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回到過去

  午飯後，林月打算獨自去旁邊的校園走走。李冬夏堅持要陪她。這裡雖然不是他的母校，卻因著林月也有屬於他的記憶。兩人走過荷花池，垂柳依舊，石凳上座著的小情侶也依舊，在美好的時光里談笑風生。


  不料，李冬夏忽然捂著肚子，臉色蒼白起來。


  「你怎麼了？」林月著急問。


  「肚子痛，難道是中午吃的東西有問題？我們先過去座一下吧。」李冬夏難受的說。


  「哎，怎麼我沒啥事呀，你先休息一下，」林月覺得奇怪。可休息片刻，李冬夏依舊不見好，額頭還滲出細密汗珠。


  「一陣陣的絞痛，特別難受。」 他低聲的說，雙手緊按腹部。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林月起身，決定不再耽擱了。


  李冬夏走路有些搖晃不穩。


  「我扶著你吧，慢點走。」林月忍不住說，

  「謝謝你，月，我的車就在旁邊停車場。」


  他188的大塊頭，被165的瘦削林月扶著，有些引人側目。林月也顧不了那麼多，看他疼得厲害，心裡暗暗揣測，不會是什麼嚇人的病吧？他還那麼年輕還沒有結婚，難道是結石？記得以前寢室里女生腎結石發作也是痛得要死要活的。胡思亂想之間，終於扶他上了車。


  背後，有一雙黑漆漆眸子始終盯牢他倆。


  「啪嗒啪嗒」那個瓜子臉長直發的女生滿意拍好了照片。


  「哼，狗男女！」王蓉恨恨的罵了句。她想著今天活該林月倒霉了，她本是到這學校見她無數備胎之一的，卻不想有意外的收穫。林月本就長得出類拔萃，今天又扶著高大的李冬夏，自然吸引到她目光。她曾經偶然遠遠見過林月，後來因認識了何俊生，便去搜集了很多她的照片，林月的樣子是刻在她腦中的釘子。她恨這個女人，更恨自己偏偏長得有幾分像她。


  「丁咚」遠在一千公裡外的何俊生，手機上實時彈出條張照片消息。


  那是林月的背影，旁邊高大男人的手親密搭在她肩頭。何俊生眉頭擰成了結，細長的眼狠狠盯著屏幕，這麼高的男人，自然是她初戀情人李冬夏了，可這張照片的角度有點說不出的奇怪，何俊生直覺他們不是在曖昧。


  「俊生哥，她不值得你對她好。她辜負了你。」 消息繼續彈出。


  原來是王蓉，何俊生這才想起女孩的名字。前段時間，她老愛發消息打電話，他便把她列入黑名單。竟然忘記微信上還加了她，順手刪除掉了。何俊生最煩女人的糾纏。更何況是個什麼也沒發生，還因此被妻子誤會的倒霉女人。他撥通林月的電話，想問問究竟是什麼情況。


  這時，林月正開著李冬夏的保時捷卡宴，艱難的在車流如織的二環路上見縫插針，她只想著快送他去醫院，他臉色一直蒼白，手緊捂著腹部。手機放在包里扔在後座上，被裝香薰蠟燭的大袋子壓著，發出微弱的聲響，他倆都沒聽到。


  何俊生眉頭的溝壑更深了。在撥打第十個無人接聽的電話后，他打開App定了今天最早一班回去的飛機。城市經理看大老闆急匆匆奔赴機場，有些遺憾，他還打算剩下兩天好好帶老闆看看名勝古迹，轉轉小酒吧，多培養下感情的。


  林月送李冬夏去了最近的市二醫院。一系列檢查做下來，醫生告訴他們，只是急性腸胃炎。給他打了止痛針，讓他去輸液室掛水。


  林月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還好只是小問題。


  這會兒，李冬夏半躺在輸液床上，雙眼微眯。林月坐在他身側的凳子上。


  「你剛才樣子真嚇人」


  「以為我得了不治之症？哈哈，還沒娶媳婦呢，捨不得死！我體檢向來沒問題啊，今天這腸胃炎來得太陡了。」李冬夏神色有點緩過來了。


  「啊，你是不是吃了什麼對身體過敏的東西？」


  林月忽然想了起來，十八歲高三那年，李冬夏全身起紅疹子，去醫院做過敏源檢測，醫生竟說他對空調過敏！然後他就悲催的要求座教室最後一排，大夏天還穿著長袖外套，躲避空調風。這個梗，被大家笑了好多年，林月當時還笑問他，你別紅疹好了又捂出痱子吧。


