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天機

  “我來看看！”八煞歡喜地推開堵在前頭的人，眯著眼勉強從縫裏看到一片金晃晃的人間，嘈雜的人聲卻十分清晰入耳。他扭頭道，“人間這般熱鬧，我們來得倒是時候！”


  雷玧揚眉，環抱雙臂：“今晚可是八月十五中圓節，人當然聚著熱鬧……不過”他輕易地挪開八煞，撚起一刃詭異的紅刃，


  “我今日正是來屠城的！”


  話音落下，人群紛紛散亂，尖叫聲中看著留仙河掀起一排巨浪打翻了河中花燈。


  雷玧一身藍月綴紋貂毛氅，手中撚著一抹詭異的紅，被十二人簇擁著含笑踏在浪頭。


  見過雷玧真容日夜思慕著他的女子不跑了，歡歡喜喜地喊著：“是大都督來了！”


  夜色蒼蒼，留仙城府邸。


  巡邏兵帶一副見鬼的驚恐表情跪在留仙城城主麵前，惹來正在逗鳥的城主一記不悅的眼神，沉了聲；“什麽事？”


  “大都督來了，大都督回來了!”巡邏兵咽下口水，瞪著眼，“就在河邊！”


  城主頓了手中的米穀，鳥兒垂著脖頸安然地啄著他手中的食物。他眯著眼，從鼻腔裏沉而輕蔑地哼出一聲：“不過是個藍級通靈師，你怕什麽?”


  “可是他……”一道淩厲的黑影削落了巡邏兵的腦袋，城主本能避開，黑影紮向鳥兒，甚至來不及慘叫就被死死地定在牆壁上。


  城主心有餘悸地癱倒在扶椅上，突然聽到水聲拍打石牆的聲音，他哆嗦著發白的嘴唇，召喚暗衛通靈師。


  “砰”一聲，拋出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來，城主不可置信地詢問道：“大師……你，你這是怎麽了?”


  蜷縮成一團的黑衣人嘔血不止，渾身躺在血泊裏抽搐：“快…快……跑！”


  城主覺著不對勁，剛跑出幾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回去。


  一煞五指張開，托起掙紮著的城主詢問道：“要殺了嗎?”


  雷玧笑了笑：“何必那麽著急，把他扔上房頂，別把他淹死就行了。”


  “砰嚓”城主被扔上房頂上，頭暈眼花了好一陣，待他緩過勁來，卻被眼前一片激揚的水花嚇了個激靈。


  雷玧饒有趣味地欣賞著他變換的表情：“好久不見啊，城主大人！”


  聞言，城主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震驚地看著向他走來微笑著的雷玧：“你沒死？”


  “這是自然，城主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風水輪流轉麽?如今要死的卻不是雷某，而是你啊!”他一臉如沐春風地笑著，城主卻覺得背脊梁都是寒冰一片，如今他在強大的雷玧麵前的確賤如螻蟻，他算計了一輩子，什麽都算到了，什麽都想到了，唯獨在這個年輕人麵前栽了跟頭。


  “哈哈哈，有意思，老夫機關算盡卻無論如何都算不到今天的下場！”他整了整破敗不堪的華服，狐狸般精明的眸中已是一片灰蒙蒙的頹敗，”雷大都督，你贏了，要殺要刮老夫絕無二話。”


  雷玧頗感意外地看著這老狐狸，身後洶湧的浪頭在濃夜中咆哮：“我以為淹了留仙城，殺了你的通靈師就足夠了，眼下看來，我的賀禮似乎太輕了！你那樣的表情讓雷某心生慚愧……”


  城主仰天大笑：“慚愧？大都督的手段老夫自愧不如，殺我留仙城千千萬萬的婦儒幼童，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


  二煞讚同地點點頭，一煞冷冰冰地盯了他一眼，將他擋在身後：”不要動！”


  二煞自討沒趣，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這個凡人野心忒大，手段也是及其殘忍，方才出手淹沒那些愛慕他的女子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才那一幕眾人都是看著的，一時間誰都沒說什麽，一煞厲聲喝道：“閉嘴！難道你忘記自己的本分就是殺人了嗎?”


  二煞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一煞說得不錯，身為殺手，最不該有的就是同情心。而他，似乎被蘇殤改變了許多，仔細想想被囚禁的一百年來，他似乎都沒有對人魂下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