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黑衣青年
「黑白無常，你們作惡多端，罔顧人命，老丐我早就想找你們了。」
天空中，傳來一聲正義凜然的朗喝，酒液飛灑，化成了一片酒雨。
「老乞丐，世上最不值錢的便是人命，我等兄弟二人所殺的都是無用之人，也算為這世
道節省了資源，何惡之有？」
白無常嘿嘿直笑，與黑無常同時雙掌擊出，掌勁一白一黑，恍如白晝與黑夜，充斥著陰冷與死亡的濃烈氣息。
嗙！
酒雨被黑白掌勁擊散了大半，約有一成灑落下來，將竹林地面擊出了無數個孔洞，深達數丈有餘。孔洞表面白煙冒起，灼燒空氣，是酒雨摩擦空氣所產生的熱量。
「好強！」
一輛馬車內，冠劍侯看得汗毛倒豎。
他敢肯定，十個自己也擋不住灑落的酒雨，而這，僅僅是酒丐隨手一擊中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
玄武州前百高手，強橫至斯！
而能擋住酒丐這一擊，亦足見黑白無常的可怕實力。
「多行不義，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看來你們已經無藥可救了，封酒十方印，殺！」
噗的一聲，酒丐將口中的酒噴出，呈霧狀傾灑，同時雙手一上一下橫擊。兩道掌影併攏成一個銀色方印，四周的酒霧融入其中，令銀色方印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旋轉著沖向黑白無常。
「夜郎自大，黑白拘魂！」
這次開口的是兇惡的黑無常。他身體在前，背部承受了白無常一擊，渾身力量大漲，漆黑的五指化成爪狀，直接抓向了銀色方印。
咔咔咔。
銀色方印在黑爪中忽漲忽縮，最後被黑爪捏成了粉碎，不過爆炸的餘波亦令黑爪大震，表面血痕密布。
「大家一起上，誅盡艾家人。」
地面上，夏侯無衣大手一揮。
以他為首，十幾位夏侯世家的高手撲向了對面的艾家人，還在半空，各自施展絕學，強勁的罡氣比長江黃河還要洶湧，碾壓著向前。
艾家九長老一言不發，早在夏侯世家出手之前，他已秘密傳音，帶領著艾家眾高手殺上前去。
咣！
轟！轟！轟！
彷彿兩股十級颱風碰撞，恐怖的餘波炸開，令虛空在剎那間漲大，又迅速回縮，一道道五顏六色的裂縫瘋狂地四處擴散，好似閃電橫空，大片地面崩裂，塵土飛揚，連不遠處的官道都從中截斷。
雙方的高手，修為最高是龍關境九重，最低都是龍關境八重，放在玄武州江湖，每一個都是不可惹的大人物，首次碰撞，便製造出了末日般的景象。
「走。」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調轉方向，從側面駛入林中，馬車內坐著的正是石小樂，冠劍侯，楊峰和艾文茜姐弟五人。
先前之所以不兵分兩路，是害怕中途出現意外，直到夏侯無衣等人現身，艾家才真正相信了得到的情報，計劃正式開啟。
「嘿嘿。」
望著離去的馬車，夏侯無衣心中冷哂，又迅速收回視線，與艾家眾高手激斗在一起。
竹林中。
一縷幽幽的笛聲響起，如泣如訴，滿帶悲意，正在奔騰的馬兒忽然停了下來，有氣無力地低伏身體。
「文茜侄女，何事如此急躁，何妨出來一見。」
一位青衣中年人，微笑著攔在了馬車之前，手執一根碧綠竹笛，像極了採風的文人雅士。
馬車內沉寂了片刻，隨後布簾被掀開，艾文茜冰冷著俏臉走出，道：「沒想到，連大名鼎鼎的『綠笛秀士』方逸君，也甘為夏侯家的走狗。」
方逸君的名氣，固然不及黑白無常，但也是一個異常棘手的人物。
此人為之前一個時代的天驕俊傑，不過六十多歲，修為卻達到了龍關境八重，且實力比九成九的同階高手強大得多。
「走狗談不上，只是相互合作，利用罷了。」
方逸君沒有發怒，只是淡淡笑著，目光在馬車內逡巡，很快看見了一位同樣身穿青衣的少年。
對方的青衣，顏色比自己淡得多，寬肩細腰，僅僅坐著，便有一種讓人舒服的飄逸俊雋之氣撲面而來，好一個人間俊傑！
「這位想必就是石小樂石公子吧，你如今的名聲，可是比我還大了呢。」
方逸君面帶驚讚，又很快嘆息道：「只是，江湖最擅長的便是遺忘，今日石公子身死，他年之後，又有幾人還會記得你曾經的驚艷？」
「你就確定，能殺了我們嗎？」
石小樂問道。
方逸君給他的威脅感十分巨大，可以猜測，對方的實力還要在他之上。
這也不難理解。
雖然石小樂領悟了天劍，且修為突破到了龍關境五重，距離方逸君只差三重。但是別忘了，對方不是庸才，多出的數十年修鍊時間，足以令他在真意領域達到極高的境界，遠不是目前的石小樂能媲美的。
