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一劍
「我只是痴長你們幾歲，沒什麼大不了。尤其是文茜，以她目前的進境，短則五年，長則十年，定然會超過我。」
艾文慶搖搖頭，不苟言笑。
事實也確實如此，同年齡的他，也就比艾文虹強了一些。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年他在外得到了不少機遇，進度遠勝於前，艾文茜想要成功趕上他，也未必那麼容易。
這時，有人忽然看見了從旁經過的石小樂，叫了起來。
「石大哥。」
艾文虹露出喜色。
「嗯？」
艾文慶轉過頭，面顯異色。
整個艾家，能令艾家子弟這般激動，又姓石的年輕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誰。還在礦雲城的時候，艾文慶就順手買了一本江湖集，自然知道石小樂的一系列戰績。
可以說，現如今的石小樂，披著第一天才的名頭，已然成了整個順天都年輕人圈子中的焦點人物。
這個年輕人，指的可不僅僅是三十歲以下的部分。
武者到了靈關境層次，壽命就延長到了三百歲，所以一般而言，五十歲以下都被劃到了年輕人一列。
也就是臨江仙會有特殊規矩，限定了三十歲的門檻罷了。
事實上，江湖集排出的順天都五十大天才，依據的是潛力，並非實力。很多入選之人，都是年紀超過三十歲，並未在臨江仙會現身的人。
這部分人，只聞石小樂之名，對其難免有些陌生和不服。
艾文慶就是其中之一。他在五十大天才中排名第四十八，是以一看見石小樂，頓時心生異樣。
「石大哥，你終於出關了，走，小弟帶你去放鬆放鬆。前些天我還與那些小娘子打賭，能把你帶去，你可不能倒霉了小弟。」
艾文虹走向石小樂，哈哈大笑，至於向艾文慶討教之事，已給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稍等。」
一位艾家小輩忽然攔在二人身前，對著石小樂抱拳笑道：「石大哥，小弟久慕你的風采，在此大膽進言，可否請你試闖傀儡陣，也好讓大夥觀瞻一二。」
自從來到艾家后，石小樂還沒有出過手，這讓艾家這群青春少年心癢難耐，此刻見到石小樂，哪裡還肯放過。
第一個人剛說完，四周的少男少女，立刻又圍了上來，言語切切。
他們十分好奇，被神機書院評為順天都第一天才的石小樂，究竟能在鐵質傀儡下堅持幾招。
「你們都走開，石大哥苦修多日，身體疲乏，狀態難免不佳，現在讓他出手，是何道理？」
艾文虹攔在身前，不忿道。
鐵質傀儡的實力他比誰都清楚。這種機關人，除非攻擊力碾壓它，又或者立刻找出破綻，否則就算實力比之高出一籌，也會被其打敗。
因為人會力竭，而傀儡不會。
艾文虹可不想石小樂形象受損，因此立即出面阻止，並拉著石小樂就準備走。
艾家眾子弟心領神會，面面相覷，都讓開了一條道路。
石小樂與艾家交好，這等潛力無限的年輕人，他們才不會傻到得罪，先前只是太興奮，一時忘記了而已。
「愛惜羽毛固然是人之常情，但若為形象，不敢接受挑戰，卻未免配不上第一的名頭。可惜，可惜。」
靜默中，艾文慶冷淡地搖了搖頭，一臉大失所望的樣子，扭頭邁步就走。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那位最先提議的艾家小輩暗自苦笑，弄成這個局面，可不是他想的呀。
「石某閉關多日，正好有些手癢，既然諸位熱情相邀，在下一試又有何妨。」
出乎意料的，石小樂突然笑了笑。
學會奕劍術后，他正缺一個試驗的機會。
邁步而出的艾文慶，生生停下了腳步，轉頭道：「石兄可不要勉強。」
「不勉強。」
艾文慶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勾，退回到了人群中。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號稱順天都六百年來的第一天才，究竟有多天才。艾文茜能接傀儡五招，此人若是接住十五招，便算名不虛傳了。
至於打敗傀儡，呵呵，開什麼玩笑，普通龍關境九重高手都辦不到。
「石大哥。」
艾文虹十分無奈。
好在就算石小樂敗了，應該也不至於被人嘲笑，心中又釋然了一些。
「有趣，老夫也想看看，此子究竟有幾分本事。」
「我記得，在我艾家歷史上，鳳兒那個小丫頭，曾以龍關境四重修為，硬接了傀儡十三招而不敗。此子既然號稱第一，怎麼也得比鳳兒強大吧。」
遠處，艾家幾位長老興緻勃勃。
他們口中的鳳兒，名為艾英鳳，正是艾文虹的姑姑，亦即那位被夏侯世家的夏侯鏡所奸.殺的可憐女子。
