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雷烈
眾人心驚，而又顫慄。
楚林的實力，比起趙南星也就是不相伯仲罷了。石小樂既然能打敗後者，打敗前者恐怕也是不難。
這個先前還默默無聞的傢伙，是準備在一天內連挑兩大蘆雁高手，成為蘆雁山第一弟子嗎？
「石小樂！」
人群中，齊暉的臉龐近乎於扭曲。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自己嫉妒，怨恨的少年，如今竟能達到這一步。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親眼看著別人，實現自己無法達成的夢想。現在齊暉就有這種感覺。
在眾人矚目下，楚林突然露出一絲笑意，道：「石師弟技冠群倫，著實令人佩服，楚某自認不是對手，這片碧光草，自然給你了。」
說罷，屈指一彈，熒光閃閃的碧光草便到了石小樂手中。
「楚師兄果然有大氣魄，佩服。」
石小樂絕不是在諷刺。
會叫的狗不可怕，而像楚林這種能屈能伸，性格隱忍的人才是最傷腦筋的，因為你抓不到他的把柄。
石小樂敢肯定，如果自己現在說出對方修鍊魔道劍法的事，楚林一定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推得一乾二淨。
當然，這主要也是知道真相的只有自己和袁秋偉，缺乏信服力。
順利得到碧光草后，畫劍派眾人看石小樂的眼神不一樣了，連態度都在發生著微妙的改變。
事實上，從石小樂斬殺武執事，擊敗大長老開始，就已在畫劍派確立了親傳弟子的威勢。
而如果今日之事傳開，毫無疑問，石小樂這三個字必會震動蘆雁十三派，令所有人為之側目。
「諸位，這裡地勢廣闊，除了碧光草外，說不定還會有其他機緣，何不去探訪看看？」
石小樂好像想起什麼，對四周眾人說道。
「不瞞石師兄，其實先前我等已四處看過，可惜並未發現什麼機緣。」
立刻有人說道。
石小樂心想，這裡的機緣本來就不多，又被我和袁秋偉拿了，你們當然沒有。
他之所以問這話，其實是為了混淆視聽，表明有很多人在四處搜索過。如此一來，事後其他門派問起，也就無法確定誰拿了機緣。
當然，他石小樂這麼快突破境界，得到某種機緣是肯定的，但終究不過突破一個小境界，不至於讓十二派大動干戈。
思考了方方面面，確信沒有任何麻煩，石小樂這才暗送一口氣。
現在，只能等待門派的救援了。這裡發生這麼大的事，門派不可能不知道。
眾人沒有等太久，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陸續有人從深坑下來了，他們是十三派各自的執事。
原來之前齊光等人報信之後，十三派立即出動了大量人手，圍著深坑研究之後，終於大著膽子派了人下來。
「你們沒事太好了。」
幾位畫劍派執事找到石小樂幾人，不由一陣放鬆。
「這次是秋偉無能，不僅害得師傅擔憂，更麻煩你們不得不下來。」
袁秋偉一臉歉然地說道。
「哪裡哪裡。」
幾個執事連忙推卻，有點受寵若驚。
大概是從一些弟子口中知道了先前發生的事，隨後的時間裡，不斷有人偷偷打量著石小樂，目露驚奇。
石小樂也在打量別人。
他可不會忘記，自己之所以掉到深坑下，乃是被人用飛鏢暗算的結果。從那一鏢的力量和速度看，隱藏之人的實力，恐怕比趙南星還強大不少。
可惜，當時人多眼雜，根本看不清是何人出手。
「如果對方是針對我，想必這次之後，還會再出手的。」
相通這一點后，石小樂的心沉了下來。
一根根綁在一起的粗厚麻繩，沿石壁四周從深坑頂部放下來，十三派弟子個個均非常人，靠著內力和繩索，很快便一一爬出了深坑，得以重見天日。
一個時辰后，所有人順利出坑。
「小輩，聽說你從楚林手中，搶走了他的碧光草？」
正在整休之時，忽然一個面容冷肅的錦衣中年人走來，開口便帶著濃濃的呵斥問罪之意。
這話令石小樂一陣失笑，道：「這是楚林的意思，還是閣下的意思？」
長風派掌門眸光幽深。
「碧光草的歸屬方式，是當時所有人規定好的，楚林自願將碧光草交給我，自然是我的東西，何來搶的說法？」
石小樂直視著對方，毫不因對方暗含威脅的眼神而退讓。
長風派掌門哈哈大笑，大聲道：「簡直笑話！碧光草乃世間靈草，歸屬當由各派掌門共同決定，何時輪到你們了？小輩，立刻將碧光草交出來！」
說話間，一股屬於納氣境的內力氣息從其體內爆發而出，全然壓向石小樂。
驟然受此一擊，毫無經驗下，石小樂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胸口如被人狠狠擂了一拳，有些發悶。
「吾徒楚林為人寬厚，不過是不願與你爭鋒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比他厲害？」
長風派掌門居高臨下地嘲笑道。
