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劍意破碎
無形的寒風在兩人每留下有形的一步之後,便愈來愈烈,陌果又感受到了那股令人靈魂瑟瑟發抖的陰寒,就快要到達她的極限。
「就是前面那一塊冰雕。」突然,陌果眼睛一亮,凍得通紅的臉蛋上有種興奮的潮紅,她直直地指向了前方位置不變的冰雕。
「就這東西?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
景空停在十步開外,展開神識細細掃了一下這塊房門大小的冰雕,並沒有發現異常,於是他在陌果期望的目光中,抬起腳步走了過去。
陌果期盼著景空觸碰這塊冰雕之後,能夠帶來突破性的進展,卻不想景空突然臉色一變,停在了冰雕三步之距不動了。
「怎麼了?」
「這塊冰雕很危險,不要再靠近了。」陌果正要上前一步,卻被景空一手攔住制止了。
他的髮絲在空中無風自動著,雙目緊閉,似乎在全力地運用神識抵抗著什麼,連他的袖口也是晃動得獵獵作響。
「不會吧?雖然這裡確實是很凍人,但是我沒有發現什麼危險。」
陌果有些不信邪地站在了冰雕的前面,果然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是看景空的臉色就好像如臨大敵。
他這人陌果也算是了解,不說其他的,他一般不會在任何事情開玩笑,更不要說作出這般嚴肅的樣子,會只是為了阻止她探索一塊沒有危險的冰雕。
也就是說,他也許發現了她不能發現的東西,雖然有了進展,但看上去似乎不妙,是朝壞的方面進展了。
陌果咬著牙頂著凍入靈魂的涼風,本想親自將手再次搭在冰雕上,回味上一次轉瞬即逝體會到的一絲奇異感覺。
但是她想了想終究沒有下得去手,這個時候不能再有任何的受傷,因為接下來還要面對可能十分強大的敵人。
「回去,別再靠近了!」
景空冷冽的聲音好似炮竹一般在這僻靜之中炸響,差點嚇了陌果一跳,也把她從前方未知的風景中驚回了神,這裡已經到了極限,再前方確實不是她能繼續前進的。
「你怎麼了,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此地還是不宜久留。」
景空如此說了一句,淡淡地退開了幾步扭過頭去,似乎沒有被冰雕有絲毫的吸引到,這讓陌果心裡的一點小算盤也徹底破滅了。
她老老實實地心神默念退出,跟著景空回到了星辰空間。
「咦,景空人呢?難道就這麼出去了,不再躲一陣子?」
出來后,陌果鬱悶地發現景空又不見了蹤影。
而她意想不到的是,景空會仍然留在了冥風冰川幻境之中。在陌果的身影消失后,他睜開了眼睛,黑眸如同子夜寒星一般冷冽,盯住了面前這塊看上去普通無比的冰雕。
「我的冰心劍意……在一點點的破碎……」
景空吐出了一口勉強忍住了片刻的鮮血,但他的目光灼灼,其實他真的發現了這塊冰雕的特殊之處。
即使面前可能是無盡的深淵,但是如果他就這麼離去,他最不能斷的冰心劍意就將分崩離析。
而留在這裡更進一步,親手觸摸到給他如此壓力的冰雕,也許反而有一線生機。
冰雕他是一定要探索的,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正在面對劍意散架的最為危險的困境。
但是為防連累陌果也受難,他特地將她騙離了此地,希望她不要再度回來才好。「不對啊,景空他不會是還在幻境裡面吧?」陌果愣了一會兒,突然回過了神,想到景空之前的異狀根本不對勁,「我就知道,肯定是發現冰雕的秘密了,還不肯跟我分享。」
話是這麼說,陌果之前隻身獨闖幻境沒有膽怯,此刻卻莫名地擔心起景空的安危來,畢竟這裡是雙劍之中的場景,他們兩個誰也不知道雙劍還有多少神秘之處。
陌果跺了跺腳,正要再次回身進入幻境,卻被雙劍構成的圓弧擋住了,她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發生了異變,那圓弧不知為何現在旋轉得如此之快。
「警告,能量不足,幻境即將關閉,請宿體儘快退出星辰空間。」陌果的腦海中突兀地傳遞來了星序的一則訊息。
到現在,陌果知道事情是真的大條了。
「沒想到,進入幻境居然會消耗雙劍的能量,這下糟了!莫非是景空在幻境裡面做了什麼大動作,這才導致了能量急劇消耗?不管如何,景空真的要危險了!」
陌果的心裡突然湧上愧疚,先前她也不知道被什麼蒙蔽了內心,失卻了拓流焰之後,就一味地告訴自己要一往無前地變強,因而不知不覺大意疏忽了許多。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景空每一次的擔心都是不無道理的,而她身為狐妖卻執意要加入除妖行動並且又不說明真實理由,這也確實怪不得景空生疑。
「如果我再停在星辰空間,也是在消耗雙劍的能量,這會導致景空更有可能被關在其中永遠出不來。」
陌果咬唇想了片刻,雖然極為猶豫,她還是毅然決定現在離開。她相信景空作為蜀山大師兄,一定有著過人本領,無論在幻境遇到什麼危機,他必須能夠挺身而出,全身而退。