閉關三個月，石小樂的臉頰比過去瘦削了一些，卻更加顯出他刀削斧鑿般的完美骨相，額前亂飄的髮絲，不時拂過濃密的鬍渣，竟反而有種凌亂的陽剛美感。
伸手從旁邊的兵器架中抽出一柄劍，石小樂走入傀儡陣中，身後響起了節奏不一的呼吸聲。
雙方相距三步，石小樂倏然停步。一重重外人無法感知的精神波動以他為中心，迅速填滿四周的虛空。
這一刻，地上螞蟻的爬行聲，空氣中細微的風聲，乃至一粒粒粉塵飄落的畫面，盡數映在石小樂的耳目之內。
外在為虛，心靈為實。
這是獨屬於奕劍術的洞察之術。
「開。」
一位艾家子弟大聲提醒，啟動了傀儡機關。
轟！
沒有任何預兆，傀儡抬起手中的重劍舉頭就劈，強勁的爆破力相隔十多丈，依舊讓人差點窒息。
但就在此時。
一道並不起眼的劍光，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刺出。遠處的幾位艾家長老產生一種錯局，似乎這一劍先於傀儡而動。
鏗！
數點火星朝外無序飛濺，發出噗嗤的聲音。
石小樂轉過身，手一甩，長劍分毫不差地落在兵器架原位。
在其身後，傀儡的重劍距離石小樂的頭頂只有兩尺，卻永遠定格在了半空。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過了片刻，意識到傀儡真的無法動彈，才有一陣陣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什，什麼，一招就擊敗了傀儡？」
「我有沒有看錯？」
艾家眾多子弟，傻在了原地，心臟狂跳，無法置信。
有的人甚至已經想好了說辭，等石小樂被擊敗后，怎麼圓場。可是現在，那些話統統被一劍擊成了粉碎，宛如石小樂劍下飄飛的火星，無影無蹤。
艾文茜輕輕吐出了一口香氣，臉色緋紅，不知在想什麼。
「好，厲害！」
關注這裡的幾名艾家長老，老臉上布滿了震驚。
他們想過，石小樂會有超越想象的表現，但沒想過，竟是如此的超越想象，簡直快要超出他們的理解範疇，顛覆他們的人生觀。
這是一個龍關境四重武者能辦到的事嗎？
「天才不可以常理計算，古人誠不欺我。」
一名老者苦笑連連，渾濁的雙眸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奪人的興奮神采。
現在的石小樂，早已與他們艾家同氣連枝，對方越強，對艾家越有利。其他長老也想到了這一點，俱是喜上眉梢，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是怎麼辦到的？」
拳頭下意識緊握，艾文慶臉色驟變，連忙問向準備離去的石小樂。
如此輕鬆便擊敗了鐵質傀儡，難道對方的實力，已經強過了普通龍關境九重高手嗎？
「我運氣好，剛才傀儡與文虹交手的時候，被我發現了破綻。」
聞言，石小樂答道。
天劍境界與精神力配合，石小樂如今的洞察力，幾乎達到了最弱的神關境層次。鐵質傀儡的命門雖然隱蔽，又如何瞞得過他？
不過要說明的是，石小樂雖一劍擊敗了傀儡，卻未必能一劍擊敗普通的龍關境九重高手。
傀儡畢竟是傀儡，缺乏靈動性和應變性，而且破綻是先天決定的，無法更改。
強大的龍關境高手可不一樣，隨時都能變化，甚至故意製造破綻，大大增加了奕劍術破敵的難度。
換句話說，奕劍術的特點，天生便克制了傀儡之類的機關，這才造成了剛才震撼性的一幕。
「石大哥，你真的是，讓小弟不知該如何形容。」
全場最開心的莫過於艾文虹，大笑幾聲后，緊跟著石小樂而去，只留下現場目瞪口呆的艾家子弟們。
這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艾家，一時間，石小樂再度成了艾家議論的話題。
……
疲累了近三個月，回到客房后，石小樂先是刮掉了臉上的鬍子，又在艾家特意準備的巨大澡池內泡了個澡，藉此放鬆身心。
澡池邊，疊著一襲淺淡精緻的青衫，這是艾家專門請技藝最高超的裁縫織造的，採用的是玄武州最上乘的絲綢，穿在身上冬暖夏涼，塵不沾體。
之後的幾天里，石小樂刻意讓自己好好休息，減少了修鍊的時間。武道一途，講究一張一弛，過分偏頗終歸不好。
到了第七天，艾文虹上門，開口便問道：「石大哥，明日我要與姐姐，文慶堂兄去礦雲城，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礦雲城，因為資源眾多而得名，其中更涉及到了不同世家門派間的資源爭奪。其中以幾大超一流勢力為首，形成了兩個集團。
值得一提的是，礦雲城內，負責爭奪資源的並非是各大勢力高層，而是各大勢力的弟子門人，它們似乎將那裡，當成了培養下一代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