四周眾人噤若寒蟬，現場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有一些門派的掌門，則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個雷烈為人一向霸道，被他惦記上，那姓石的小子有苦頭吃了。
「你又算什麼？身為一派掌門，卻只能靠著納氣境修為突然襲擊。以大欺小，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石小樂的回應異常剛烈，根本不給雷烈留一點面子。
人群中，有兩個人露出笑意。
一個是楚林。
另一人，卻是一直在做壁上觀的俞放歌。
「無法無天！今日就算天王老子來，雷某也要教訓你這沒教養的雜種。」
雷烈眼神凜冽，怒火洶洶之下，直接一巴掌扇向了石小樂。
看這一巴掌的力道，真要被擊中，石小樂的頭骨非得碎裂不可。不少人看出來，雷烈分明是動了殺心，想要藉此擊殺石小樂。
「雷掌門，你當俞某不存在嗎？」
一道人影突兀攔在中間，伸手擋下了雷烈的一擊。
「俞放歌，識相的讓開，否則別怪雷某出手無情。」
雷烈不屑地看著俞放歌。身為長風派掌門，他素有蘆雁山第一高手之稱，根本不將俞放歌放在眼中。
雷烈已經想好了，不管這個石小樂究竟是不是真厲害，今日至不濟也要廢掉對方，免得對長風派造成什麼威脅。
至於名聲，道義，只要他雷烈的拳頭夠硬，誰敢說三道四？
「出手無情？你無情一個試試。」
出人意料的，俞放歌不僅沒有懼怕，反而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轟！
下一刻，雷烈直接出手了。只見他碩大的拳頭外彷彿包裹著一層無形狂風，劃破空氣時，發出了嘶嘶的劇烈聲響。
不少人看得頭皮發麻，因為認出來，這是雷烈的成名絕學，狂風神拳。當初飛腿宗與彈指門的兩大掌門聯手，就是敗在了這一拳之下。
俞放歌臉上笑意不變，長劍從腰間拔出，一揮而過。
無風柳劍。
嗤的一聲。
原本暴烈無比的拳風，直接像是被切碎。而長劍亦在顫鳴，做著無規律的抖動。
「好一個俞放歌，原來你隱藏了實力。」
雷烈眼睛一眯，面沉似水。
「雷掌門，大家同在蘆雁山，低頭不見抬頭見，何必把關係弄得太僵呢。」
俞放歌說道，握劍的手很穩。
二人對峙良久，雷烈眼中的光芒變幻萬千，最後冷冷道：「姓俞的，你很好！」話雖如此說，終究沒有動手。
眾人聞言都長出了一口氣。如果兩大高手打起來，今日的局面就更難收拾了。
不過也有更多的人對俞放歌產生了好奇，尤其是飛腿宗，彈指門等幾個門派掌門。
以他們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俞放歌的實力遠超他們，雖然不能判斷和雷烈誰強誰弱，但排入蘆雁山前三，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俞放歌，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石小樂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過後，十三派開始分割三笙草。這次俞放歌有意將第一名讓給了長風派。
反正按照協議，第一名得到兩成，第二至第四名得到一成，彼此只差了一成。比起到手的碧光草，這點損失不算什麼。
「小樂，你今日太衝動了。」
回去的路上，俞放歌走到石小樂身旁，說道。
「今日還要多謝舅舅仗義出手。」
石小樂誠懇道。
俞放歌一陣失笑。根據他的觀察，這小傢伙可不是衝動之人，今日自己該不會被他當槍使了吧？
回去的路上，石小樂一直很沉默。
他明白，今日若不是俞放歌出面，自己只怕已經廢在雷烈手中。對方既然不分青紅皂白，妄下重手，那麼來日也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回到畫劍派后，石小樂先把碧光草交給了二長老，後者將會委託關係煉製提純丹，並保證丹成之日，一定會按比例發放。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軌，但又變得有些不一樣。
每日里，石小樂從後山修鍊回院，沿途都會看見不少弟子路過，對他指指點點。有幾次，甚至一些大膽的女弟子會堵在院子里，請教他關於武學上的事。
如今隨著三笙草事件的散播，畫劍派上下誰不知道，石小樂打敗了蘆雁四傑中的趙南星，更逼得四傑之首的楚林都甘拜下風，乃是名副其實的蘆雁山第一弟子。
而在每日陸陸續續的人影中，卻沒有人知道，暗處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時刻盯著石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