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照武說醉話 留弟淚洶湧

  「照武，照武，你聽說美多要賣孩子嗎？要賣咱們家的大寶。」


  「誰誰，誰敢賣？有人賣，誰誰，誰敢買啊？不要命了？齊大寶比咱們值錢，我我，我我大哥也沒人家值錢。……齊大寶……可值錢。」


  雖然，董照武的回答並不是很清晰、很明確。但是，董照勇的心還是安穩了很多。因為董照武的話，不但說明齊家背後那股勢力依舊存在，而且依然強大。那就說明賣房賣子，是子虛烏有，是有人故意嚇他。


  「哇。」的一聲，董照武的嘔吐，打斷了董照勇的思路。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趴在炕沿上的董照武，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抬起頭來，環視了一圈，當他看見李留弟和春荷時，說道：「這，這是名妓啊？還，還是頭牌啊？怎麼都弄到家裡來了？咱們哥倆，我好酒，你好色，加一起就是酒色之徒。沒，沒一個是好東西。只有二哥是個正人君子，又被那個口是心非的女人氣跑了。你，你說她，嫁，嫁了二哥又嫁大哥的，真，真讓人噁心，噁心。」接著又是一陣狂吐。


  雖然董照武的話，說的斷斷續續。但是，在場的人還是聽清楚了。李留弟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踉踉蹌蹌的奔了出去。當她站在院子里環顧一周以後，眼淚就更加洶湧了。


  她的世界只有這麼大，這個院子就是她的整個世界，一個女人的世界。


  她委屈，她憤怒，可是既便她不想活了，她也只能死在這個院子里。想到這裡她止住了眼淚，腳步不由自主的向著大門走去。


  她走到門洞子里，手按在了門栓上。也許，只要拔下門栓，邁過門坎，走進人群，就會有另外一個空間，另外一種生活。她有文化，也不乏智慧，再加上自已的努力，她可以自食其力。可是，一個女人拋頭露面這件事情本身，就不為民眾所接受，更不要說外出做事。自已能接受那無數鄙視的目光嗎？能忍受無端的指責和污言穢語嗎？想到這裡她戰慄了一下，手從門栓上滑了下來。人也漸漸的靠著大門向下滑去。


  她只能活在這扇大門裡，像千千萬萬個女人一樣，躲在男人的身後，活在男人的羽翼下。


  春荷走到她的面前，沒有說話。拉起她，把她拖入自已的房間。


  董照勇看著董照武安靜的睡下后，走了出來，他要去看看李留弟。雖然董照武說的是醉話，可是對李留弟的傷害還是很大的，必要的安慰還是要有的。等董照勇找到春荷的房間里時，他看見了剛剛洗過臉的李留弟，正坐在小小的梳妝台前，春荷站在她的身側。兩人沒有像往常那樣親熱的上前與自已打招乎，而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董照勇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安安靜靜睡在炕里的女兒。然後坐在炕沿上，眼晴看著兩個女人，而心裡卻在想著自已的事情。


  他要儘快的找到美多，找到兒子們。然後跟美多協商，把兒子弄回來，出錢買回來也可以。既然她的手下興哥在，那美多也應該在，該如何找到她呢？該怎麼跟她談呢？該……，該……。


  李留弟拒絕了春荷遞過來的胭脂水粉，她獃獃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已。一張慘白的臉，有些紅腫的眼晴，看著這樣的自己，她好心酸。她閉了一下眼睛，移開了目光。


  她不想自憐自艾，她也嚮往海闊縱魚躍，天空任鳥飛的世界。她不敢想象能像男人一樣，但是她希望能像美多那樣獨立自主。


  要獨立，首先要有一個自已的家，那麼買一個宅院就是首要之事。


  眼下，花二百大洋就能買個不錯的宅院，可是買了宅院之後該怎麼辦？自己敢去住嗎？在這種亂世，如果沒有家人和男人的保護，女人就是砧板上的肉，也許不肖幾天，連人帶房就會被人霸佔。


  美多在當下，算是女中豪傑了，整天刀槍不離身的，可是她也是處在被保護之中。表面看是美多在挑門過日子，其實在那個家中，明裡暗裡能人高手不知凡幾。而自己呢？自己出了董家就舉目無親，她沒有選擇，就是為了自身的安全，她也只能寄人籬下。


  春荷通過鏡子看著失魂落魄的董照勇，心中也充滿了委屈，自已不就是穿了幾件鮮亮的衣服嗎？怎麼就風騷了？竟然還說自已會什麼吸精大法？說的自已好像妖精似的。.……。


  屋子裡的三個人，各自想著心事，獃獃的，靜靜的幾乎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