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沒有不散之席
那天吃完飯王美跟大衛說要和冉清說幾句話,叫他陪冉媽媽說說話,並強調要尊敬冉媽媽,一定要有耐心的陪著,冉媽媽是王美最尊敬的人之一,從小沒有媽媽的王美在冉媽媽這裡找到了母愛,冉媽媽對王美的好不像姑姑,姑姑會很嚴厲的對待她,一直教她要獨立,總會說你自己做什麼事情要想清楚,而冉媽媽會給予她很多寵溺,就老是對王美說,孩子啊,要吃啥,阿姨給你做,不要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女孩子就得慣著點,這是她一輩子都要感激的人啊……
大約說了半個多小時,王美紅著眼眶走出了書房,冉清跟在後面安慰著,大衛見狀趕緊走過去抱住王美,一個勁兒的問怎麼了,王美說聊到一些傷心的事情所以哭了,現在沒關係了,一切都過去了,大衛這才舒了一口氣。
冉清想,是啊,一切都過去了,可是他的悲傷什麼時候能過去呢?
送走了王美和大衛,媽媽要打掃衛生,她叫冉清出去下,去飯館也好,去鄧和的養身館也好,總之下午別回來,她要來個大掃除,冉清說要一起打掃,但是卻被媽媽趕了出來,說是男人笨手笨腳的,在一旁幫倒忙了還不知道,冉清只好無語的拿著錢包和手機出門了。
去哪呢?去飯館的話,他一個人真心不想去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王美幸福的臉冉清覺得自己好寂寞,害怕一個人,想念那個人,想的心都痛了,但是他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了,不會衝動行事,知道很多事情必須忍,更何況他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了,更加不可能去做傷媽媽心的事情。
左想右想冉清決定去運輸公司看看,昨天跟趙斌說好了的,叫他去公司坐坐,主要是受不了趙斌行屍走肉般的樣子,其次是公司需要人在那裡主事,沒有家人的逼迫或許趙斌能輕鬆一點。
這是冉清親自去趙家好說歹說的才放了人,或許是趙家人發現趙斌一直老樣子有點灰心了,也或許是覺得人不能逼太急,總之,趙家放人了,但是趙斌忙完了還是要去相親,並且做心理治療,公司長期沒有人去看也不行,這次公司差點就破產了,有個管事兒的人去坐鎮更加好一點,趙斌能找點事情做也好,不用天天腦子裡全是相親對象,不用天天被心理老師的話佔據整個大腦,也可以安撫員工,穩定他們不安的情緒。
沒想到當初肖宇想方設法的都沒有把運輸公司弄垮,卻差點被內部矛盾給弄個分崩瓦解,真是可笑!
十多分鐘的時間,從家裡到運輸公司,冉清想著,趙斌可能沒有在公司呢,下午的時間他估計要見家裡人給安排的相親對象,嘖,一想到趙斌生活的如此水深火熱,冉清就為他抹一把同情淚,幸好媽媽不像趙斌的家人一樣那麼不理智,不然母子倆肯定要鬧矛盾。
走進公司大門,員工早已不是熟悉的面孔,全部都是鄧和幫著一起重新換過的精英,比之上批員工要好很多,至少不會隨隨便便就出現全部員工都跳槽的現象了,他們熱情禮貌的和冉清打著招呼,不會諂媚,又不會疏離,冉清每次看到這批員工都很滿意,果然鄧和眼力不是一般的好呀!
運輸公司現在已經擴大了,目前這一棟樓一百層有五十層是他們的地盤,冉清的辦公室設在中間樓層,這還是保留陳晨當初的決定,陳晨說方便視察員工有沒有偷懶,而冉清沒有改不是因為方便視察,而是他懶得挪地兒,辦公室經過十多年的風雨,已經有很多東西在那裡了,真要挪的話又有多麻煩。 電梯停在二十五層,冉清腳步輕快的走到辦公室門口,突然好像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冉清心想是不是趙斌還在呢,於是就一個抬手直接推門就進去了,結果看到李然死死的趙斌壓在辦公桌上,李然趴在辦公桌上,衣裳不整,還大口的喘著氣,李然這把頭緊挨著趙斌的脖子,李然一手抓住趙斌的肩膀,一手緊緊的捏著趙斌另外一隻手的手腕處,趙斌的一隻手被李然抓住,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摳抓著桌子的邊緣,哎喲喂,真是……
簡直了,青天白日的,做些羞羞的事情,也不看看地兒,這可是公司啊,兩位大佬!
冉清捂著眼轉身就跑了出去,真是辣眼睛,一直以來冉清只看到趙斌和李然眉來眼去,小手都沒見著拉過,今天這是爆發了嗎?以至於場合不分的嗯嗯啊啊了起來。
其實冉清想多了,人趙斌和李然根本就不是在做羞羞的事情,而是在吵架!
李然很快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臉上和后脖子上的抓痕清晰可見,冉清咽了咽口唾沫,暗道趙斌這麼狠,就算是舒服了也不能這麼用力抓吧!猛的冉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剛剛他那麼進去,會不會把李然嚇得那啥了吧?不會以後都石更不起來了吧!!
李然一出辦公室看都沒看冉清一眼,筆直的朝前邁著大長腿,冉清見他腳步飛快,趕緊抬手招了招,問道:「哎,李然你沒事兒吧?」
雖然很想問李然下面有事兒沒,但是他不敢啊,他一來就壞了別人的好事兒,他怕李然那他出氣啊!媽媽說那種話少的人最是脾氣大,千萬別去招惹。
李然聞言腳步一頓,說道:「幫我勸勸他,不要再去相親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知道電梯門打開再次合上,冉清才回過神來,難道他們不是在那啥?
