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雲軒妖靈
她醒來時,一輪彎月殘留著半影,東方還有些灰蒙蒙的淡影。
說了一夜悄悄話的妖靈打著嗬欠回到本體,有幾個走得晚些的妖靈,交頭接耳地從她眼前飄過。
妖靈甲:“她好像能看見我們。”
妖靈乙:“廢話,不然昨晚能被嚇暈嗎?”
妖靈丙:“可是,蘇姑姑不是說隻有紅級通靈師能看見我們嗎?”
妖靈甲:“……紅級,快逃吧!”……
雷芯十分淡定地目送三隻妖靈絕塵而去的身影,似乎已經不那麽害怕了!
她手下壓著一塊硬物,回頭看時,才發現那是雷玧給她的玉簡。昨晚的一幕幕迅速地閃過腦海,仿佛揮之不去的陰霾籠罩在心上,她撿起玉簡憤怒地扔了出去。
玉簡沾到水的那一刻,漸漸地蒙上一層熒光,雷芯望過去,熒光愈來愈盛的玉簡,忽然長出兩個小小的翅膀,玉簡就像騰空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飛了起來。
天空變成的充滿神秘的深藍色,點點星光尾隨著玉簡飛翔的軌跡,四周的景色靜謐安詳,乳白色的月光流連在大片的荷葉上,荷花上。
玉簡繞著她不停地飛來飛去,心中莫名地歡欣鼓舞,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生怕驚動了它。
指尖觸碰到“令”字時,玉簡騰在半空,仿佛一個小小的月亮,將銀輝灑在雲軒的每一個角落。
被銀輝照著的雲軒變得極為奇妙,平時所見的一樹一花似乎都有了些微變化,極目望去,隻見雲軒中那一棵棵柳樹的枝幹上凸起了一張張模樣大小不同的人臉。那些人臉大多數是閉著的,似乎在休息,也有一些被光喚醒的,微微睜開了眼睛,嘟囔抱怨“還讓不讓妖好好休息了!煩死了!”
甚至連雷芯腳下踩著的草地都晃了晃,一張略有輪廓的人臉漸漸浮起,仿佛一個中年男子,對她友好地笑了笑。
雲軒萬物在這銀光的照拂下似乎全都有了生氣,生出了臉,有了喜怒,不僅僅是樹木花草,連雲軒的門牆都睜開了眼睛,雷芯身為召喚者,它們都一動不動地盯著,萬物生息盡如人。
她咽了咽唾沫,被他們盯得毛骨悚然,她訕訕地笑了兩聲:“嗨,你們好啊!”
虛空之中傳來一陣飄渺的聲音,似雲似霧地繚繞。
“雷芯姑娘,你召喚雲軒的妖靈是有什麽事嗎?”
“嗯,沒有!我也不知道會召喚你們……打擾到你們了嗎?”她茫然地問著天空,方才虛空中的聲音卻沒有了回答。
巨大的荷塘上煙霧繚繞,似有鏡狀懸浮在半空中,那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得正好,身為召喚者,有些事情就該讓你看明白!也算是我們雲軒的妖靈一點心意!”
撥開雲霧,似鏡狀的物體上頓開清明——
隱隱約約地,依稀可以聽到一個女人的呼喊聲。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耳際傳來越來越清晰的求救聲和水花的撲騰聲。
雷芯心髒緊縮,心裏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繼續看著。
“二哥——”求救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她清晰的辯聽清楚了,這次絕對不會錯,是一個女人在哭!
鏡霧全部散去,鏡中的情景驀然刺激到了她,大片大片的碧波湧動出七八尾黑淋淋的蛇尾,荷葉中心的亭子正在受到這些尾巴的攻擊,而剛才那句求救聲,正是雷芯本人。
那麽畫麵發生的地點,就是雲軒!
她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亭子裏瑟瑟發抖的女子:“怎麽回事?”
忽然她注意到西岸屋頂上的人,清晰地聽到那熟悉的嗓音不帶一絲感情:“我也很想知道,另一半暗號是什麽呢……”
那個人是玧,是玧!他當時一直都在麽?他為什麽不下來救我們?為什麽要知道另一句暗號?對了,玉簡,玉簡也是他故意拿出來給我的?
她顫抖地捂住嘴巴,有什麽滾燙的東西滴在了手背上,她努力地安慰著自己,沒關係,繼續看下去!
霧鏡中,畫麵轉換到大夫人的靜菀。
她遞給二夫人一個冰袋,問道:“疼嗎?”
二夫人將冰袋敷在臉上,搖了搖頭:“姐姐,我們為什麽不把雷芯交出去?蘇殤黨羽的作風你是知道的,隻要敢動他們的人,哪怕是皇親國戚,全家上下還不是慘遭滅門!姐姐,我不想死!雷家不能就這麽毀了!”
大夫人淡淡一瞥:“這是自然,我打你,不過是做給她看!如果蘇殤的黨羽真的找上門來,我們不僅要把她交出去,而且還要在她清醒的這段時間好好對她!你以為我不想殺了她,隻是現在她的身份已經公開了,全府上下都知道那個傻子就是雷府三小姐!為了雷府的名聲,我特意換了一批下人,沒有人知道我們囚禁她十七年的事!”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接下來的畫麵就是在她住進雲軒之後,雷玧為了得到小狐狸,和它打鬥的場麵,小狐狸為了保護她,最終倒在血泊裏。接著,就是昨晚的事,雷玧利用自己對他的好感,引誘她,為了得到強大的妖靈!甚至不惜做出苟且之事!
鏡狀雲煙漸漸散去——
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麽賤!
明明對自己好的人就在身邊,她看不到,還一味相信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她居然還有那麽荒謬的想法!
“我要離開這裏!”
她擦幹眼淚,飄渺的聲音響起:“不急,要出去還需要契機,更何況,你現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為什麽?”
飄渺的聲音似乎笑了:“因為你太弱小,別忘了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出去,首先就該有一點自保的能力吧!雲軒妖靈不能幫到你什麽,不過教你通靈術還是教得起的!”
“我們隻有一位懂得通靈術的妖靈,以後她就是你的師父,把握好機會,好自為之吧!”飄渺的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