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青雪州第一
長街上，風颳雪飄，寒意凜冽，眾人的心卻很熱，熱得發燙。
英俠山兩大天才劍客巔峰一戰，在江湖中流傳的時間可不短。甚至有很多人，將那一戰譽為青雪州群英大賽近百年來，最驚心動魄的一戰。
大半年過去，雪長情早已成為玄氣一重高手，並一路連戰連捷，氣勢如虹。
相比而言，石小樂就顯得有些低調了，除了部分人聽說他曾與解仇會弟子有過激戰外，關於他的消息並不是很多。
眾人想不到，雪長情千里迢迢從聽雪山莊南下，就是為了找石小樂。
「對於任何天才，任何劍客來說，失敗並非不可接受，但誰也不願意一輩子被失敗的陰影籠罩。曾經失去的，必須親手討回來。」
看著街上的雪長情，一位老者似乎感同身受。
「的確，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依我看，此戰雪長情勝利的機率極高。」
「玄氣境和納氣境的差距太大了，石小樂的天賦或許比雪長情高了一籌，但想要跨大境界戰而勝之，太難！」
「二人一時之俊傑，互有勝負，很正常。」
眾人議論紛紛，眼睛直直盯著外面。
「如今的雪長情，不再是過去的雪長情。同境界，我只擋住他三劍，不知道石小樂你又如何？」
屋檐上，岳天麟眯起眼睛。
認真來說，他的天賦並不比雪長情低多少，畢竟兩人差了三歲。但是聽雪山莊的交手讓他知道，雪長情產生了某種蛻變。這種蛻變，讓他甩開了和其他人的差距。
在岳天麟看來，境界低一重的石小樂，明顯不再是雪長情的對手，除非雪長情壓制境界，那倒是還能看一看。
「石小樂啊石小樂，希望你能逼出雪長情的真正實力。」
南宮洋低聲自語。
這一路走來，挑戰雪長情的人不少，奈何能接住他四劍的人都沒有。南宮洋自忖換成自己，還不如那些挑戰者。
所以現在，他迫切希望知道雪長情的實力，否則連對方的深淺都不知道，又談何追趕？
「你覺得如何？」
司徒長空看著關度離。
二人同樣是沉默寡言之輩，反而有點意氣相投的味道。
「不知道。」
關度離面無表情。
從明面上看，無疑雪長情的實力強大許多。但結果沒出來前，他不想妄做評斷，因為他沒有資格評價二人。
長街上，飄雪漸止。
「石兄，我不想占你便宜，會將境界壓制到與你相同。」
雪長情緩緩說道，白皙細長的五指握住了雪靈劍的劍柄，與此同時，身上騰起一股冰冷鋒銳的氣息。
石小樂搖搖頭，道：「無需如此，還是拿出全力吧。」
三個多月前，他就能秒殺等閑的玄氣三重高手，厲害一點的，也就幾劍解決。至於現在，石小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聽到這話，雪長情眉頭皺起。
其他人也都大感驚異，什麼意思，莫非還想跨境界一戰嗎？也對，如果註定都是輸，倒不如體面一點。
「既然如此，石兄，請。」
玄氣一重修為盡數爆發，空前冷冽的內力從雪長情周身毛孔中透出。他白髮飛揚，長劍還未出鞘，由內力凝成的三丈冰劍已經橫亘虛空。冰劍下方的雪面，直接被無形的劍勢切出了一道寬有兩寸的痕迹，一路延伸到石小樂的腳下。
僅僅看著這道劍影，在場所有人都感覺頭頂又痛又麻，好像身體隨時都會被劈開。
「星寒未曝！」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雪長情長劍出鞘，一出手便是絕學劍招，罡星九煞。只見一道劍氣形成的冰塊寒星飛速旋轉，像是帶著尖刺齒輪的陀螺，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切割聲。
雪長情的雙眸無比璀璨。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一劍的威力，一劍之後，他將奪回屬於自己的榮耀。
嗤……
劍氣寒星在空中拖拽出長長的白痕，看起來像是與聲音同時到達，石小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嚇傻了一樣。
直到寒星臨頭，石小樂的右手終於動了。
鏗！
一道細長若絲的青色劍氣橫空出世，以摧枯拉朽之勢切開了寒星。寒星化作冰雪劍氣朝四周迸射，居中的石小樂青衫飄飛，長劍只拔出了半截。
「不可能！」
首先大叫的是岳天麟，表情宛如見鬼。
不等旁人反應，石小樂手臂舒展，青鋒劍終於出鞘，揮出了一道半月弧般的青陽劍氣。
「九煞連斗！」
雪長情有史以來第一次失態，白芒接連閃爍，每閃爍一次便有一道森白劍氣衝出，九道劍氣連合縱橫，如蠶繭般裹向石小樂。
如今的他，不僅修為達到了玄氣一重，更是將二流上品劍法，罡星九煞修鍊到了小成境界，威力遠勝聽雪劍法。這是他傾盡全力的一劍，足以絞殺好幾位玄氣三重高手。
然而—
