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董母想兒 優仕寵秦美多

  聽到這裡的董孫氏，突然就咳嗽了起來。等到董孫氏安靜了，錢滿地才又接著說道：「第三，二先生婚後聽從岳父安排棄武從商，留在了廣東。三先生帶夫人北上上海，聽命舅老爺秦優仕的安排，留在了南京。大事就這些，小事情就交給康六細說吧。」


  接下來就是滿屋子的寂靜，這麼多的女人們，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哭起來。所以，她們都看著董照勇和董孫氏。


  董孫氏在聽到婆婆的死訊后，雖然沒感到意外，卻也很是傷感。其實最讓她難過的是：兩個兒子成親自己不能在場，而且他們離自己那麼遙遠，今後恐怕很難見上一面了。見不到兒子，何談見孫子？


  想到此的董孫氏，不由得潸然淚下。這淚是真誠的、由衷的，因為她想老兒子董照武，從他走的那天就開始想他，為此她常常偷偷流淚。


  她更想二兒子董照文，因為她們的亂點鴛鴦譜，讓他離家出走。時至今日，已經有五年半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好想他啊！有時想他想到痛徹心扉。


  淚，靜靜的流，嗚咽的流。直至聲淚俱下、大放悲聲。


  隨著董孫氏的哭聲，董家小院嚎啕之聲驟起，……。


  幾天之後的休息日，董照勇陪母親在齊宅吃過早飯，來到董家小院，這時李留弟和春荷也在這裡。董照勇把董康六和錢滿地叫道正房東屋裡，說道：「今天我有時間，聽你們仔細說說這次的廣東之行。」


  董康六看著低著頭不語的錢滿地，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講述。他把從這裡上車，到辦完後事都說的很細。所以，也說了好一會。直到董孫氏問他：「你說說，秦優惠和秦優然怎麼樣？」


  董康六想都沒想，就說道：「挺好挺好，識文斷字的，還懂規矩，長得也是一等的美人兒。」


  說完了，又覺得不對勁，趕緊又說：「不是，是，是……。」


  董照勇清楚，母親是想了解自己那兩個兒媳婦什麼樣，所以他用手指著錢滿地說道：「你說。」


  錢滿地已經獃滯了半天的眼珠子，轉了一下說道：「她們也是上過洋學堂的，總體上稍遜於美多大奶奶。」


  這真是，言簡意賅，定位準確，無可挑剔的回答。董照勇不禁又仔細的打量起了錢滿地，她比小半年前長高了很多，原來擠在一起的五官，現在散開了一些，人也比原來漂亮了不少。只是，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少了，看上去有些獃滯。只有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眼，和黑的發亮的眼仁，彰顯著她的機智冷靜。


  經過了一小會的沉默，董照勇問道：「你們為什麼回來那麼晚？居然用了兩個月的時間。」


  「上海繁華，我們難得去一次，就在那裡多玩了幾天。」錢滿地搶著說道。


  「說說有甚麼好玩的？」董照勇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們就是滿街的瞎逛，坐了一回有火車道的電車，看看路上跑的小汽車。還有那裡的路燈據說是電燈，不用煤油的。還有就是，那裡的女人可以進紗廠做工，可以養活自己。別的也沒什麼了。」


  錢滿地剛剛說完，董康六就說：「還有一個挺大的張園，裡面有一個上海灘最高的房子，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安塏弟』。還有西餐廳，叫什麼春來著？好像是叫『江南春』，對吧？阿地。」


  看著面部一點表情都沒有的錢滿地，董康六又說道：「你不會忘了吧？就在福州路上的那一家。」


  「福州路上有好幾家呢，我還在俄式餐廳買過一個麵包呢。」


  「不是你買麵包那家，那家不行。就是秦優仕帶美多去的那一家，那裡面……。」董康六說到這裡，話音戛然而止。


  看著閉上了眼睛的錢滿地，再看看張口結舌的董康六。董照勇板起臉，沉下聲，咬牙切齒地說道：「接著說，我就覺得你們不對勁。康六，你先說，不然讓石頭幫你想想？」


  「不用不用，我早就想說，這不是剛剛說到這裡嗎。」


  原來，他們跟著董照武夫妻，一起回到上海。第一天晚上，董照武在秦優仕的宅院里吃晚飯時，無意中看到內院一個女人的側影。這人像極了美多，這讓他想起了那些謠言。


  謠言說：秦優仕娶了美多，而且寵爰無度。說秦優仕愛美多如命，已經到了如膠似漆……。


  這些難道是真的嗎？董照武本想在上海多留幾天，查一查事情的真相。可是，秦優仕第二天就打發他們去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