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極限
就在石小樂收起羊皮紙的時候，虛空中出現了三道亮光，剛好呈三角形，配合無間地朝他刺來。
鏗鏗鏗。
石小樂手臂微麻。
這三道攻擊，每一道都不弱於玄氣九重巔峰劍客的全力一擊，換成其他玄氣四重劍客，別說三劍聯手，一劍都要潰敗。
劍光細密如織，時隱時現，這次像是組成了一種劍陣，速度成倍增加。劍尖擦過空氣時，火花總是延遲濺出，這是因為速度太快，造成了人眼的錯覺。
好在石小樂不靠眼睛，心神感應到波動，他如臂指使，出手就是三記奪命劍氣，及時擊潰了第二波攻擊。
豈料劍陣說變就變。
三道劍光凝成了一體，可怖的劍勢就像氣球膨脹，以不可阻擋的勢頭蔓延過來，令石小樂都感受到了一絲絲壓力。
換成三位玄氣九重巔峰的劍客，石小樂不至於輕鬆取勝，但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
因為只要是人配合，就會有破綻，但陣法操控的攻擊，破綻太小了，小到石小樂能發現，也快不過陣法變幻的速度。
長劍交擊聲，一串串響起。
若是銀牛角外的俊傑們看到這一幕，定會駭然變色。
三道劍影的速度之快，已到了肉眼難辨的地步，往往聲音響起，才能隱約看見劍光閃過。
而石小樂的劍速，同樣不可思議，每一次刺出，必伴隨著幾道奪命劍氣。三道劍光一次次被擊碎，又一次次重新凝聚。
「糟糕！」
突然，劍光從地面中遁出，石小樂剛想閃身避開，身體猛地撞在頂部石板上，若非反應及時，差點就被第二劍刺透胸膛。
第三劍幾乎不分先後地襲來，終於在他手臂上割出了一道傷口。
然後又是三劍循環。
局勢對石小樂很不利，在第五層如此詭異的空間內，根本無法正常閃避，一旦動作變形，劍光就會趁虛而入。
刷。
一劍出，劍氣好似紅花，這次三道劍光同時被絞碎。
奪命第十四劍。
但是很快，三道劍光又同時成形，繼續攻來。
一刻鐘。
兩刻鐘。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半個時辰。
長時間的心神緊繃，加上持續動用奪命十四劍，石小樂可謂精疲力竭，臉色都有些發白，他身上亦多出了一些傷口。
這也就是石小樂，攻擊力，心神，反應速度，內力強度皆比尋常玄氣四重高手強了不知多少，也就身法差一點。
換成其他人，早就落敗不知多少次了。
但饒是如此，石小樂也到了極限邊緣，堅持不了多久。
「攻擊變慢了。」
石小樂發現，三道劍光也不是全無消耗，至少與半個時辰相比，速度至少慢了三成。而且減慢的幅度，也在增加。
深吸一口氣，石小樂的眼神凌厲起來。他說過要試試自己的極限，眼前無疑就是契機。
……
「怎麼還不出來？」
銀牛角外，時不時便有新的俊傑走入五百米範圍，見所有人都一副焦急等待的樣子，疑惑不解，等了解到情況后，全都驚駭萬分，也加入了等待的大軍。
一來，所有人都想看看，王元口中那個青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二來，每一次十人入塔，必須全部出來，才能進行下一輪。
「聽說了嗎，就在今天下午，有人登上了銀牛角第五層。」
「不可能，騙人的吧？誰，莫非是落日小劍侯？」
「不是，不是三大天才中的任何一人，據說是一位身穿青衣的無名之輩。」
先前銀牛角的異狀，白山城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乏一些好事者前往一探究竟。結果口耳相傳下，得知這麼一個消息，立刻如潮水般，快速傳回了白山城。
一石激起千層浪，白山城徹底轟動。
銀牛角作為大涼武林公認的天才試金石，早已屹立千年，誰能第一個登上第五層，註定會名揚江湖，甚至載入大涼江湖史冊！
這是千年來的第一遭，豈能不轟動。
一時間，無數道人影掠向銀牛角，雖然無法靠近五百米範圍，但不妨礙一些人等在外邊，以便掌握最新動向。
冬夜時節，天色黑得很早，冷風呼呼而吹，卻吹不冷眾人心頭的燥熱。
「喂，你們說，那個人到現在還不出來，會不會，會不會有可能，闖過第五層，登上第六層？」
有個瘦削的年輕人看了看四周，突然低聲說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不可能！第五層已破了千年記錄，第六層，絕不可能有人登得上。」
立刻有人大聲反駁。
「張兄，你怎麼看？」
逍遙劍客看向張思樓。
在場人中，只有張思樓到過第四層，數他最有發言權。
聞言，眾人都清一色地看向張思樓。
沉吟片刻，張思樓的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沙啞：「我曾聽神風公子說過，想闖過第四層，必須擁有跨五重境界的戰力。第五層的話，或許是六重，或許是更奇怪的要求，想要闖過，堪比登天。但是那位兄台能人所不能，或許，有那麼一線希望吧。」