半月弧般的青陽劍氣近乎於透明，卻有種難以想象的堅韌，九道劍氣剛剛靠近，砰砰聲中，直接砍瓜切菜般被斬成了兩半，連阻擋一下都不能。
一截劍尖點在雪長情的咽喉處。
畫面定格。
所有的議論聲都自動消失了，只余客棧酒樓內的炭火灼燒聲。
有人瞪大眼珠，有人張口結舌，更多的人，卻是面露獃滯。
就連屋檐上，向來眼高於頂的四位少年劍客，此刻的表情都顯得有些笨拙而可笑。
一劍，勝負分。
眾人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但打破他們的腦袋也想不到。一劍終結較量的，不是高歌猛進的雪長情，而是石小樂。
「這，這，誰能告訴我，我有沒有看錯？」
「怎麼會這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石小樂剛才的氣息，分明是納氣九重巔峰，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一劍擊敗雪長情啊，而且如此的隨意。」
短暫的寂靜后，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要瘋魔了，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剛才，是你全部的實力嗎？」
怔怔地看了對方良久，良久，雪長情方才以無比低沉的語氣問道。
如果不是錯覺，他從石小樂的劍法中感應到了某種壓制，不是實力的壓制，是劍法境界的壓制。而能壓制人劍合一巔峰境界的，只有……劍心。
如果慘敗給石小樂，讓雪長情意外和震驚的話，那麼對方觸及到劍心這一事實，則真正令他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挫敗，和佩服。
「也許吧。」
收劍入鞘，石小樂答道。
其實剛才那一劍，他只動用了大約七成的實力。
「我懂了。」
石小樂的回答讓雪長情知道了答案，苦澀一笑，轉身離開，步履有些失常。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徹頭徹尾地失敗兩次。尤其是這一次，敗得找不到任何借口。雪長情的胸口很堵。冥冥之中，他的目標變了，由戰勝石小樂，變成了努力追趕對方。
「這個傢伙。」
岳天麟的神情無比複雜，震撼之餘，還有一絲絲難以遏制的嫉妒。
是的，身為天之驕子的他，也忍不住嫉妒石小樂了。對方身上似籠罩著璀璨的光環，極度內斂，又極度耀眼，這是一種難以形容，又讓人見之難忘的獨特氣質。
「石兄，你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關某此去，必日夜苦修，以求能與你酣暢一戰。」
此時此刻，關度離對石小樂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在下自當等候關兄。」
石小樂回禮。
南宮洋，司徒長空二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知道，從今往後，青雪州不會再有兩大天才劍客的比較，提起天才劍客，人們只會想起一個人。
石小樂！
沒有人配與他相提並論，在他的光輝之下，青雪州所有少年劍客，註定會黯然失色，淪為陪襯。
「石小樂，真正當之無愧的劍道天才。」
「今日一戰，雖然短暫，卻比英俠山之戰更加經典。」
「納氣境極限高手。」
兩旁觀戰的眾人雙目湛湛，俱是感慨不已。
長街之戰，以驚人的速度在江湖中傳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說此事的人，無不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直到找不同的人確認了好幾遍，才開始艱難地消化這個消息。
四大世家之一，江北徐家。
「一劍擊敗了雪長情？」
徐北河滿臉愕然。
在他身旁，徐蒼皓，徐念雪，包括妻子雪芙蓉在內，儘是發獃。
由於和聽雪山莊的關係，他們比外界更了解雪長情的進步。在徐家人看來，青雪州二十五歲以內的俊傑，應該沒人是雪長情的對手。
「假的，肯定是假的。」
徐念雪喃喃自語，可她內心裡卻比誰都明白，連聽雪山莊都沒有出面否認，消息怎麼會假。
八大門派之一，女皇城。
城中的女弟子們都在議論著石小樂，而城中最高的閣樓上，城主夏凌薇伸手攤開了一副捲軸。
如果石小樂在此，定會感到十分吃驚，因為畫中人俊逸若仙，恬淡高華，容貌竟與他有八成相似。
終年冷臉的夏凌薇，痴痴地看著畫像，臉上露出一抹誰也未見過的動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