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後的搜尋
妖血地下實驗室。
清醒著的只剩下拓流焰一人，他金色的豎瞳看向了地上躺著的人兒，伸出的一隻手在她的臉側頓了頓，隨即轉至她手上那枚雕刻著龍蛇的銀白色儲物戒。
拓流焰閉上眼睛，手中團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籠罩在儲物戒上久久不息。
一顆金色的妖丹在半空中懸浮不定，他的口中也念念有詞，似乎在施展著某種高級妖法。
良久之後，光芒散去，一個透明的能量體漸漸凝聚了起來，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伸了個懶腰。
拓流焰也睜開了金瞳。
「書魂，現在感覺怎麼樣？」
聽到拓流焰的聲音，能量體像是被電擊過一般，不可置信地跳了起來，它口吃著說道：「我，我還活著！？」
「主人，么么噠！」書魂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它興奮極了，儘管能量散盡后也沒有過去多少天，但對它來說卻彷彿已經沉睡了成千上百年。
一激動之下就想給拓流焰來個熊抱，然而拓流焰揮了揮手，就讓它退開了好遠。
「哦，我偉大的主人，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座燈塔……」
書魂發出激昂到怪異的語調讚美拓流焰，而拓流焰早就對這些溢美之詞免疫了，這都是書魂曾經在他耳邊叨叨到厭煩的句子。
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醒來就好。下次不要做傻事了，否則本王可幫不了你。這能量凝聚的丹技，只能對單一有靈智的能量體使用一次。」
「放心吧，我可是聰明絕頂，才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難之中的。」書魂立馬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而後它又怯懦地問道，「主人，你的意思是，不用我離開陌果？」
「那你想要離開她嗎？」
拓流焰的一句反問讓書魂自己怔住了，隨即它連連擺手，嬉皮笑臉：「不想不想，她可是我未來的女主人啊。」
「對了，主人，我上次耗盡能量想要聯繫你，就是想說……」
「是關於陌果的？」拓流焰打斷了書魂手舞足蹈激動的模樣。
書魂點了點頭，拓流焰就擺手道：「如果是的話，就不用告訴本王了。本王現在不想聽到她的事情。」
「為什麼……」書魂聞言一愣，但識趣地沒有再打擾一看起來就知道心情不好的拓流焰。
它也很是失落地低下了頭，都是因為它當時誤報賊情，才導致了今天的結果，讓主人和陌果之間豎起了重重阻礙。
「你的本體妖法大全在她的儲物戒里，本王暫時沒有辦法拿出來。你不能在外面呆太長時間，回去吧。」
拓流焰話音落下，失魂落魄的書魂化作一道青煙收進了陌果的儲物戒之中。
「醒醒。」
蘇煙縈頭疼欲裂，聽到霸氣仿若王者的低沉聲線，她勉強睜開了眼睛，面前是一雙黑邊鑲金，尊貴無比的長靴。
抬頭望去，那妖界的最高掌權者之一蛇王，此時赫然就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蘇煙縈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顧不得自己身上狼狽不能蔽體的衣物，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所能想起的只有拓流焰掐死蘇煙娥，那一幕絕情冷酷的場景。
底下的人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蜷縮，可那放在凡間可稱絕色，放在妖界卻還是差了一籌的容貌，絲毫提不起拓流焰的興趣。
他現在只想確認一件之前從成像石中意外得知的事情，那一點至關重要，以至於他的金瞳之中充滿了凌厲的懾人氣息，自己都不自覺地死死盯著蘇煙縈。
蘇煙縈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正想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聽到拓流焰的問話后，她覺得那一刻好像有驚雷在耳邊炸響，差一點面如死灰。
「本王的婚禮那天，陌果逃婚的緣由，可是你們狐族自己編造的？」拓流焰一字一句地問了出來，深沉磁性的聲音壓得極低，彷彿醞釀著可怖的風暴。
對峙了片刻，蘇煙縈還是決定不做無謂的掙扎，她點頭了，而她知道這意味著，狐族在妖界史冊上將不是被流放，而是被滅族。
蘇煙縈突然活了過來一般，她拼盡自己僅剩的力氣哭求著：「對不起，蛇王，我錯了，我們狐族錯了。我們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請您原諒！」
拓流焰得到確定的答案后，心頭一震，說不出的味道瀰漫開來，有一種莫名的悲哀，他已經不再去關注蘇煙縈的行為舉止了。
原來不止他和陌果終將分開，就連和陌果的第一次相遇也是錯的。
他因為一個誤會，狠狠糾纏她到至今。
在得知了殘忍的事實之後，愧疚消失了，怨恨也暫時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悲哀。畢竟他是真的愛過陌果，曾經那麼想得到她，把她抓緊在自己的手心裡。
