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越贛州到吉安 美多驚覺

  董照勇沒有說話，他想起了春荷。無論從哪個方面衡量，春荷都是一個好女人，也一定是一個好妻子。可是，他是無福消受了，他只要能把美多順順噹噹娶到手，就心滿意足了。他想了一下說：「他們知道我們走哪條路嗎？」


  阿海說：「表叔聽董先生說過，要走贛州、吉安、南昌、九江、池州、蕪湖，然後在南京浦口坐火車。我也會在每一個地方的廣東會館給他留言的。」


  第二天董照勇帶著美多到一些名勝古迹、繁華街區轉了一天，給她買了一些小吃和小玩意兒。


  晚上，回到客棧。董照勇跟到美多的房間，跟她商量明天回廣州的事情。沒想到，美多極爽快的就答應了，因為她惦記著自己的家，那裡的地勢比較低，不知道有沒有被雨水淹到。


  美多念家、想家、擔心家的表情，讓董照勇的心，有一些酸楚，還有一些不忍與歉意。他開始有些懷疑了，懷疑自己用欺騙的方法，把美多騙出來是否合適？

  合不合適，事情都無法重新來過，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馬車向贛州進發，七天後到達。


  董照勇他們沒敢住廣東會館，故意在天黑之後住進客棧，第二天清晨起早趕路。所以，美多也沒有懷疑。


  他們由贛州到達吉安用了六天。


  在這幾天當中，美多並沒有懷疑，因為她並不認得路，來的時候，是一路的大雨，雨中能見度極低。即便看得清楚，也不一定能記得住。她只道是他們又往回走了，所以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等到了吉安，住進了當地的廣東會館，美多才驚覺了起來。她平靜的看著董照勇，冷冷的說：「怎麼回事？我要知道真相，請你講真話。」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面若霜雪、眼似寒潭的美多，董照勇渾身一陣陣的直冒涼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好吧，我全都告訴你。」


  當董照勇把他北上的原因講清楚后，美多冷笑著說：「你可以選擇你的生活道路，但是你為什麼把我騙來？你可不要說是為了給我負責任。即便是，你應該告訴我真相，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而不是一味的欺騙。」


  董照勇真誠的看著美多說：「我還不是因為捨不得你、放不下你，你哪裡知道，見不到你，我有多想你，我受不了那樣的煎熬。所以，我只能不擇手段。」


  「我現在不想聽你的油嘴滑舌、花言巧語，你給我一個答案，現在我該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才能讓我回到家裡？」


  「我不想讓你離開我，你走了我會瘋掉的。其實我活的很累，有些太累了，也想歇歇了。這是子彈，我給你裝在彈夾里了，你如果想走，就先給我一槍讓我解脫了吧。」說完，站起身來走到美多面前，俯下身雙手把槍遞了過來，同時兩顆大大的淚珠滴落在槍身上。


  美多沒有接槍，而是抬著頭看著董照勇的臉。他的眼神是真摯的、眼淚是真實的、表情是凝重的。


  他，還有他的眼淚，讓她覺得好心酸。董照勇在美多的心目中，是一個穩重的智慧的有著超常意志的人，是可以依靠與信任的人，是一個像師長一樣存在著的人。所以，他的眼淚讓美多震驚、無措、惶恐，更讓她難過，這樣的董照勇和他的眼淚嚇到了美多。


  這樣的人在為自己流淚嗎？怎麼可能呢？那個痞痞的、壞壞的、沒正行、又風流倜儻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專情的人呢。在美多的認知中，只有十分專情的男人，才會為女人流淚。


  他一定是被累哭的，他剛剛說過，他很累。


  董照勇把槍放進美多的手裡，然後用雙手抹乾凈自己的眼淚。


  美多則盯著他的臉，探究著他的眼淚是為什麼而流的。


  這時，已經在門外聽了一會的董照武推門進來，對著美多說：「美多，三哥給你出一個好主意。反正現在也走出這麼遠了，不如就跟著我們一起走一趟，我們還要路過南昌、九江、南京，最後到天津。天津離北平很近的，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北平玩幾天。出來一趟不玩夠了，多不划算啊。」


  聽完董照武的話，美多哭了出來。董照勇上前輕輕的替她拍著背，過了好一會，美多才啞著嗓子說：「我在，我的家就在，我不回去，我的家就不存在了。父母回來怎麼辦？他們要到哪裡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