拿俞昭來舉例，同境界下，他絕非石小樂之敵，但假如讓他多修鍊數十年，就算境界不變，實力也定然遠勝石小樂，一樣的道理。
「方某不才，痴長你們數十歲，自信想殺你們還是不難的。」
一道紅芒如同勁弩激射而出，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方逸君得意的表情驟變，連忙一個側身。
咣當，身後的竹林大片炸飛，而他光滑的臉上亦多了一道鮮血淋淋的痕迹。直到此時，紅芒射出的破風聲才猛然響起。
「反應倒是快。」
馬車車廂內有一個暗格，一位面色剛硬的中年從中走出。方才的攻擊，正是他發出的。
「艾英豪，是你！」
方逸君的面色陰沉下來。艾家多人才，艾英豪便是其中很有名的一位，亦是自己同時代的勁敵之一。
夏侯世家可沒有告訴他，艾英豪隱藏在馬車中，莫非他們也不知道？
無視於方逸君吃人的眼神，艾文茜親自駕馬，又從另一側移開。不久后，身後傳來刺耳的爆炸聲。
「石兄，讓你等受累了。不過方逸君之後，我們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
艾文茜一邊加鞭快馬，一邊開口寬慰道。
石小樂搖搖頭：「只怕未必。」
話剛說完，頭頂傳來哈哈的狂笑聲，無形的力量壓迫而下，宛如泰山崩塌於前，將空氣都擠壓到了一處。
馬車頓時四分五裂，變成了漫天木屑。
「死！」
來者沒有方逸君那麼多廢話，更像是一位冷酷殺手，指掌對著眾人一拍，掌心處雷芒轟然綻放，當頭灌溉而下。
艾文虹，冠劍侯，楊峰三人臉色蒼白。
在這股雷芒面前，他們的罡氣幾乎無法調動，就像羔羊面對猛虎，天然被壓制了一般。這竟是一位龍關境九重高手。
之前所有的埋伏都被破解，沒想到，夏侯世家真正的殺手鐧等在這裡？
艾文茜勉強拔劍，一劍朝上揮出，然而劍氣僅僅接觸到雷芒的餘波，立刻分崩瓦解，激不起一點風浪。
她心中亦產生了一絲絕望。
石小樂沒有動，臉色平靜如常。
眼看雷芒將要擊中他們，一道深藍色的光暈劍氣突然橫空一截，將雷芒斬成數十份，一點點絞碎。
「三爺爺。」
死裡逃生，艾文虹渾身都被冷汗浸透，目光一怔，連忙對著遠處樹梢上的男子激動大喊道。
那男子身穿藍色布衣，看起來四十多歲，手持長劍，周身密布著濕潤的犀利劍氣，恍如站在水中。
「波濤劍尊，你居然親自來了？」
先前對石小樂等人出手的老者面帶驚色。
「破雷尊者，你夏侯世家利用我二哥的野心，勾結他裡應外合，妄圖製造蕭牆之禍，豈能瞞得住我大哥。」
波濤劍尊一句話，令破雷尊者的臉色更是難看。
對方口中的二哥，正是他們夏侯世家深扎在艾家最可怕的暗釘，原本雙方計劃，除掉艾家嫡系的傳人後，徐徐圖之，慢慢把持艾家大權。
現在看來，艾家老二的行動已經被察覺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波濤劍尊臉上露出一絲奇異之色：「看來當年，你們夏侯世家真的被我那位侄女嚇壞了，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要殺掉我的孫子孫女，可我艾家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他手揮長劍，深藍色劍氣擊破虛空，殺向破雷尊者。
「雷霆掌！」
五指間電流密布，嗤嗤作響，破雷尊者不退反進，毫不畏懼地迎上。
二人能被稱為尊者，自然都是龍關境巔峰級高手，實力就算比不上酒丐和黑白無常，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數次交手，上空的劍氣與雷電幾乎遮蓋了太陽，藍紫二光泄下，將地面擊得千瘡百孔，有地下水剛剛湧出地表，又立刻被絞成雨霧，消散於無。
石小樂一邊後退，一邊觀察著這難得的戰鬥。
波濤劍尊和破雷尊者不僅罡氣渾厚，遠勝過他，就連真意都達到了嚇人的七成，一招一式莫不具有毀滅性的力量，讓他直面任何一人，都只有被秒殺的份。
這種級別的戰鬥，縱是以石小樂的感知力，也無法判斷誰強誰弱。
突然——
石小樂汗毛倒豎，想也不想地朝一旁閃避開來，咻，一道黑色指芒衝過，如魔鬼鐮刀，將數十根綠竹齊齊斬斷。
「咦，你竟躲過了我的一擊。」
十步遠處，站著一位面容俊美的黑衣青年，望著石小樂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戲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