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景空情變
「請蜀山大師兄賜教。」
書鴻蓮率先下台，快速地布置好一片陣法，手握小巧陣旗，貝齒輕咬紅唇，向景空發出挑戰。
其人正如其名，姣好的容貌如蓮花綻放，一襲紅色短裙飄曳，髮絲由火紅絲綢束起，望向景空眼中似有異彩。
「唰！」
外形霸氣到極致的辰錄猶如紫電天降，瞬間插入場地，劍鋒直指書鴻蓮，似乎對眼前的女子毫無憐憫之情。
見此，書鴻蓮眼中更是異彩連連，臉色一變，緊握這一方陣旗，嚴陣以待。
比試開始，景空提劍斬向書鴻蓮，但上前一步立刻陷入她事先布置的小迷霧陣，方才近在咫尺的書鴻蓮，此時已成一道模糊不清的倩影，在迷霧作用中若隱若現。
由於覆星閣的特殊攻擊手段，是允許覆星閣弟子先行布下陣法的。欲靠近書鴻蓮，就必要先行對抗陣法。對此，景空並不意外。
破陣無外乎兩種方法，一是找到陣法的生門，二是破壞維繫陣法的陣眼。
當下，景空立刻止住身形不動，摒除迷霧干擾，閉眼放出強大的神識。修為相差懸殊，立刻被景空找到小迷霧陣隱藏的陣眼。
紫劍辰錄隨心而動，向無邊無際的迷霧中某一點飆射而去，瞬間將陣眼擊穿，回到景空手中。
然而奇怪的是，在景空眼中，迷霧並沒有消褪，似乎又發生了異樣的變化。
那道模糊的倩影隨著陣眼的擊破，化為七縷青煙四散飄入迷霧之中。
鬼魂幽怨之聲響起，七道幽魂隨著書鴻蓮揮舞陣旗，不分先後地撲向景空。
「大迷魂陣內嵌小迷霧陣！」
這書鴻蓮果然有些門道，雖然可能不敵景空，但也沒有打算上來送死。她手中的陣旗一開始就不是主持小迷霧陣之用。面對令她另眼相看的景空，勢必要拿出值得側目的實力，來博得景空關注。
整個大迷魂陣足以困住金丹期之下的修士。
七道幽魂變化萬千，乃是陣法核心，皆具築基期修為，難以擊毀，聯合起來威能呈幾何倍數增長。
面目猙獰，女鬼相貌的幽魂，依舊難以奈何景空分毫。
他甚至連站位都沒有動過，一眨不眨地一劍揮出，令一道幽魂消弭，再一劍攔腰斬斷下一道幽魂。
不過，幽魂慘叫著被擊殺的同時，也有微不可察的黑煙鑽入景空腦中。
片刻之後，只剩最後一道築基中期的幽魂貼近，景空將要斬首之時，那幽魂搖身一變，卻化為書鴻蓮的模樣。裝束火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辰錄劍鋒不過咫尺之端，她卻毫無所覺般盈盈一笑，勾魂攝魄。
景空似乎精神恍惚了一下，一往無前的劍鋒停止，有化為繞指柔的趨勢。書鴻蓮的精心設計使得景空最終落套。
幽魂看著景空的眼睛，玉指輕輕彈開辰錄，景空並沒有反抗。
書鴻蓮暗道一聲就是現在，與陣內幽魂閃電般聯合出手，摘下束髮的靈器奪命紅綢纏繞景空。
陌果見此，手心不禁冒出絲絲細汗。
正當所有觀戰的弟子都以為景空已被迷惑，即將落敗之時，紫色的劍鋒卻以鬼魅的速度倒轉過頭，準確無誤地刺入書鴻蓮脖頸一絲，鮮紅的血滴落。
書鴻蓮悶哼一聲，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景空，原來他根本沒有被幽魂制服，只是假意演戲，讓她放鬆警惕，最終一擊得勝。
景空冰心劍意猛然擴散，腦中一片清明，擾亂神志的黑煙盡數被冰心劍意消除殆盡。
書鴻蓮也再無猶豫地直接認輸。
「蜀山景空，勝！」
說時遲，那時快，這場比試由於景空巧用計謀，也不過持續了十分鐘。
在場弟子對景空的實力預測紛紛提高了一個台階，他不僅擁有難以企及的高強修為，更是有著不容小視的應變手段。當之無愧是蜀山的首席大師兄。
這令隱藏在人群中，意圖不軌的弟子皺起了眉頭。只感覺對付景空的把握更加渺茫，卻並沒有掌握到多少敵人的手段，弱點更是無從談起。
「大師兄，贏得漂亮！」
「我們大師兄是最棒的！」
過路蜀山弟子紛紛道賀，一榮俱榮，景空的表現令他們倍感驕傲。
景空一言不發地回到原位坐下，素來性情高冷的他不搭理眾人，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下一刻，令眾弟子們驚掉眼球的一幕出現了。
陌果這一輪比試抽空，加上景空的比試已經看完，時間還長，準備出去散散心。
剛站起身來，景空便道：「怎麼？我剛才的比試不精彩么？」
陌果回頭，那一雙深邃的星目緊緊地盯著她，似乎在探究什麼。
