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攝空大劍術
兩股劍勢一強一弱，很快，屬於石小樂的劍勢，已經將沈無眉的劍勢壓制到了方圓三丈之內，不得寸進。
同樣是接近天劍境界，石小樂已經無限接近，而沈無眉，至多只是一隻腳邁入，正面碰撞下，差別立刻顯現了出來。
這種出人意料的反轉，像是一道驚雷劈落於頭頂，令許多人頭暈目眩。
最震怒的當屬沈無眉。
心高氣傲的他，此時一張臉變得又紅又紫。他先前還想教訓石小樂，轉眼反被人壓制，這種當面被人打臉的羞辱，比殺了他更難受。
「我倒想見識一下，你有幾斤幾兩。」
雙指併攏，沈無眉朝前一點，他背上的劍立刻飛速衝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筆直的殘影。
鐺！
殘影還在半途，交擊聲卻已響起。
直到此時，人們才看清，沈無眉的劍已經到了石小樂身前，距離他的咽喉只有一寸，被藏鋒劍所擋。
冷哼一聲，沈無眉雙指連動，十五丈外的下品靈劍或挑或刺，或撩或斬，一次次衝擊石小樂的致命要穴。
人們駭然驚覺，短短十幾招內，沈無眉已經變換了七八種劍法，信手而為，如行雲流水，每一種都達到了圓滿境界。
更讓人震駭的是石小樂。
因為他來來回回，只有相似的一劍，偏偏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地擋住了沈無眉的進攻。
「劍法並不相同，但是他悟出了不同劍法中相同的奧秘，已至融會貫通，萬變不如不變的境界！」
獨臂老者看著石小樂，只覺得一顆心都在顫抖。
他闖蕩江湖兩百多年，親眼見過一代代天才的崛起與隕落，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石小樂一樣給他如此的震撼。
論及天賦和實力，不是沒有比石小樂更強的。但對方那種不動聲色，卻於暗處落驚雷的獨特風格，卻讓他有別於常人，讓人一次就能記住。
沈無眉面無表情，這次雙手揮動，長劍表面頓時多了一層黃褐色光澤。一縷縷波動從上面逸散而出，令眾人彷彿聞到了枯葉的氣息。
「嗯？」
雙劍交擊中，石小樂清晰地感覺到，罡氣像是被對方的劍氣侵蝕了一般。
「沈無眉天賦異稟，除了最強的快慢真意，還領悟了一流真意中的腐朽真意，據說他一劍就能令三丈內的花草樹木盡皆凋零。」
楊峰喃喃說道。
他來到玄武州已有數年，對一些天才的資料自然極為熟悉。
腐朽真意雖不是頂級真意，但比一些頂級真意更難纏，尤其自身氣血不夠旺盛的話，很容易被其影響，甚至損傷根基。
「萬物枯寂！」
在沈無眉的遙遙操控下，長劍連顫，每顫動一次，便有大片帶著腐朽氣味的黃褐色劍絲落向石小樂，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
劍絲穿透石小樂，卻只是一道殘影。
鏗！
在沈無眉與長劍之間，一柄劍突兀浮現，一劍狠刺下，銀光爆閃，連帶著沈無眉的劍法一陣大亂。
「刺中了極綿絲？」
沈無眉真的震驚了。
極綿絲，產自南海，比天蠶絲細了一倍，卻更加堅韌。最重要的是，此物能夠隱於虛空，讓高手都難以看穿。
在他如此快的動作下，極綿絲每時每刻都在移動，居然還有人能看穿，並準確命中？
「回溯噬殺！」
極綿絲因為石小樂的刺擊，綳成了一個三角形。沈無眉乾脆大手一攬，遠處的長劍以快於平時兩倍的速度殺了回來，劍未至，劍氣已凝成一束極光，將虛空染成了灰敗的黃褐色。
來不及轉身，甚至無法做出有效的防禦動作，就見石小樂抬手，揮劍，朝後一撩，一系列動作在頃刻間完成。
硜硜兩聲。
刺向他後背的長劍，上下兩部分均受到了重擊，偏偏力量截然相反，這使得長劍詭異地一翻，居然在半空停滯了片刻。
而做完這一切，石小樂看都沒看一眼，右臂微動，本已截斷的劍勢在眾人匪夷所思的表情中，被他生生連貫了起來，化作輕風般的一劍刺向沈無眉。
「歸元掌！」
千鈞一髮間，沈無眉右掌拍出，罡氣形成一個圓形盾牌擋在前方，砰的一下，圓形盾牌破碎，沈無眉踉蹌地倒退五步。
「佔了上風？」
銀槍侯眼睛瞪圓。
剛才從被動防禦到主動進攻，石小樂所展現出的種種不可理喻的技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他幾乎敢肯定，如果不動用一流槍法，自己在石小樂手中，堅持不了五十招！
