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春荷提誓言 照勇憶當年

  董照勇沒有動，就讓五寶抓著自已的手指，看著他要做什麼。 看著董照勇沒有抽回手，五寶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董照勇的大掌，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望著他說道:「想爸，想爸。」


  雖然只有兩個字，而且是含混不清的兩個字，但是董照勇聽清楚了。他的心莫明的一動，就側身向著五寶，伸出另一隻手撫摸他亮緞似的黑髮。


  五寶笑了，笑的討好，笑的諂媚，以至於臉上的肌肉都擠向一起。看著堆滿笑容的稚嫩的小臉，董照勇呆了一下，心也似乎疼了一下，他翻身坐起，小心的把五寶抱入懷中。


  這是董照勇笫一次抱五寶，那比同齡孩子瘦小輕盈的身軀，讓他的心裡湧上一陣愛憐。


  「這裡，還疼嗎？」董照勇一邊撫摸著五寶的後背，一邊問道。


  五寶用雙手摟著董照勇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爸抱，就不疼了。」


  這時，春荷已經放好炕桌，沏好茶水。看見五寶纏著董照勇，她說道：「五少爺過來，姨娘抱你，老爺累了，讓他歇歇，喝口茶水。」


  五寶雖然從董照勇的懷裡出來了，卻不肯離開他的身邊，也跟著坐到了炕桌邊。而他的一隻手，下意識的拽著董照勇的衣角，好像怕他走掉一樣。


  董照勇偏過頭，向著五寶問道：「五寶，你能站起來嗎？」


  看著董照勇期盼與鼓勵的神情，五寶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能。」說完，他先跪在炕上，然後雙手按在炕桌上，支撐著慢慢的站了起來。


  看著董照勇欣慰的笑容，春荷溫柔的說道：「五寶早就要練習走路了，是楊大夫說：讓他晚些站立和行走。還說，最好等到脊梁骨長好，不然很容易再次受傷。」


  董照勇表面笑的溫潤，心裡卻難免有一些焦躁。五寶已經兩周歲了，連站都站不起來，真怕他將來是個殘廢。想到這裡，不自覺就嘆了一口氣。


  春荷把一盞茶，放在董照勇的面前，同時小心翼翼的說道：「老爺，要不，咱們帶著五少爺到北平的大醫院去看看？沒準哪裡能治好呢。」


  「我已經去過了，也問過了，那裡的醫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慢慢的養。唉！慢慢養著吧。」


  在春荷的心中，董照勇是無所不能的。所以，他的無奈，讓春荷感到絕望。既然求醫不成，要不要去求佛呢？想到此，她顫巍巍的說道：「難不成這是老爺當年那句誓言鬧得？咱們是不是得去拜拜佛？」


  「我的誓言？什麼誓言？」董照勇有些納悶的說。


  春荷看著董照勇，支吾了一會說道：「就是老爺娶妻那天，在新房中說的歪瓜裂棗。」


  董照勇楞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當年在新房中，曾經向美多發下的誓言：「美多，我發誓：『我保證做到，今生今世一夫一妻，』決不食言。如果背信棄義，我的孩子們都是歪瓜裂棗。」


  他沒有說話，他不相信什麼誓言。不過，春荷的話，卻讓他想到了那天的場景：那滿眼的紅色，還有美多那滿臉的淚水……，都在眼前晃動。


  這邊，董照勇神思悠遠的回味著迎娶愛妻時的甜蜜。那邊，春荷心中泛起無法治癒兒子的哀傷。而五寶和姐姐丫丫，則獃獃的看著眼前的父母，屋子裡一片沉靜。


  貓囡的到來，打破了屋子裡的各有所思。她是來請示董照勇，要不要再看看那個就要被送到死孩子溝去的新生兒。


  看著董照勇只是蹙了一蹙眉，輕輕的揮了一揮手，貓囡會意的退了出去。院子里的大雨，在得到貓囡的示意后，快速的抱著小小的襁褓走出了院子。


  看著痴獃愣怔的董照勇，春荷心中有著一些心疼，她岔開話題輕柔的說道：「老爺，丫丫已經五周歲了，還沒有一個名字。要不您今天就給她起一個。」


  董照勇當然知道春荷的用意，可是他今天實在是沒有這份心情。所以，他反問道：「你就沒有替她想個好一點的名字嗎？女孩子的名字，姨娘給起就可以。」


  春荷睜著秀氣的眼睛問道：「我可以給她起名字？」


  看著有些激動的春荷，董照勇乾脆的說道：「可以。」


  春荷看看董照勇，又看看丫丫，說道：「生她那會，臘梅剛蓄花蕾，我想給她起一個帶梅字的名字。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來。叫梅香、梅花、梅朵的也俗氣，還是老爺給起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