。
這些手臂和劍影，同樣拖拽出了一道道劍氣，連成一副圖案，倏然印在黑夜之中。
咔嚓！
讓三夜宗眾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三夜老祖無往不利的三夜刀法，突然支離破碎，順著劍氣圖案隔開的縫隙，無數刀氣衝出，不僅沒有傷到石小樂，反將廣場四周的許多三夜宗弟子凍成了冰雕。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此話在一定程度上很有道理，至少石小樂就以不可理喻的速度，生生破掉了三夜老祖的殺招。
出乎意料地，三夜老祖沒有憤怒，見到遠方有人點頭，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嗎，先前老夫不過是示敵以弱罷了。」
話音剛落，一束直徑為三十丈的白色光幕，突然從廣場底部衝出，將三夜老祖與石小樂籠罩在內。
石小樂突然出現在三夜宗，讓三夜老祖懷疑，對方掌握了破解大陣的方法。所以他不敢真正暴露實力，因為害怕無法留下石小樂，會將自己的秘密傳揚出去。
現在好了，廣場上的大陣，可是比護宗大陣更加高明，乃是他在一百多年前，秘密請人布置的，沒有頂級尊者的實力，根本別想破掉。
「給老夫躺下，三夜天寒！」
同樣是三夜刀法第一式，這次一刀揮出，不止整個廣場變暗了，空氣中更是發出了咔咔的怪異聲音，仔細一看，無數黑色堅冰竟組成了冰河，飛速淹向石小樂。
六成的冰之真意！
原來三夜老祖欺騙了所有人，他並非是尊者之下的頂級高手，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低等尊者。
當彼此的實力相差太大時，再大的技巧也無濟於事。三夜老祖似乎已經看見，石小樂被黑色冰河凍結的悲慘畫面。
先前還在擔憂的三夜宗眾高手，亦是心氣大松。老祖就是老祖，果然沒白活了兩百多年。
「也好，就拿你試劍。」
眼看石小樂就要遭殃，他渾身劍勢突然一斂，整個人好像與空氣融為了一體，右手揮劍輕飄飄地刺出。
風極劍法第一式，輕風過庭。
刺啦。
好像布匹被撕開的聲音響起，無聲無息中，黑色冰河內部多出了一條筆直的裂縫，幾乎是不分先後，三夜老祖渾身汗毛豎起，想也不想地用力往後一避。
一縷細細的血絲當空灑下。
三夜老祖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掌儘是鮮紅，雙目不由大怔，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恐懼。
這到底是什麼劍法，若不是自己閃得快，割破的就不是臉，而是他的喉嚨。
「我如今的實力，應該不遜色低級尊者了。」
儘管對自己的實力早有估計，但真正見到剛才那一劍的效果，石小樂還是忍不住心懷大暢。
即便在強者如林的玄武州，尊者級高手也是跺一跺腳，就能令江湖抖三抖的人物。如果願意，如今的石小樂，已完全夠資格成為準一流勢力的掌門。
「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眼睛一厲，石小樂又是一記輕風過庭使出。
這次三夜老祖只來得及擋住右邊，左邊的肩膀連同手臂，直接被齊根斬斷，血漿不要錢似地灑出。
「大俠饒命啊！」
啟動廣場上的陣法，原是想阻止石小樂逃跑，三夜老祖怎麼都想不到，如今這道陣法，卻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風雨無情。」
不理對方的哀求，石小樂使出了風極劍法第二招，無數細針般的劍氣凶狂地鑽入三夜老祖體內，一連串尖銳的刺擊聲中，後者砸落於地，成了一攤看不清形狀的血泥。
嘶！
都說魔道中人手段狠毒，但這一刻，三夜宗上至長老，下至弟子，全都被石小樂的劍法嚇住了。
中了這種劍法，跟凌遲有什麼區別？
「大家莫怕，此人被困陣中，暫時無法脫身，我們不妨趁機合力絞殺他。」
廣場上亂成了一鍋粥，還是那位倖存的右護法最快穩住陣腳，張口大喊道。
有著陣法籠罩，石小樂速度再快，也只能在陣法範圍之內轉悠，在場光是內圍就有數萬人，聯手發動攻擊，保管能將他轟得連渣都不剩。
「好主意！」
「此人當殺！」
沒有任何猶豫，無數人催動了功力，要聯手將石小樂誅殺。
「死的是你們。」
輕易從陣法中衝出，石小樂一記風雨無情揮出。
嗤嗤嗤嗤嗤……
像是弋麥子一般，大片高手慘叫著摔死在地上，身體成了篩子。其中許多人已經發出了攻擊，這麼一干擾，內力與罡氣組成的洪流反而在人群中炸開，又是大片人屍骨無存。
「他不是人，是鬼，快逃命啊！」
所有人都駭得亡魂皆冒，再也顧不得其他，只知飛奔而逃。
沒有理會普通弟子，石小樂將目標鎖定在了三夜宗強者身上，見一個殺一個，無人能擋住他一劍。
半個時辰后，現場安靜下來。
「秘籍藏在何處？」
石小樂看向右護法。
「主人，請跟我來。」
後者一臉忠誠，忙不迭帶路。
原本以他的精神力，不至於中了石小樂的化魂無敵，奈何他先前被嚇破了膽，精神急劇恍惚，這才著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