這一刻，銀槍侯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何要對石小樂出手，平白招惹了這麼一個變態的傢伙。
「憑你，沒資格和我隔空過招。」
看向臉色難看的沈無眉，石小樂說出一句令在場眾人無法平靜的話。
「沒資格？」
沈無眉的眉骨似乎動了幾下，手背青筋直冒：「我會讓你知道，口出狂言的代價。」
這次他沒有扔出手中的劍，雙腳在地上一蹬，行進途中，連揮四記。
一瞬間，虛空好似蛋糕，被分成了均勻的四塊，每一塊皆有數十柄劍影同時朝石小樂斬來，有遠有近，有快有慢。
如此混亂無序的劍法，令許多旁觀高手意識大亂，明知攻擊不是針對自己，還是有種拔劍抵擋的衝動。
「攝空大劍術！」
銀槍侯心中大定。
攝空大劍術本就是一流下品劍法，威力無窮，再配合一成快慢真意，同境界下，他都擋不住一招。
石小樂資質再高又如何，沒有一流武學，他終究還是要敗在沈無眉手中。一旦落敗，就不是受傷那麼簡單了。
「快慢真意嗎？」
石小樂突然閉上了眼睛。
他的精神力不是萬能的，至少面對一流劍招，不可能短時間就發現破綻。
好在無限接近天劍境界后，石小樂已能夠將精神力融入虛空，成為虛空的一部分，雖然過程短暫，但也足夠了。
無數道波動傳來，那是長劍在虛空中划動所造成的氣流變化。
鐺……
藏鋒劍出手，準確擋住了襲來的劍。
「攝空凝虛！」
舊力未去，新力已生，沈無眉的劍突然加快了一截，順著藏鋒劍刃刺向石小樂。
快與慢，只是相對的概念，一切只在乎一心，隨意而變。你能預測劍法，又如何預測人的內心？
星芒一閃，石小樂以星飛遁影朝後閃避。
「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慢中有慢！」
沈無眉的劍法，像是產生了一種詭異吸力，令時間流速都減慢了許多，唯有他的劍，不受影響，筆直向前。
一些人大叫起來，只因被劍氣波動影響后，他們的距離感和立體感都產生了錯亂，不住地驚慌後退。
更甚者，由於沈無眉的劍道境界太高，一旦在心靈中留下印記，極可能對自身的五感造成永久的損傷。
旁人尚且如此，身為劍法主要目標的石小樂，又承受了怎樣可怕的衝擊？
「這就是一流劍法的威力嗎？石兄你不比沈無眉差，或許唯一差的，只是沒有同樣的資源。」
楊峰看著不住後退的石小樂，心中倍感惋惜。
「快中有快！」
一劍還未完，沈無眉冷冷而笑，突然又臨時變招，就像從靜止的世界，毫無過渡地進入到躁動的世界，前後劇烈的反差，足以逼瘋很多意志並不強大的高手。
一道怒卷的狂風劍氣衝出，危機之下，石小樂運轉全力，使出了清風十三式中的最強一式。
「有用嗎？」
狂風劍氣擦著沈無眉的身體而過，他的劍忽快忽慢，忽遠忽近，倏然間，直直刺入石小樂的身體，帶起一蓬血花。
砰！
幻象破碎。
石小樂出現在沈無眉身後，一劍遞出的同時，雙眸射出兩柄精神之刀。
「瞳術？」
臉色一變，長劍距離沈無眉僅差一寸時，被他輕輕避開，不忘抽身一劍，石小樂反應不及，反被划斷了一截衣袖。
「不愧是一流劍術，若沒有同級別的劍法，除非實力天差地別，否則很難取勝。」
石小樂畢竟沒有達到天劍境界，不可能隨時隨地感應到對方的劍術。
事實上，方才並非眼刀無效，只是他判斷錯了雙方的距離，這才給了沈無眉可趁之機。
「這一劍，敗你，光陰流逝！」
不給石小樂絲毫喘息的時間，沈無眉的精神，意志，罡氣，真意，乃至他所有的劍道感悟，盡皆融匯於一劍之中。
虛空像是靜止的水，隨著長劍沖入，帶起一圈圈讓人精神錯亂，遠近不分的波動。在人們眼裡，沈無眉的動作不斷重複著，光陰亦在這種重複中，如水逝去。
「就算隔空過招，我也能廢了你。」
一道主宰般的聲音響起，沈無眉高高在上，睥睨即將被斬斷手臂的石小樂。
冠劍侯，楊峰二人想要大叫，卻早已來不及了，皆因他們感知到的一切，是片刻前發生的事。
「哈哈哈，廢了他，廢了他！」
銀槍侯心中狂笑，似乎已經看到了石小樂被斬斷手臂，重傷慘叫的畫面。
這融合了沈無眉一切手段的一劍，蒙蔽了所有人的精神世界。
「廢了我？你辦不到。」
錯亂的世界倏然一清，石小樂高高飛起，一劍直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