冉清想了想就走進辦公室,以前這間辦公室是陳晨坐著的,有兩張桌子,這個辦公室可以坐兩個人,是魯明和陳晨在這裡坐著,李然和趙斌一間,冉清特爽,就他一人一間,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三件辦公室了,趙斌把東西都搬到了
桌子上還有他們五個人的合影,筆筒已經在兩人剛剛的動作下倒了,桌子上,地上,都有,一支支的筆,鉛筆,水筆,鋼筆,到處散落著,趙斌正在撿拾這些掉在地上的筆,知道冉清進來了,也沒回頭,只是低著頭撿著筆。
只是他撿起一支筆就說道:「這是我和魯明去鄉下跑業務時得到的筆,當時我們走到鄉下,大熱天,曬的要死,正是一年裡魚兒收穫的時候,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淋得我們措不及防,我們的手機進水了,全身也濕透了,雨點砸在我們的臉上,眼睛都睜不開,更別說找路了,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找到一個養殖戶家裡,好不容易說服他們把魚給我們拖運,準備留下聯繫方式的時候才發現身上的包不知道掉哪去了,興許是走那些泥濘小路摔倒時掉了吧,裡面有筆,有公司的宣傳單子,還有一些吃的和水,最後還是那個好說話的主人家把他兒子讀書寫字用的筆給了我們,當時寫完準備還給他們 的,可是主人家的兒子說送給我們了,說只要我們把家裡的魚賣個好價錢就行,這筆不要也罷,以後魚賣了大價錢還愁沒錢買筆啊……」
隨即又撿起一支筆,說道:「這是陳晨送我的,我這人記性不好,老是丟筆,丟手錶什麼,一些小玩意兒就是我自己瞎放然後就不見了,有天我突然想起有個合同我沒簽字,還是秘書放在桌子上的,我說過會兒簽,結果辦公室里沒找到一支筆,我就去陳晨辦公室,陳晨就把這支筆給我了。」
「後來我的筆越來越多,我也沒有丟過筆了 ,魯明還誇我記性好呢,其實我知道,這些筆都是他在幫著我撿起來的,我都知道,他愛我我也知道,可是,冉清,為什麼我們要在一起就那麼難呢?我不想拒絕他的,我也很想他的,我想抱抱他,好久沒有看到他了,可是每次見面我們都會起爭執,都會大打出手,我打不過他,但是我總能傷到他,不論是言語還是行為……」
冉清默默的聽著,他知道趙斌委屈,愛而不得,家裡人的激烈反對,種種刁難,兩人的矛盾,這些都是缺乏溝通,他們兩人都是各有所想,一個想著死也要在一起,哪怕被打殘打死,一個想著用兩全其美的辦法在走到一起,不要有傷害,得到家人的祝福才是最好。
但是這兩個在油鍋里煎熬的兩個人卻未能如願,並且如兩家家人所希望的,他們有了分歧,現在可能是在鬧著要分開吧,不然趙斌怎麼會妥協,任由家人安排相親對象?
「斌啊,咱們十幾年的兄弟了,我看著你和李然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我也很難過,我們都是一樣,沒辦法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但是我比你幸運,我的家人不會逼我,我想啊,要是你實在受不了了,就……離開吧,這樣子你們不累嗎?」
趙斌沉默,手裡拿著一支金色的鋼筆看著,或許在考慮著要不要離開,反正冉清現在看到的趙斌是疲憊的,絕望的,沒有活力的,他甚至有點痴獃,誰知道趙家人找的什麼心理師。
緩緩抬頭,輕聲道:「這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說我這麼喜歡丟筆,這支筆就送我,保證以後我的筆都不會再丟了,他真的做到了,可是我們卻不能在一起了……」
冉清忽然意識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走到趙斌面前,抓住趙斌的雙肩問道:「你告訴我,是不是出事兒了?你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了?李然不是說會堅持的嗎?總有一天你們的家人會妥協的呀!」
「可是,他……已經訂婚了,是一個很溫柔漂亮的女人,聽說跟李家是世交,只是我沒見過而已,呵呵……他都放棄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放棄的?」
冉清跪在地上,伸手抱住趙斌安慰道:「不怕,想必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呢,是不是李然的權宜之策,你問過沒?」
趙斌靠在冉清的脖頸哽咽道:「我已經親自確認了,他承認了,他在兩個月前就訂婚了,暗地裡定的婚,就是怕我知道回去吵鬧,可是,他都不反對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回去吵鬧,我只能……」
冉清感覺自己的脖頸一熱,是趙斌的眼淚水!他哭了,多麼絕望,趙斌有什麼錯,非要這麼殘忍的對待他!
無聲的哭泣持續了很久,久到冉清雙腿都跪麻了,興許是哭累了,興許是發泄完了,趙斌就這麼靠在冉清的肩膀睡著了,冉清輕輕緩緩的試探者舒緩一下筋骨,等麻勁兒一過去冉清就打橫把趙斌抱了起來,趙斌睡夢中都很不安,他猛的睜開雙眼,抱著冉清的脖子驚呼道:「不要走,別離開我!」
這是對李然說的吧,冉清用臉貼著趙斌的臉,輕聲安慰道:「乖,我不走,睡吧,你太累了。」
把人抱著放到休息室的床上,冉清手還被趙斌緊緊的抓著,冉清只好坐到床邊看著他,看著看著自己也困了,索性就脫了鞋子和衣躺在趙斌的旁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