從前，景空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但在兩個月的相處與磨合中，兩人不得不終於接受了仙劍宿體的命運，開始習慣雙方的存在。現如今，心念中的紫光與銀光總是貼近在一起。
「你的比試已經結束了。後面的就不看了。」陌果說道，「跟我一起來吧。我們也該進一步商量一下關於『那個』的事。」
景空臉色一變，點了點頭，起身隨陌果離開。
「慢著。」
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陌果身前，昆漪非高傲地輕抬下巴，擋住了陌果的去路，眼神包含敵意。
「陌果，我們大師兄贏得了蜀山的第一場勝利，貢獻巨大。而你同樣作為比試者，卻只能拖大師兄的後腿。莫不是對你的比試沒有把握，想要臨陣脫逃了？」
面對昆漪非咄咄逼人的質問，陌果還沒有所回應，景空便不耐地道：「陌果她只是這一輪比試抽空了。漪非師妹，沒有事情的話，不要耽誤時間。」
「大師兄，你……」昆漪非囂張的氣焰瞬間一窒，先前即便看到兩人的關係似乎有所改觀，但她怎麼也不能相信，他們現在竟然好到景空會主動為陌果說話的地步。
這讓她臉上又是難堪又是失落，自覺輸了陌果一籌，愈發嫉妒陌果了。一定是陌果勾引了景空，讓他變得都不像高冷的大師兄了。大師兄本該是她一個人的。
不行，她要讓大師兄明白，陌果什麼都不是，她比陌果強得多了。
昆漪非心有不甘，咬咬牙繼續出言挑釁：「三月之約差不多已經到了。陌果，敢不敢現在就與我應戰！我昆漪非定要打敗你，如果你輸了，就不配代表蜀山，由我代替你去參與比試。」
「昆漪非！」景空冷喝一聲，連名帶姓的稱呼可見他動了真怒，「莫要再胡鬧。她要準備比試，怎可與你爭鬥耗費真氣。還不讓開！」
景空可怕的怒氣讓昆漪非愣了一下，眼前陌生的俊顏，再難與從前冷傲但又溫柔的大師兄重疊在一起。
一時間，她不知所措地揪緊裙角，委屈無比。斗膽一賭，最終還是輸給了陌果。
她所有的驕傲，都是在景空支持她的基礎上罷了。
一旁有氣質陰柔的修長男子走來，正是昆漪非的哥哥昆湘墨，他陰冷地看了景空和陌果兩眼，用力拽走了杵在原地的妹妹。昆漪非滿懷失落的大眼仍然緊緊黏在景空身上，好像在奢望奇迹發生。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陌果從來不是大度之人。三月之約，她必然是要赴約一戰的。但在此之前，陌果決定給昆漪非一個難忘的教訓。
「她不是最喜歡她的景空大師兄嗎？那我就要讓她明白，景空永遠不會是她的。」陌果想到了最狠的報復方式，來完美地回應昆漪非的嫉恨。
陌果突然對景空作出了摟抱的動作。
手指觸碰上肩的瞬間，景空震了震，神情晦澀難明，一時間竟沒有避開。
即便兩個月來，兩人形影不離，但從未做出過除了手把手教導御劍以外的親密動作。此時陌果突如其來的懷抱，已經是遠遠出格。
景空自認為本該非常膈應陌果的碰觸，不知此時為何並沒有感到排斥，甚至……有一點點的沉浸其中。
景空被自己的念頭驚到了，他皺了下眉，還是決定輕輕推開陌果。
但還未等他有所動作，陌果的手指已經抽離，她笑道：「剛剛見你比試過後，衣衫有些凌亂了，所以幫你整了下衣領。」
是這樣嗎？
景空沉默半晌，微微點了點頭，不再去想方才的觸動。
他沒有看見的是，陌果計謀得逞的笑容，以及不遠處嫉恨到面目扭曲的昆漪非，咬牙切齒，怒目以瞪，似乎要生吞活剝了陌果。
這時，陌果對昆漪非勾了勾手指：「來吧，三月之約是該有個了結了。我們到那邊去決戰。輸的人，從今往後看到對方要繞著走。」
「好，你等著！」早已被挑動妒火的昆漪非已經喪失了理智，一口答應下來，惡狠狠地瞪著陌果。
雖然陌果有點古怪，心機深沉隱藏了靈根，從無靈根的廢物突然變成單系水靈根的天才。但想她築基後期的修為，難不成還能打不過修為尚淺的陌果。
「那就開始吧。」
誰也不知道，陌果除卻築基中期的修為，還有著化形後期的妖軀。這一切被星序絲毫不露痕迹地掩蓋。
因此，她的實力不可同日而語，金丹期以下根本無人能敵，並沒有把昆漪非當作威脅。
不過，決戰之前，昆湘墨對昆漪非私下裡耳語了幾句。
也不知說了什麼，似乎給了昆漪非莫大的信心，看著陌果的眼神已經如同看死人一般。令陌果有些不好的預感。