拓流焰反身蹲到了陌果的身邊，靜靜看了她許久，最後還是沒有讓她蘇醒，只是無意一般地把那顆蘇煙縈帶來的記憶珠放到了她的儲物戒里。
地下室的氛圍死寂而沉重，而自由城的地面上也沒有好到哪去。
景空魔怔了似地站在一塊高地上，望著遠方。他也不知道該看哪裡，只是銀光的位置無比清楚地告訴他陌果就在這裡，而他卻又絕望地發現陌果根本不可能在此地附近。
甚至是掘地三尺，他都已經實施過了，挖下來的只有無盡向下的泥土，完全不存在陌果的蹤跡。
高地身後這邊匪夷所思的巨洞，就是他一劍一劍挖出來的傑作，因此蜀山弟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以為他都快要瘋了。
他們知道陌果在他心裡的地位很高，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想不到能有什麼樂觀的現狀能夠安慰他。
若不是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幾乎要成了思考的雕塑。
「大師兄，我要上報一個重大發現，狐妖的大本營在地下城。」聶明舉著一塊令牌，繞過深坑上前大聲說道。
景空聞言一震，瞥了聶明一眼，隨即搶過了這枚令牌，翻來覆去看了看：「果然記錄了大本營所在。這東西你從哪裡得到的？」
「先前死掉的狐妖身上。」
聶明指了指修道者和狐妖並排放在一起的屍體，心道，要不是擔心陌果那災星還沒死透，他才不會拖到現在才說出來這個發現。
「既然你早就搜到了令牌，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然而本來坐等著景空誇獎的聶明失望了，景空不僅沒有對這來之不易的令牌多看幾下，甚至還瞪了聶明，他的眼神有點像一匹孤狼，令聶明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景空聚集蜀山弟子通報了一下情況后，帶隊奔赴地下城。他滿是沉寂的黑眸又燃起了一點希望，也許陌果就在那裡。
地下城確實還有寥寥幾個僥倖未死的狐妖，但是待蜀山弟子到來以後，他們便無一倖免，全部被屠殺一空了。
這一次除妖行動終於摘得了滿意的果實，蜀山弟子們歡呼，唯有景空不愉。
來到地下城，他第一時間掃視了所有狐妖，卻不見陌果的蹤影，更是無法當著其他蜀山弟子的面，去逼問這些狐妖陌果的下落，否則她的身份會被拆穿。
「想必這就是狐妖最終的大本營了，我們已經清剿了所有潛伏在凡間的狐妖，可以圓滿完成任務回到蜀山了。」昆湘墨走了過來。
不僅是他這樣認為，絕大多數蜀山弟子都是如此思慮。這地下城既隱蔽，又包藏了狐族的族長，哪裡還有狐妖能逃脫他們的法網。
「不，任務還沒有完成。」景空冷不丁地打破了眾人的歡慶，「還有狐妖沒有被消滅，我們還要繼續搜尋。」
景空凌厲的黑眸回視昆湘墨，這令昆湘墨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大本營就在這裡，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還有其他的狐妖存在？難道有你認識的狐妖嗎？」
「沒有。」景空搖了搖頭，他的嘴唇卻是緊緊抿了起來。
「那不就好了。」
昆湘墨大笑一聲：「大師兄，我看你是疑神疑鬼多了。作為領隊，我就帶我這一隊的弟子們先回去交付任務了，到時候搶了你的功勞，還望不要計較。」
「哦，對了，我可能知道你還在等什麼，應該是陌果吧。」昆湘墨的眼裡也閃過一絲遺憾，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冷笑著嘲諷道，「我很抱歉，但是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失蹤那麼久，陌果不可能還是個活人了。」
說完，昆湘墨就轉身離開了。
本來苦於昆湘墨的嚴令，在整次行動中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的昆漪非，這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景空，眼中暗暗藏著迷戀，但是被昆湘墨一把拽回，最後就這樣不情不願地道別了。
「你們也想要回去嗎？」
景空環視著地下城剩下的青雲峰眾人。
由展桐帶頭，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只跟著大師兄。」
「那好。」景空此時心中有著不小的欣慰。就算他只有一個人了，他也會堅持奮戰到底。
「走，繼續搜尋陌果的蹤跡。」
這一次，景空繞出了銀光所標記的方位附近，在自由城中大範圍地毯式搜索，結果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找出了妖血地下實驗室的所在。
大門歪斜敞開著，地下室里空無一人，除卻一個癱坐在牆角的狐妖。渾濁的空氣混合著戰後的硝煙，在地下室四處瀰漫著，破損瓶罐、妖血凌落了一地。
狐妖抬起頭，赫然是蘇煙縈，她的眼神混亂，眼中充滿血絲，衣著破爛不堪，顯然是遭受到重大的打擊。聽到蜀山弟子進來的聲音，也沒有做任何反抗的行為。
景空當先走到了蘇煙縈的面前，他蹲了下來準備出手了結她，卻看到她動了。
蘇煙縈轉過視線，淡淡地看著景空，說了一句話讓景空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