「走!」陌果深吸了口氣,果斷退出了星辰空間。
回到原地后,四周的煙霧嗆人,似乎周圍不存在什麼敵人,但是陌果還是很小心地屏住了呼吸,沒有第一時間移動發出聲響。若是能夠不碰到同為妖族的敵人,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有時候往往事與願違。
「刺啦!」
鋒銳的撕裂聲響起,陌果霍然抬頭,不是敵人沒有出現,而是居然在陌果的頭頂,半空之中和另一個人戰鬥著。
他們顯然已經發現了她,空中一截布料帶著凌厲的勁勢掉了下來,看上去粗暴直接,敵人想要借刀給她造成阻礙。
陌果放出神識看了仔細,心中駭然,漂浮在半空的那竟然是個猙獰巨人,它的臂彎粗大無比,有著一節節不對稱的凸出肉瘤,整個身體也是龐大而不規則,透明的血管中流動著色澤鮮艷的妖血。
這是先前妖血爆炸的產物,竟是產生了一個神智不清的巨大妖怪。看它左一拳右一腳,時時刻刻都打出了音爆之聲,蠻橫無比,令人驚懼。
再看那和妖血巨怪戰得難分難捨的人影,相比之下卻是不知纖細了多少倍。然而令陌果吃驚的是,這也是個熟人,看他那白凈無暇的側臉,就知道是天武門的掌門之子劍靈。
轟得一聲,如同小山一樣碩大的拳頭從天而降,感受著頭頂簡直能將腦瓜都掀翻的狂暴拳風,陌果大吃一驚,連忙踩著蹩腳的道門步法險險避開。
再看那被拳砸過的地方,一個隕石巨坑留在了那裡,土地深深地凹了進去。
「我的天啊,太可怕了。」陌果張大了嘴巴,冷汗颼颼,無比慶幸著方才她躲得身姿飄逸,不然現在躺在坑裡的那就是她。也不知道景空怎麼樣了,如果他出來了,跟她聯手一起對上這兩個敵人,估計才能有勝算。
陌果絕望的發現,假如劍靈和混血巨怪都是她的敵人,她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再次回到星辰空間……不,還有試著和冰白商量,讓它最後再幫助自己一次。
「陌果,我們是盟友,在下天武門劍靈,助我一臂之力!」
正在陌果焦慮的時候,頂上卻傳來天籟一般的聲音,劍靈白凈的面容在間隙之際對著她點了點頭,沒有選擇和陌果敵對,而是將她拉入了自己的陣營。
「好!」
陌果一口痛快地答應下來,這混血巨怪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除的,只是隨即她的臉色又是十分訝異。混血巨怪也許有著特殊的妖血能力,可以浮空,但是這劍靈也能夠不藉助御劍而直接踏在虛空之中,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莫非劍靈之前一直在藏拙,其真正實力根本不至於被她打敗,甚至能夠到了虛空踏步的境界?
劍靈左手執虎魄劍,右手挽蛇形劍,只不過那扭曲的蛇形劍現在卻斷掉了一截,陌果想起來正是她的傑作,現在不由得有些愧疚,又有些敬佩。
這劍靈當真是非凡人物,即使佩劍被毀,也不願捨棄。這樣珍惜自己武器的劍修,必然離能夠領悟劍意的境界也不遠了。
倘若劍靈知道了陌果此時的心理活動,他說不得要吐血三升。在他的眼裡,陌果上品靈器甚至極品靈器層出不窮,哪裡知道高階靈器在其他道門的稀缺程度。
他不換武器,只不過是因為沒有更好的劍形靈器能夠供他使用了。
陌果一臉怪異地看著天上身形飄忽的劍靈,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對於這個人她好像總有著許多疑問:「你怎麼能夠浮在空中,還和那個怪物打得不相上下?」
「不用奇怪我為什麼浮空,你等會兒也會上來了。」劍靈說出了令陌果吃驚不已的話,他告訴了她這個妖怪最奇異的特點。
「因為這隻由妖血組成的怪物有一個特性,那就是製造浮空力場,將戰鬥範圍內的生物全部強行挪到空中作為戰場。每隔五分鐘,它都會釋放一次力場。」
「小心,來了。」
劍靈話音剛落,陌果就被混血巨怪那股透明看不見的力量掃中了,這種術法聞所未聞,連防禦靈器也不能抵擋分毫。
下一秒,陌果果真出現在了半空之中。而她腳下好像有著一層透明的屏障,使得她能夠停留在上面對戰。
擁有如此詭異能力的怪物,想必在空中也有著非常強力的對敵手段,然而曾經落敗給她的劍靈,卻能和怪物戰得遊刃有餘。
劍靈瞥到了陌果呆立的目光,好像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他立刻提醒。
「不要發獃了,我一個人解決不了它。別看我現在能和它打個平手,那是仗著它動作緩慢,只能施展物理攻擊。」
聞言,陌果翻身起來,立即手中醞釀起赤旋術和飛流斬,準備施予強力法術攻擊。
「雖然我身法劍技靈活,但也傷不了它太深,但是等到我的真氣消耗完,我就會落敗了。我們一定要在這之前打敗它。」劍靈似乎一點也沒有坑陌果的準備。
他將情況全盤托出,如此信任陌果,陌果也不假思索地投入了全身精力,去面對這共同的敵人。
她和劍靈除了在道門大比上的一場對決外,沒有任何交際,也許這一回還能成為戰後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