  「我想想，」李冬夏苦苦思考。


  「難道是昨天的海鮮有問題？不對呀，生蚝，聖子，花甲，螃蟹，都是以前吃過沒問題的啊。是因為啤酒喝多了？海鮮不能配啤酒？有化學反應吧？」


  「怎麼可能，那得一貨車裝的量才會有反應吧，」林月好笑的回答。


  「對了，我給你買瓶水，口渴不？還是買熱的給你吧，熱的對腸胃好，豆漿？牛奶？」


  「礦泉水就行了，謝謝你，月。」李冬夏看著她，心中不是沒有觸動，過去總是他照顧她，她是小公主般挑剔的存在，這個不吃，那個太咸，哎呀呀太腥了，有膻味，我走不動了，背我。。。這些都是她曾經的口頭禪。而現在，她終於會照顧人了，只是那個人，不是他。


  林月買好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半躺著的李冬夏。他臉色恢復了正常，劍眉星目，除了臉微胖了點，依舊是個俊朗的男人。為什麼還不結婚呢，林月一直很奇怪他這個做微商的老闆，來往接觸全是錐子臉濃密睫毛的美嬌娘，竟會單身到現在？

  「冬夏，你要不要聯繫朋友來看你呀？」林月問道。


  「怎麼，你有事？」


  「我沒事，怕你想哪位女性朋友來探望你，我站這兒當燈泡多煞風情！」


  李冬夏看著她，停頓了幾秒說，

  「我想你這個女性朋友探望我。」「啊？」林月有點沒聽清楚。


  「開玩笑的。你沒事就陪我唄，一個人輸液多無聊。別用那種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啊，我雖然是孤家寡人，但更多時候是逍遙自在。只要不過節，不生病，單身比結婚有意思多了。」李冬夏笑著，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看李冬夏確實沒有女朋友作陪，林月也就索性陪他貧嘴逗樂了。


  中間護士來換過一次瓶，最後兩瓶藥水終於去了大半。時間在聊天中走得很快。


  「月，你兩年前結婚那天，我路過了你們辦婚禮的酒店。」李冬夏忽然說。


  他其實是專門選在酒店隔壁請客戶吃飯的。他就想去看看。


  「你和何俊生擺了巨幅展架在酒店門口。你那張照片真好看，我記得是桃紅的大拖尾禮服，他也照得很帥。總覺得有點不像你本人，像電影的海報。」


  「那天你也去了那裡啊，我們婚禮辦得低調，按他的意思只邀請了業務往來，和雙方部分的親友，好多朋友沒有邀請到還是有點遺憾，」林月補充道，她知道自己和李冬夏的關係自然不可能遞他請帖的，有些疑惑他幹嘛提起這個話題。


  「我也只是路過，正巧看見了。」李冬夏頓了頓，又說，「你們結婚後，過得好嗎？」


  「挺好的」林月左眉微挑，本能的回答，自然不是內心的話。


  「那就好，畢竟，」李冬夏看了看她說：

  「我隨口說說，你別放心上啊，月，何俊生確實是個比女人更好看的男人，你應該不會有安全感吧。」


  「沾花惹草這個問題不分丑俊。」林月答道，「如果真有那天，我寧願選個好看的。」


  「這就是你選擇何俊生的原因？」李冬夏微略吃驚。


  「當然不全是。」


  「還是看能力的是吧？月，我有時候覺得，人生像場比賽。那年，我準備做微商的時候，何俊生剛開始他不被人看好的電商平台，那時候都說電商是泡沫，是燒錢的遊戲。幾年後，我確實賺了點小錢，而何俊生的公司都準備上市了。那種感覺，就像兩個人同時起跑，都有些天分和運氣，卻始終有莫名的力量，影響著一個人就是跑不贏另一個人。。。」李冬夏淡淡的說道。


  「這不就是命運嗎？冬夏，這瓶快輸完了，我叫護士來換下。」 林月笑看著他。


  兩人走出醫院，李冬夏執意送林月回家。他說，「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陪我那麼久。」


  「沒事，我也閑著嘛，你別送我了，又不順路。輸了那麼久的液，手不疼啊？開車回家小心點，我叫了快車了，就等在門口。林月揮揮手，笑著同他告別。」


  在回家的車上，她終於，看見了何俊生下午打來的十個未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