從理智，甚至是個人情感角度出發，張思樓也偏向於石小樂無法過關。
登上第五層，已經把他們這些所謂天才甩了不知多遠，要是還登上第六層，很多人的心臟會受不了。
但是，但是假如沒有希望，對方怎麼會到現在還不出來？總不能在裡面休息吧？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張思樓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悲催。
本來登上第四層，足以讓他的聲威更上一層樓。可現在，誰還會去關注他，徒做陪襯而已。
……
銀牛角第五層，安靜得只剩下長劍交擊聲，頻率之高，讓人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石小樂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身上儘是血痕。
他的劍法威力，只有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原本數十招就能擊潰三道劍光，現在必須要三百招開外。
好在三道劍光的恢復周期也變長了，從最開始的一瞬間，變成了現在的一百五十息，給了石小樂一定的休息時間。
而每次這種時候，石小樂都會不顧一切地運轉梵我如一，希冀最大程度的恢復。無形之中，他對這門內功的理解和運用，更加爐火純青了。
三次。
五次。
劍光的恢復周期，突然以倍數增加。
石小樂看到了希望，發麻的手臂，以超越極限的意志力堅持揮動，從血液，乃至靈魂中壓榨力量。
三百息。
六百息。
一刻鐘。
當最後一劍絞碎劍光時，青鋒劍落地，石小樂整個人趴在地上，連大口呼吸的力氣都已失去。
四周寂靜一片。
石小樂等待著自己被劍光斬滅，離開銀牛角的那一刻。
轟！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嗆人的灰塵四起，第五層最高處，石壁從中裂開，露出了一道更加古老，也更加滄桑的凹凸石階。
「通過了？」
石小樂又驚又喜，卻發現肌肉早已麻木，根本笑不出來。過了足足兩個時辰，他才有力氣爬起，立刻盤膝坐地，運功恢復。
雖然在銀牛角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幻象，但只要人不離開，與真實就沒有什麼區別。
此時的外界，早已到了入夜亥時。
「怎麼還不出來？」
「裡面到底發生了何事，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銀牛角待那麼久的。」
很多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但是更多人，卻顯得無比好奇。甚至不乏少數一些人，惡意揣測，是不是陣法出了問題，石小樂在裡面出事了。
「照你的說法，我現在很想與那個人較量一下。」
人群中，『暴雨刀客』解東早已沒了初時的囂張，一臉期待地對鄭丹說道。
他之所以想和石小樂交手，不是不服氣，而是想通過對方，看看自己距離第五層的差距有多大。
「就怕你逼不出他幾分力。」
鄭丹淡淡道。
又過兩個時辰，時間到了丑時。
銀牛角第五層。
「終於恢復了。」
石小樂受的傷不算重，主要是皮外傷，所以內力一恢復，基本沒了大礙。站起身，他朝石梯走去。
石梯形式古樸，斑駁的痕迹，透著久遠前的滄桑。一步步拾階而上，石小樂終於來到了第六層。
這一霎那，他感覺整個銀牛角都震動了一下，隨即平靜。
而在外界，一層耀眼卻不刺目的強大光輝，倏然間照耀八方，形如漣漪般不住向著四周快速擴散。
但凡接觸到這陣光芒的人，只覺得連靈魂都在悸動，發抖。
白山城內，無數警惕的武者感應到空氣傳來的異樣波動，莫不從床上爬起，推開窗，張嘴結舌，目瞪口呆。
「不，這，這……」
銀牛角外圍，許多人獃獃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光芒，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連脖子都僵硬起來。
「第六層，他，他登上了第六層。」
王元表情獃滯，腦海長久的空白之後，有種做夢的錯覺。
恍然間，他想起自己以『前輩』身份自居，提點石小樂的畫面，羞臊得直想鑽到地下去。
「假的！」
解東眼珠暴凸。他花了好久，才接受石小樂登上第五層這個事實，現在的這一切，幾乎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