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反噬

  夜色深沉了許多，一輪皓月高懸空中。


  相傳在月圓之夜，是陰氣正濃的時候，江湖傳說中一顆妖族的扳指，隻要在月圓之夜用它收集月光，就能召喚出一隻強大的妖靈。


  淩空飛起的兄弟二人俯視著腳下浩大的碧波，慘白的月色下，碧波莫名地籠罩著一層黑影。


  東西兩岸都駐紮著整整齊齊的火把，隔著碧波，隱隱約約能看到縮成一個點似的火光。


  冕的身影仿佛一隻輕盈的蝶落在了中央的荷葉上，玧則是以君臨天下的姿態站上了更高處的亭子的頂上。


  原本被烏雲隱著的月，風吹雲散，潔白的光輝如同天網一般揮灑下來。


  玧拿出身上的玉簡，閉上雙眼，腦海裏回想起當時雷芯在亭子裏說出的暗語。


  喉結上下滾動，丹田旋轉的小周天抽出一絲氣流，湧上喉間。


  變了調的聲音如同蛇爬行時的悉悉索索——


  “cos-player—I’m—man—da—tor——””cos-player—I’m—man—da—tor—“


  “cos-player—I’m—man—da—tor——””cos-player—I’m—man—da—tor—“


  ……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捕捉著一絲一毫的動靜。


  似乎有一陣清風吹過，隱藏在荷葉下麵的花苞就像受到了召喚一般，密密麻麻地長了出來。


  玧的嘴角上揚：“月圓之夜是陰氣最濃之時，我就不相信找不到那隻妖靈！”


  冕的視野裏捕捉到花苞最大，長得最粗壯的一朵，在玧輕輕點頭允許之下，冕踏著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踏上了這最特別的一朵。


  月光仿佛也受到了召喚，形體也漸漸大起來，折射出來的月光更加濃盛。冕伸出帶著血玉扳指的手，扳指中心正對著月。


  玧的手心裏緊緊地攥在一起，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碧波中心的冕身上。通白的月光就像找到了方向，爭先恐後地集中在扳指中心。碩大閃耀的光柱自天空徑直打向雷府！


  同在此時，


  獨在窗邊飲酒的男子抬起頭來，身旁的一株雪櫻竟然飄下了如血一樣的顏色的花瓣，一片片，零落在酒觴旁邊。漸漸地，他秀美的眉頭輕蹙，指尖放下手中的杯子，足見一點淩空飛去。


  而在此刻在冰宮歸隱的妖族受到了驚動，六千雙妖眼同時睜開，盤坐的三千妖精圍著的中心的兩副冰棺劇烈地震動起來。細密的閃電層層圍繞著冰棺閃耀，“劈啪”的聲響激蕩在每一個妖的耳邊。


  巨大的耀眼的光罩將冕層層包裹起來。


  冕薄弱的身軀似乎在被這些源源不斷的光芒吞噬，肌膚就像被千萬隻螞蟻撕咬，原本白皙生嫩的皮膚上漸漸出現了裂紋。


  “玧——玧——救我！啊！嘶——快——我，受，不了，了！”


  玧聽到隱隱約約的求救，眼底閃過慌亂，心亂如麻地聽著冕不斷的求救。


  支持住，還有半柱香的時間！冕，你聽到了嗎？我們已經到了這一步，隻有挺過去！

  雷冕感覺到丹田裏運轉速度越來越快的氣流，在這些光源的輔助下，膨脹得也越來越大。


  隨著血脈的流通速度，冕的身軀慢慢地撐起，衣服“嘶——”一聲撐裂。


  身體快承受不住了！


  意識近乎崩潰，恍恍惚惚之中，看見了自己飄起來的一縷白發。


  光束漸漸消失，玧緊緊盯著光罩裏越來越清晰的冕。


  兩岸的下人護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中央。


  迷離的鳳眼，一頭泛著銀光的白發，渾身披著已經破爛得不像樣子的雪紡流紗。


  他抬起疲憊的眼睛看了過來，搖搖欲墜的身子就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倒下去——


  對不起，玧，我做不到——


  他感到了發絲的飄搖，感到了自己的身子就像浮萍一樣的輕。


  玧的身子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迸發出去，在他接近荷葉的一瞬間一把撈了上去。


  看著昏迷不醒的冕，玧冰冷的心底似乎有什麽被融化了一樣。


  回頭看了一眼仍然沒有其他動靜的碧波，玧淡淡說道：“燒了這裏。”


  帶著油桶的下人把裝著油的桶一個一個地扔了進去，潑灑的油漬就像渲染浸濕的顏料，迅速擴散。


  帶著炙熱溫度的火焰接觸到水麵，“轟”一聲燃得愈加旺盛。


  沉寂的夜空被一片紅火的光充斥著，糾纏萬分的火焰猶如張牙舞爪的火蛇。


  沒有人還會去看最大的一朵碧台蓮裏，伸出了一隻手臂。


  翌日，雷府下葬空棺，裏麵盛放的屍體就是那個為雷府三小姐守靈，死了不過一夜的雯雯。


  沒有人會知道雷府少了一個丫鬟，隻有人討論下葬三小姐之後，雷家舉家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